第32章 游乐场的约会
第三十一章游乐场的约会
兰博基尼车上。
悠扬的莎拉布莱曼的歌曲混着花香弥漫在车内的空气中。
智子，的确两个人好久没有真正在一起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了，上一次约会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张秘书告诉他智子曾经去水晶办公室找过他几次，可是碰巧他都不在。
“小子，你要懂得珍惜智子啊！”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也许这段时间确实对智子的关怀太少了，内心不禁感到一丝愧疚。
不知不觉中，拨通了智子的电话。
“喂，中朋！是你吗？”智子的声音中流露出无限的惊喜。
“是我。你今天有时间吗？”
“有啊，有啊！”电话那头连声回答，透过无线电波，中朋似乎都听到了她兴奋的心跳。
“那我们去西餐厅吃饭？”
“啊，又去吃饭啊？”显然智子已经厌倦了那种面对面映着烛光死板的浪漫。“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
“好，一会我去接你。”
刚要挂断电话，智子似乎不相信这是事实，追着问了一句：“中朋，你真的有时间吗？如果很忙就算了吧，我没关系的。”
一阵暖流流过，内心感动不已，智子一直都是为中朋全心全意的着想，她一直呆在中国，其实就是为了帮助中朋，可是中朋却一直误以为他在保护智子，现在想想，智子，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刚强的女性，他何时真正保护过她？
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过家家，那时的智子扮演的角色总是妻子，而中朋则扮演丈夫，智子把自己的洋娃娃拿出来，说这是他们的孩子，中朋觉得很好笑，可是智子却笑得很开心。
“中朋哥哥，起床了！”
“中朋哥哥，我们该上学了！”
“中朋哥哥，你喝红茶还是绿茶？”
小智子的茶道很拿手的，远近的小姑娘都没有智子的茶道功夫强，每当沏好一杯茶，小智子总是迈着盈盈的小碎步，一路小跑到中朋的家里，请中朋第一个品尝。
中朋不懂得品茶，可是依然煞有介事的端起茶杯，像模像样的喝着。
小智子则跪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中朋喝茶的表情。
然后急切的问：“怎么样，好喝吗？”
中朋皱着眉，摇了摇头：“味道清淡了一点。”
小智子一听，泪水马上浸满了眼眶：“是吗？你再喝一口，真的很淡吗？”
中朋顽皮的笑着眨眼睛：“傻丫头，骗你呢！”
小智子马上破涕为笑，冲上来轻打中朋：“坏中朋哥哥！”
在他的印象里，尽管经常捉弄她，可是她没有一次真正生气，总是哭过之后，又乖乖的跑过来找中朋哥哥跟她一起玩。
小时候中朋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了，中朋的父亲一直在商场上征战，很少关注中朋的生活，所以一直感到很愧疚，除了母爱木村老先生不能给，其他的只要能给的父亲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满足中朋的要求。
小中朋很任性，家里的保姆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想要跟哥哥一样的自行车，可是哥哥没有给他，倔强的小中朋生气离家出走了。
那天的天空飘着几年来罕见的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小中朋身穿一件单衣，没有带手套和帽子，冻得小脸蛋通红通红，不停的搓着小手。
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的马路，空无一人，只有小中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家里的保姆着急的四处找他，打电话给亲人朋友，希望尽快找到他。
小智子知道消息后，不顾家人的反对，带着一个女佣出去找他。
当找了几条马路，仍不见中朋的影子时，智子哭了。
“中朋哥哥，你在哪里啊？”
“中朋哥哥，你在哪里啊？”
女佣人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颤抖着说：“你和中朋少爷经常在哪里玩啊？说不定他去那里了！”
一句话提醒了智子，智子发疯般跑到了附近的一所小学，果然在篮球场找到了中朋。
他蜷缩在篮球架下，雪覆盖在他的身上。
“中朋哥哥！中朋哥哥!”小智子高兴的跑过去。
小中朋缓缓的抬起头，看到智子小燕子般飞跑过来，心中的倔强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智子！”
“中朋哥哥！”
智子紧紧的抱住中朋，嘴里喘着粗气，睫毛上结着雪白的冰花，可爱的像神话里的白雪公主。
中朋的手已经冻僵了，微微颤动着，智子急忙脱下手套和帽子给中朋戴上。
“难道你不冷吗？”中朋看着眼前这个仙女般的小女孩。
“我不冷，你看，我还在流汗呢！哎呀，好热啊！”小智子笑着用手扇着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亮晶晶的。
“我不要！”小中朋倔强的把帽子和手套摘了下来。
“不行，你一定要！”智子又把它们放到了中朋的手中。
“不要！”
“要！”
“不要!”
“哇”的一声小智子大哭起来，看着大滴大滴流泪的智子，中朋终于戴上了手套和帽子。
结果，那一次小智子高烧四十度，险些落入死神手中。
交通大学外语学院教研室里。
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如山。
智子和几位老师正在为年终的优秀教师评选紧张的做准备。
智子放下电话高兴的说：“同志们，你们继续奋斗吧，我要出去了！”
“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还要出去？难道你不想评上优秀教师了吗？”同事小王惊讶的说。
“智子，你可是咱们教研室最有可能评上的了！”小李也说。
智子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关系啦，反正我要出去了！”
说着收拾东西，拿起背包冲到了门外。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去约会了！”小王故意大声的说。
“算你猜对了！”门外传来了智子兴奋的声音。
游乐场里。
两个人手牵着手沿着公园的青石板慢慢的走着，智子握着中朋的手，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正在传向自己，那种感觉让她忽然有一种幸福的可以流泪的感觉。
两个人在一个由百年古木雕成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智子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中朋宽阔的肩膀上，中朋的下巴亲昵的倚着智子的头。
“中朋，最近在忙什么？我前几次看见你好像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工作很累啊？”智子拉过中朋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揉搓着。
“没有。”中朋抬起头看了看丛林中的鸟儿，“可能是睡眠质量不高吧。”
智子抬起头，心疼的用手抚摸着中朋的脸颊，晶莹的眼睛中浸满了泪水：“如果太累，就别学汉语了，你这样，我也很难过。”
中朋的心里猛地一震，眼神中滑过一丝害怕失去的恐惧，几秒钟后，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淡漠：“没有关系，我可以的。”
智子尽管十分希望中朋可以像一个中国人一样掌握汉语，可是他的疲惫的眼神，他倦怠的语气，都会让她的心里产生刀铰般的剧痛与酸楚，从他来到中国以后，就没有见到他真正开心过，多少次智子都会想，也许中朋真的就不属于中国。
“不要勉强了，如果真的不愿意，就不要学了。”智子小声说，“你有我就行了，我会帮助你的。”
脸上流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我最讨厌半途而废了！”中朋倔强的说，那种眼神就像小时候向自己的哥哥要自行车一样充满了霸气与任性。
“而且如草说我进步很快，很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尤其是汉语。”中朋的声音微微变得低沉，温柔如水，同刚才那种蛮横的口气判若两人。
智子高兴的坐了起来：“真的吗？如草真的这么说？”
“是啊！”中朋的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豪，“她还说很荣幸成为我这么聪明的人的老师呢！”
“太好了！其实我还一直担心她会因为上次的事件而——”智子没有说下去。
中朋笑了笑，亲昵的顺了顺智子落在额头的乱发：“她原谅我了。”
“你怎么知道？她其实是个既简单又深邃的女孩，很难看得透的。”
虽然与如草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但是当第一眼看到这个纯真可爱的女孩时，智子不得不承认，她对她有好感，莫名的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好感。有时候感觉如草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可是有时候又感觉她像一汪深邃的海水，难以捉摸，以至于突然感觉她很危险。
怎么知道？
也许当她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依偎在他怀里的一瞬间，她害怕失落而紧张的眼神真情流露时，他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生过气，所以根本连原谅都谈不到。
可是他知道那是一种只有他才会有的感觉，讲出来智子不会理解，更不会接受。
淡淡的说出口：“感觉而已。”
智子笑着问：“感觉？什么感觉？”一阵酸痛滑过心头，嘴里有一中酸酸的味道。
中朋摇了摇头，本来不打算说，可是想说，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种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的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也很想知道答案，也许智子真的可以理解并告诉他。
可是就在他鼓足勇气想把自己心中的那种微妙的感觉说出口时，智子却突然用手挡在了他的唇前：“不要说！”
此时的智子的双眸中也已经充满了恐惧，那种害怕面对害怕失去的恐惧，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中朋的手。
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
良久。
智子突然紧紧的抱住了中朋，头深深的埋进了中朋的怀抱，哽咽着说：“——不要说——”
中朋伸出手轻轻的拍着着智子微微颤抖的背，语气轻缓的说：“好的，我不说。”声音轻的好似蜻蜓点水般，勾起一波波的水纹，在心海中荡漾。
中朋感到自己的胸部一片温热湿润的感觉，是智子在哭泣。
中朋拍着她，笑着说：“看你，还像个孩子一样，我不说了，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智子依然在流泪。
“智子，我们去玩过山车好吗？”中朋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两个人在大阪时，智子哭得不停，最后玩过山车，智子就不哭了。
“啊？”智子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
夜幕降临。
智子和中朋玩的很开心，过山车的惊险让两个人也许都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两个人在公园里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智子只是在单纯享受着这种没有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可是中朋好像一直有话想说。
自从来到中国以后，好多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决定，他不喜欢有人左右他的思想，即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还是要坚持，因此在做决定时他的父亲从来不过问，因为他的秉性他太了解了。尽管这样，令人钦佩的是中朋的决定大多数都是正确的，至少从商业角度上观察。
可是这一次尝试他犹豫了，他需要一个人的支持，非常需要一个人的支持，因为这次他知道这次的决定跟以往的不同，不是来自同一颗心，感觉不同，支持他下决定的动力来自于一个与以往任何一个决定不同的方向。
此时智子就在他的身边，他害怕自己失去了理智，因为这个决定不是理智站了上风。
“智子，我收购了HD集团。”中朋看似平静的说。
“哦。”尽管话题很想远离工作，可是还是要面对他提出的问题。“是吗？太好了！伯父一定会很开心，我们在中国也可以进行收购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啊！值得庆祝一下!”
这正是他预料中智子的表现。
“我想经营它。”中朋继续说。
“什么？”智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重复。
“我想经营HD集团。”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飘然落下，落在了智子的头上。
深秋的季节，偶尔有几只知了在鸣叫。
远处传来了钟楼的钟声。
“为什么？”
“我不喜欢哥哥们的经营方式，他们对所在国家的工人太残酷了，是在榨取他们的劳动力，所以我想自己经营，我采用我的正当的经营方式，也一定可以赚到钱的。”中朋轻轻的拿下了那片梧桐叶，放在手中心不在焉的玩弄着。
“为什么选择在中国？”智子的目光直视中朋，可是中朋却没有看她。
“因为——”
“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愧对过中国，你想补偿是吗？”
“是的。”
“可是你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那是我们的前辈欠中国人民的血债，那已经成为历史了，我们没有办法还，更没有办法去补偿，依你的力量是不会解决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的。”智子语重心长的说。
“你会支持我，对吗？”
“你知道伯父和我爸爸的公司是怎么在这个血雨腥风的商海里生存并立足的吗？你想人性化的对待那些国家的公民，对吗？我也希望这样，可是这毕竟是商业，不是慈善事业，所以我们两个都不适合经营。”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中朋的问题，智子的话针针见血，每一针都重重的扎在了中朋的心里。
这超出了中朋的想象，以前智子总是站在他一边的最有力的支持者，而这次却——
中朋微微的叹了口气，轻微的几乎没有人听到，淡漠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失望，马上又恢复为原来的淡漠。
其实说完了那段话，智子也觉得很惊讶，怎么会这么跟中朋讲话呢？他明明是在向我征求意见啊！可是自己的内心充斥着一种不安的因素，只是感到内心酸溜溜的，那种因素很模糊，她不想去证实，也不敢证实。
中朋松开了紧握在自己手中的智子的手，微笑着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尽管中朋一直在笑，可是智子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失落，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踩着秋天的落叶，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回去了。
那一夜，水晶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中朋怔怔的看着玻璃缸内的金鱼，孤寂的游来游去。
那一夜，窗外，没有月光。
智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中朋看着鱼儿，手指跟随着鱼儿的游动方向，在玻璃上画着。
“为什么他们都不支持我呢？”
智子“腾”地坐了起来，穿上拖鞋，在房间内来来回回的走动。
“到底是因为什么？”
微风吹过。
水晶办公室内响起了“叮咚”“叮咚”的风铃声。
智子的卧室中的千纸鹤随风飘舞。
“如草会支持我的，所以我要坚持下去。”中朋的手指定格在了水草的位置。
“如草！”智子停下了脚步，“难道是因为她吗？真的是因为她吗？”
夜，静悄悄。
没有星光，没有月光。
清爽的秋风徐徐吹过。
只有花香与草香弥漫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