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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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血祭

“我有一个请求。”玄开衫就看着书臣说道。

“前辈请说。”

“能不能放过其他人。”

书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方。

“如果可以,我求你。”玄开衫就继续说道:“你看到的这个地方乃是我的封地,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将这里变成现在的世外桃源,而你看到的居民,他们是随我一起隐退的将士,早已厌倦了战争,只想过平稳的生活,玄邬不肯罢休,要我召集以前兵马,可是我们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再效忠于他,但为了我一手建立的寨子还有曾经陪我一起征战的战友,我可以答应你除掉玄邬,但你要答应我不得伤害他们,我可以向你保证,玄邬死后,蒙柯巴卢寨不复存在,你所看到的是战马放养,铸剑为犁。”

“好,我答应你。”书臣平静地说道。

一个人的忠诚也是有时间的,玄开衫就本效忠于玄邬,一生征战无数,立下赫赫战功,却不料玄邬恩将仇报,连最后的封地都不肯放过,这让玄开衫就就算是背上骂名,做个不忠之人,也要除掉玄邬,也许,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玄开衫就平生最恨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但命运就是如此弄人,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封地还有朝夕相处的战友,却是心甘情愿做自己当初最厌恶的人。

这一点书臣理解,人总该为了什么,哪怕是丢掉性命也要保护,所以书臣答应了,即便面对青羽寨所有死去的无辜亡魂,书臣也不愿再看到无辜者因为一己仇恨而遭受牵连,自己曾经经历过,就不想再让悲剧上演。

“谢谢。”玄开衫就轻轻地说道。

本是混浊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明亮,一直以来玄开衫就苦于无法与玄邬抗衡,若是年轻时候,怕是玄邬也不敢如此对他,可是岁月终究不饶人,当年那个事事听从于他,尊他为军师的人,现在却是苦苦相逼,甚至不惜至他于死地,这让玄开衫就有股透心的冰凉,难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定律一点都不能改变?

果真是一入江湖深似海,再想回头已太难。

看着书臣答应了自己,玄开衫就也是很满意,从书臣的眼神中他知道,不是因为书臣害怕自己,而是在他的眼神中玄开衫就读到了敬佩和惋惜。

读懂了军师还是那个军师,他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

现在的玄开衫就有了软肋,也有了牵挂,已经不适合在战场上厮杀,如果可以,还请上天眷顾,让他退出。

玄开衫就笑了,一如洪水乍泄,也似久压于心,突然间的爆发,一瞬间的释怀,人世间最难懂的是人心,可最容易走进的也是人心,人有好有坏,心有冷有暖,但你能懂我,这份心,已经是最好的回馈。

“所有的居民都在北大寨,南大寨和东大寨连接在一起,最东边就是龙军甲,最南边就是玄邬和他的手下,两者相加,大约六百人左右。”玄开衫就看着书臣说道。

“那些居民就是你以前的部下吧。”

“是,他们不会插手,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倒戈相助于你。这是地图,你好好研究下,该如何打这仗?”

“难道前辈。。。。。。”

“纵然玄邬十恶不赦,人人得尔诛之,但我身为臣子,反叛已是不忠,若不是念及战友情谊,断然不会告之于你,现在我将寨与地图和玄邬的攻防布阵图交付于你,至于怎么打就得看你自己了,等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我将自刎于玄邬坟前,所有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

“前辈高义。”

玄开衫就走了,留下书臣一个人久久不肯离去,虽然玄开衫就表现出来的未免似愚忠,但这份忠诚和大义,让书臣深深地触动,难怪说得玄开衫就可称霸一方诸侯,就凭他的为人,这一点书臣就毫不怀疑。

书臣摊开地图,认真的看着。

“天枢门到了没?”

“禀主公,还未见到神将副门主。”

书臣算了算,从给天枢门发信号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按照先前在通道留下的记号,神将不可能用这么长时间,难道是有什么事将他给拦住了?

或者,是已经交手了吧。

尽管书臣只是猜测,但是真实的情况和他猜测的一样,通道前,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对着手下说道:“你们沿着记号,找到主公,告诉他天枢门遭到龙军甲的袭击,现已被缠住脱身不得,玄邬看来早有准备,请主公速速防备。”

当书臣派出去的探子再回来的时候,带着天枢门的一个士兵回来,在了解了神将那边发生的一切后,书臣想了良久才说道:“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拖延时间,依现在的天枢门来看,并没有实质性的损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玄邬要逃跑了。”

“通知所有天璇门的人,即刻攻打东南两大寨,时间紧迫,不容有误。”

“是。”

东面的龙军甲像是早就知道书臣会进攻一般,提前设下机关陷阱,摆开防御阵型等待着书臣的到来。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书臣很快就将他们的陷阱破坏了,对于当年受过江湖工计之首将静的训练,一般的陷阱还真是难不住书臣,一路上势如破竹,龙军甲也是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天璇门的人包围住了。

与此同时,书臣身边的影卫也是快速向南大寨攻去,追随玄邬的将士显然没有龙军甲的能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全部被抓获。

“谁能告诉我,玄邬在哪里?”

没有人说话,龙军甲不语,蒙柯巴卢寨的将士也不说。

“我最后再问一句,玄邬在哪里?”书臣瞪着眼睛冷冷地说道。

还是一片静默。

“杀,一个不留。”

随着一片哀嚎声不断地传来,书臣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紧紧地盯着玄开衫就给的地图。

书臣猛的抬起头,什么也没说,朝着北大寨飞奔而去。

影卫见书臣神色严肃,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跟在书臣的后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然被玄邬演绎的如此逼真,书臣也是上当了,想到这里,书臣火速赶往北大寨,破门而入之时,见一老者被绑在木桩上,浑身上下剑痕不下百处,鲜血不住地往下流。此人正是玄开衫就,看着赶来的书臣,嘴角也是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玄邬竟然早就知道我去见你了,他这瞒天过海之计就是我也被瞒住了,呵呵,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也算是我看走眼了,我的将士恐怕都被你杀了吧。”

“对不起。”书臣说完就要替玄开衫就松绑。

“呵呵,不需要了,我活不了多久了,玄邬之所以没给我个了断,就是想让我带着罪孽慢慢被折磨至死,只是可惜,我想保护的将士还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被杀死了,我有愧啊。”

“前辈。”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是我低估了玄邬的残忍,苦了我三百兄弟无辜惨死,今我将死有一事相求。”

“前辈请说。”

“我死后,将我的尸骨和我的部下埋在一起,生不能保卫他们安危,死也要替他们守护冤灵。”

书臣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曾经煊赫一时的风云人物,重情重义没错,但太过于愚忠,不知道是惋惜也好还是不值也罢,事已至此,一切都来不及改变。

一代名将陨落,一颗璀璨的星光暗淡,世上再无玄开衫就,但世人却有他的传说。

将玄开衫就与其手下埋在一起的时候,想起玄开衫就死时露出的笑容,也许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里再也没有战争也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杀戮,有的只是和谐和安宁。

“主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玄邬肯定已经跑远了,我们追吗?”影卫看着书臣问道。

“不用,他跑不了。”

影卫有些吃惊的看着书臣,他们想不通书臣何出此言。

“看到这根木桩了吗?”

那影卫上前一看,“这是?这不就是当初我们在下通道时看到的那根木桩吗?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因为这个木桩就是玄邬最后的屏障,如果没猜错,这是通往玄邬最后的藏身地的机关。”

“机关?”影卫看着这个木桩,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实在想不通这跟机关有什么联系。

“不用看了,不用鲜血浇灌,怕是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书臣看着影卫说道,“去弄点血来。”

那影卫眨眼时间就不见了,回来的时候,提了两袋血浆。

书臣慢慢地将血浆淋在木桩上,瞬间在那木桩上冒出滚烫的浓烟,就在这一刻,书臣看到了一道裂痕在慢慢的扩大,“还不够,继续淋血浆。”影卫连忙不停地浇灌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门妖术,血祭!”一个影卫有些吃惊地叫道。

“当七十六袋血浆完成后,那木桩便是彻底的摇动了,好狠的玄邬,竟然连这种禁忌都用上了,今若不杀你,难消亡者之恨。”书臣也是为自己猜到了血祭的想法大为恼火。

血祭大法,惨绝人寰,以生灵为禁忌,以鲜血为媒介,以死亡打开结界。相传为魔门所创,只是后来因太过残忍,加之名门正派得尔诛之,遂消失于世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存在,书臣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玄邬与魔门之间的关系,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摇动的木桩。

一道光线瞬间刺中书臣的眼睛,继而出现的是一张带着惊异与恐慌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