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争端
三十六路神明显，七十二杯空洞绝。
会挽雕弓如满月，北往人回望天狼。
书臣端起酒杯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坐在一旁的明取景也是想要对酒当歌，叹几声人生几何？奈何词穷，只能将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明婕坐在书臣的身边，不时的给书臣倒酒，男儿谁没有几分惆怅，谁又没有侠骨柔肠？
神将和战将也是坐在一旁，这是自明义军组建以来，他们第一次和书臣坐在一堂，人一辈子不管干的好还是坏，有那么几个人对你信任，这份知遇之恩，怎能不以死相报？
狂饮高歌三百场，笑看世人雪上霜。抛开冷眼何所惧？再来三杯断愁肠。
今日欢聚，纵然他日再难欢颜，也不怕曾经年少张狂。
“今日是我们的征程酒，明日起，我们将再难这样欢聚，我们隐忍的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让明义军的旗帜在高空飞扬，也是时候热血男儿上战场，喝完这杯酒，你们先走，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温好酒切好肉等你们回来，这杯酒，我先干了，在这里，我等着你们凯旋回来。”
古来征战几多伤怀，杯未停却别离。
烟凤寨的使者看着早已是整装待发的明义军，心里也是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之前也是见过明义军，只是现在的架势和士气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她也不得不感慨，选择和北里寨联盟或许是一种对的选择，这让她更加欣赏姬瑾儿的识人，她曾说过，北里寨的实力永远无法以正常的眼光去评估，如果没有和书臣交手，她或许看都不会看一眼，正是因为交过手，才知道北里寨的潜力有多大。
看着明义军最前面的两员虎将，那使者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而此时最难过的要数明婕，此次出征，书臣并没有参与，明义军皆由她和明取景带领。
紧紧地拥抱，仿佛要揉进骨子里的疼痛。
“抱紧我。”
书臣用力的抱着明婕，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却是说不出来。
“我走了。”明婕轻轻地在书臣耳边说道。
“照顾好自己，我都在原地等你回来。”
一素青衣便装，走在明义军的最前方，独留书臣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
“这领头的人是谁啊？”烟凤寨的使者私下问道。
“明义军的主帅，明婕。”
孤星劫，终是难逃。邀明月，饮诗含恨。梦无眠，夜月无颜。深梦醉，独起徘徊。是夜，孤起，又是一月。岁暮，心碎，又是一年。
“这是她离开的一年又一个月了吧。”书臣趴在桌子上喃喃地说道，东倒西歪的酒坛，洒了遍地的酒。
“吱。”
黑夜里一直银白色的箭矢向书臣射来。
书臣翻过身，接住上抛的酒坛，躲过了那一记箭矢。
当书臣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早已是不见人影。书臣拔下那支箭矢，从后面取出一张纸条。
“绝壁逢生，虽未死但苟活，今生若还有缘，盼梦都楼一见。”
本是充满醉意的书臣，此时也是有些激动，一直以来，他都在三楼八寨打听水连风，没想到，他竟然在梦都楼。这让书臣感到高兴，能够再听到往日好友的消息，这叫他的心灵上怎会没有蕴藉。
书臣清理了下衣物，可又想道现在北里寨不能缺少一个坐镇的人，想道这里，书臣也是有些苦恼，明婕带走了全部的明义军，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自己如果此时离去，一个万一，就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损失。
可是，看那纸条上写的，好像水连风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很有可能是被囚禁甚至威胁到生命安全。一方是自己的根基，一方又是自己曾同生死的朋友，这该如何选择？
书臣还是走了，在走之前，他去了趟过桥寨，虽说什村牛不再想涉足武林之事，但书臣也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过桥寨和北里寨合二为一，现在的北里寨和过桥寨剩下的都是些劳苦人，只想安稳度日，这是两寨的愿望，合二为一也是避免有一天书臣等人的离去，给寨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只有联合起来，不分你我，共同营造一个家园，守护它爱它保护它，才能够生存在这个乱世。
什村牛最后还是答应了，不是因为自己还是寨主的地位，而是为了身后和他一样想要过上安稳日子的人们。
让书臣感到温暖的不是临走时乡亲们的相送，而是什村牛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失败了，不要想不开，你回来，我们不能说能帮你一定成功，但至少场子我们会帮你找回来。”
这一年里，书臣也是听到过各种传闻，三楼八寨已经不是原来的三楼八寨了，尤里寨仅存的一人也是被杀，曲琴寨也是烟消云散，剩下的就只剩下蒙柯巴卢寨、帝无寨、烟凤寨和北里寨。
北里寨之所以能够在三楼八寨中立足而不至于被消灭，主要还是因为和烟凤寨的联盟，这也是当初明婕问书臣要不要合作的原因，因为杀手和军队的区别，所以就算是合作也不会有所冲突，加之这一年里，书臣也是不断听到明义军取得胜利的消息，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此时的他也是无能为力。
三楼也是有了变化，之前的九顶楼、晋断楼和梦都楼三足鼎立，因为八寨的覆灭和大量的地盘掠夺，梦都楼早已是一家坐大，现在九顶楼和晋断楼也只好联合起来共同与梦都楼抗衡，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上演不同的夺权，朝廷里，龙贝蒂也是和独师仁争锋相对，因为独步庄和古剑城的恩怨，早已不是一方想要罢手就可以说好就收的。
梦都楼曾是青羽寨每个人的梦想，一个人的思想和做法会得到传承，可是一种信仰，却要摸索了再摸索，才能越发坚定。
当年的书臣又何尝不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梦都楼的弟子，现在真要去梦都楼了，却没有了当年的那份向往，更多的是担忧，他怕那个早年进入梦都楼的师兄知道青羽寨早已经灭亡了会很伤心，虽然有可能他早已经知道；他怕去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会有什么不测，尽管这也是一种可能。而正是因为这一切，让书臣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很多事，会因为自己害怕就选择逃避了吗？
或者说，不敢直面的面对的人才是懦夫的行为吧。
梦都楼。三楼八寨的最顶尖，无数人的梦想。
梦都楼位于瑶山之上，俯视整个三楼八寨，瑶山以南，山川之北，属极阴之地。瑶山终年雾气缠绕，远看似蓬莱仙岛，近观似人间天堂。
而到梦都楼有一条必经之路，那就是在江湖上听者胆寒，闻者伤心的魂断崖。
书臣走在小镇上，一连几日的奔波也让他略显疲惫，可是想到水连风的处境，也不得不加紧步伐。
“客官，这是你要的女儿红。”店伙计抱着一坛上等的女儿红放在书臣的桌子上。
书臣用手戳破那顶层的包装，一股醇香顿时弥漫在整个空气中，书臣一连喝了两大碗，“好酒。”
“不瞒客官说，在这里也只有我们醉香楼有这样上等的女儿红，仅此一家别有其他。”
“的确是好酒，这是给你的。”书臣说完将一锭银两抛了过去。
那小伙计接着银两，满脸的开心，看着书臣说道：“看客官不像是本地人，而且身上带刀，满脸煞气，定然是要去断魂崖。”
书臣听闻，也是一惊，书臣现在所在的小镇，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东可到株洲，北可连沧海，南有松山，西有柏龙坡，仅凭一身装扮，就可猜出去处，这让书臣也是不得不服这店小二的眼力劲。
“那不知这断魂崖可去否？”
“换作别人，我不敢说，但要是客官前往，还能全身而退，但我观客官印堂略显发黑，此乃不祥之兆，若是有选择，还是奉劝客官不要去的好。”
“谢谢。”听完店小二的话，书臣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礼貌性的答复道。
“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九顶楼联合晋断楼与梦都楼起了争端，江湖上闻者皆是逃亡，不少人也是想要看看这号称三楼的实力，想要观一场盛世大战，可是去的大多凶多吉少，至少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有全身而退的。”
“那你可有八寨的消息？”书臣听完也是有些隐约地不妙。
“八寨最近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听过往的客官有提起过，烟凤寨联合北里寨已经与帝无寨打起来了，据说，打的十分惨烈，双方也是损失惨重，至于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客官你先慢用，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书臣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前方都在征战，而自己却像个局外人，想在他能做的、想做的，都只有一碗酒下肚，酸甜苦辣，或许只有自己知道。不管怎样，谁都不能阻挡我上梦都楼，因为，我的兄弟还在那里，我，不能丢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