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从麦当劳到医院
院里被大家公认的最乖的女孩芳，有一天突然没有来上课，大家都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与男朋友分手了，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发现眼睛跟核桃一般大，没有办法上课了。
如草平时上课经常与她坐在一起，有时聊天很谈得来，两个人常常感叹相见恨晚，因为她们的心都系着另一颗心。
芳是个很纯真的女孩，她的心用如草的话来说是用水晶做的，可是水晶虽好，却非常容易碎。她很善良，很受院里的同学欢迎，她的男朋友在她家乡的一所大学，相距甚远，可是芳执着的相信她们之间的爱情，院里很多其他的男孩主动追求她，都被婉言拒绝了。
如草常常羡慕他们，毕竟他们之间只有空间的距离，可是他们的心却是相连的，并且除了距离的阻碍，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障碍，而她和张杨，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们的爱情固若金汤，可是对于未来，依然雾茫茫一片，看不清远方的路。
芳的失恋突然让如草一惊，曾经她那么羡慕的一对，如今却落到了如此的悲剧，更何况他们呢？
她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
在大学那么久，没有一个男孩可以让她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他，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周身的血液都会随之沸腾，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幸福的让人泪流满面。
看到他阳光的微笑，握着他温暖的手，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害怕充斥着如草的内心，思念仿佛水草般在心中的角落里慢慢滋长，最后占据了整个心灵，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想他！想他！疯狂的想他！
“滴滴”手机响了，蓝色的屏幕在不停跳跃着，如草的心也随之剧烈的跳动。
她激动的打开短信，是张杨！
“如草，你还好吗？想你了！”
此时的如草握着电话，蹲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处，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不停的抽泣。
“杨，你会离开我吗？”
“傻丫头，怎么会呢？”
“杨，我想你，我想见你！”如草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的哭泣，她知道他不会听见，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心痛。
“滴滴”电话响了，是张杨打电话过来。
“如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张杨关切的问。
如草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没事，没事。”
“一定有事，是不是我妈又找你麻烦了？”杨的声音提高了十度。
如草每一次伤心，几乎都与他有关。母亲不喜欢她，所以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字眼就是母亲。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事。”说着说着，泪水有泉涌般流了下来，完全失去了控制。
“如草，有事你就说，我去找我妈理论！”
“没有，你别乱想。我——”
“怎么了？你快说啊！”杨那边搞不清楚状况，而如草的哭声却越来越清晰，此时的杨的心如百爪挠心。
“杨，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真的吗？”好久才传来声音。
“真的。”如草肯定的说。
“傻丫头，想我就哭鼻子啊，虽然听到这些很幸福，可是一听你哭我就心痛，你说你这种思念的方法是不是有些残酷啊？”也许是相信她了，张杨的情绪稍稍有了些缓和，笑了。
那笑声顺着电波传到了如草的耳膜，拨弄着每一根心弦。
日子还是要继续，尽管平淡无奇，如春草，尽管每一次萌发，都不会有人注意，可是依然“春风吹又生”。
“十块，二十——”如草数着口袋里仅有的钱，这是仅剩的生活费了，可是还有两个月要面对啊，家里已经一年没有寄过钱来了，生活费一直是临时打工临时补贴。
每次往家里打电话，母亲都会问是否缺钱，如草都会笑着回答不缺，母亲叹了口气：“如草啊，家里不能帮你忙，你自己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母亲的心是最敏感的，她的女儿她怎么会不了解？
如草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能怪家里，父母此刻的日子也许会更不好过，否则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受苦。
“我一定要坚持自已养活自己，我要和杨并肩作战，我们无坚不摧！”
原来的一个家教已经远远不能维持现在的生活了，如草又找了一份，并且晚上出去做钟点工，尽管会累一些，可是赚的多，而且及时结账。每天都向小猪的肚子里塞钱，那种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因为这，如草曾经在梦中笑了许多次。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日语课上。
“如草，你最近好像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智子老师关切的问。
“没有啊，老师，我很好。”如草低下头，害怕老师看出她的黑眼圈。
智子老师的目光转向了小旭，希望从小旭那里得答案。
如草掐了她一下，她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吐了吐舌头。
晚上如草去麦当劳做钟点工。
“您好！欢迎光临麦当劳！”
如果偶尔说一句，感觉像是在吃麦当劳的汉堡和薯条，喝着可乐，感觉很惬意。
可是当一个人连续两个小时不停的说这句话时，汉堡也会腻的。更何况身着汉堡包的肥大的毛绒服装，热的透不过气来。
尽管这样，如草还是往太阳穴两边涂了一些清凉油，希望自己能清醒一些。
“您好，欢迎光临麦当劳！
“您好，欢迎光临麦当劳！”
远处走来两个身影，好熟悉。
如草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猛地一惊，是智子老师和中朋先生！
怎么办？
躲!
往哪里躲？来不及了！
如草四处望，可是目光定住了，她惊慌的目光正好与智子老师惊讶的目光相对！
“智子老师！”如草勉强的移动面部肌肉，企图笑一下，可是比哭还难看。
“如草，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草指了指里面的老板，示意她装作不认识她。
“您好，欢迎光临麦当劳！”
智子老师一脸困惑走进了店里，中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却更令人匪夷所思。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如草把菜单递给老师。
“如草，你一直在这里做吗？”
“我——”话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如草突然倒在了地上，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如草！如草！你怎么了？”智子老师大声的喊。
中朋急忙拨打了120。
等待期间，中朋不停的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真慢”“真慢”“快点来啊”。不停地看表，最后一跺脚：“智子，干脆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智子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男朋友，好陌生啊，一时间都不认识他了。
“中朋，你冷静点，如草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还没有醒过来啊！”
智子索性不理眼前这个近乎失去理智的男人。
不一会儿，急救车来了。
医生走下车。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动作这么慢？难道不知道人命关天吗？”中朋冲上前去责怪医生，真的失去了理智。
“中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智子拉开中朋，医生们把如草抬到了车上，智子跟了上去。
“我也要上去！”中朋扑过来，想要抓住如草的手，可是车开走了。
小旭在睡梦中被一串急促的电话吵醒。
十分钟后，小旭已经站在了如草的病床前。
医生的诊断书已经下来了：高度贫血，血压很低，营养不良，造成晕厥。
“小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智子老师拿着诊断书不解的问。
“没事，不过一天带三份兼职，铁人王进喜也受不了！”
小旭把如草打工做兼职的事全抖落个干净。
“老师，你别担心，她从不委屈自己，顶多是每天三餐，一顿一个馒头，一个凉菜，一碗免费汤，丰盛的很。”
尽管小旭心里气，劝了她多少次就是不管用，结果可好，住院了吧，嘴上说气话，可是鼻涕眼泪已经混在一起了。
智子老师一脸的惊讶，目光中含着硕大的泪珠。
“怎么样，安小姐醒过来了吗？”中朋提着满满的两袋子水果和点心跑回来，口中喘着粗气。
智子把诊断书递给他：“医生说已经没事了。”
中朋似乎是从智子的手中抢过诊断书，看了后，长出了一口气。
看了看病床上的如草，苍白的脸与雪白的被单和雪白的墙相映衬，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微微泛白，双眼紧闭，微弱的呼吸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似乎睡得很香甜。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可是这种睡觉的方式似乎对别人太过分了！
那一夜，对于如草可谓是幸福的一晚，躺在病床上的她肯定不会知道会有那么多人关心她，尤其是中朋。
病房外，中朋和智子坐在长椅上。
“你今天有些奇怪。”智子轻轻的说，声音似乎穿过了空气。
“哪里奇怪？”
“你知道。”
“我感觉你很奇怪啊，说话怪里怪气的。”
智子抬起头，看了看他，中朋一脸无辜。智子浅浅的笑了一下，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我去看一下如草。”
中朋仍然一脸困惑，望着她的背影离去。
许多微妙的事情也许发生的超乎人的想象，所以没有人知道，一切都被安静的夜看的清清楚楚，云轻轻飘来，带走一片心情，然后剩下的依旧是初始的原点，不留一丝痕迹。
当第二天的朝阳升起时，唯一留下的是昨天的困倦，和迎接新的一天的心情。
睁开双眼，白色的世界，难道还在梦里吗？刚才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可是梦的内容是什么？完全记不清了，难道又进入了另一个梦了吗？
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依然是白色的世界，不是梦，这是如草的第一反应！
“呆子，你终于醒了！”是小旭！
如草似乎还在梦里，眨了眨睡眼惺忪的大眼睛：“我这是在哪里啊？”
“医院！”
接下来小旭唠唠叨叨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给如草听，如草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智子老师和中朋先生今天早上离开的，中朋本来想等你醒过来的，可是他的公司忙，智子老师就陪他回去了。”
“中朋，吃点早餐吧。”
“不吃了，开会来不及了！”
“稍微吃一点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说不吃就不吃！”
智子怔住。
中朋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对，看着智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里面包含了千般愁，万般怨，无尽的爱，心突然被强烈的敲击了一下，不禁走过去，紧紧地抱住智子。
“对不起，请原谅我。”中朋俯在智子耳旁，轻声说。
“不原谅！”智子推开中朋。
“除非——”智子故意卖关子。
“除非什么？”
“把它吃了。”智子胜利的提起手中的早点。
中朋一脸苦相：“遵命，夫人！”
不知是否有心，中朋没有注意到智子脸上表情的变化，由惊讶转向幸福，那种幸福的感觉仿佛一片落叶轻轻飘落在宁静的水面，荡起一波波的水纹，从心里一直弥漫到脸上，最后是泪珠大滴大滴的划过面颊。
刚走出医院，头依然有些晕，仿佛穿行在云端，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此时此刻真的好希望张杨在身边啊，看着他阳光的笑容，薄薄的嘴唇，充满了温暖的眼睛，一切都那么美好，他的大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无限的安全与幸福，他们的手心相对，传动着彼此的爱的心跳。
睁开双眼，仰望天空，蔚蓝如海，不曾划过一丝飞鸟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刚刚想起我呢？如草心里默默的想。
“滴滴”是电话响了，是杨！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
“如草，我找了一份特殊的工作，一天工作两个小时，就可以赚两百块钱！”不用说，杨现在一定兴奋的脸涨的通红，眼睛中充满了喜悦，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是吗？那我们应当庆祝一下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见你。”如草调皮的说。
“那你上网吧，我们视频聊天，你就能看到我了。”
几分钟后，他们在网上彼此看到了对方。如草用手轻轻抚摸电脑的屏幕，那里有他的脸。
他的脸依然很白皙，但消瘦了很多，眼睛依然闪烁着光芒。
看着他熟悉的面孔，如草忍不住泪水顺着面颊滑落，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人吗？
“如草，你怎么了？”
“我，我太高兴了！”一边说，一边慌乱的找纸巾擦眼泪。
“你看，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