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为防王权利骚扰，秋菊让老二接四哥回家
后来是老三背着烂泥一样的四哥回家的。一路上，老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个弟弟真是多灾多难，他还那么小，能承受得了这些吗？
回到家，秋菊看见四哥浑身泥巴的样子，更是伤心欲绝，边哭边给他换衣服，问他是和别人打架了，还是自己摔的。
四哥像个死人一样，一句话也不回答。
不过后来秋菊把四哥衣服脱掉后，还是发现了，他身上一块块淤青，肯定是被别人打成这样的。秋菊摸着四哥身上的伤，就像一把把刺刀刺进自己心里一样疼。有什么苦难，朝我这个老婆子来好了，我的孩子还小，老天你不能这样对他。
后来，老三又找永清哥借来伤痛药，帮四哥擦伤处。晚饭也是秋菊一口一口用勺子喂进去的。
到半夜，四哥发起高烧，并说着胡话。
老三睡的死，都没听见，是大黑猫在四哥身边“喵喵”大声的叫声，把楼下的秋菊吵醒的，她赶紧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楼查看。
秋菊在四哥额头一摸，“烫！”
这还得了，这么烫，怎么办？大半夜的。秋菊赶紧下楼去端了盘冷水过来。刚才上楼脚步声是很稀疏的“啪啪”声，现在下楼，上楼的声音很急促，“咚咚”作响，铿锵有力。当母亲当到秋菊这样，实属不易。
秋菊就这样坐在四哥的身边，不停地给他换毛巾，虽然她眼睛里充斥着血丝，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直到早上金鸡打鸣，秋菊一直坐着到天亮。老三因为尿憋得难受，起来拉尿，才看见他娘在四哥身边。
秋菊用微弱的声音，让老三去把陈医生喊来。
老三点头答应，随即便套上衣服去叫陈医生。
不一会儿，陈医生背着药箱过来，先摸了一下四哥的头，再把他嘴掰开，放进温度计。
“38.5度，还好。”接着陈医生就给四哥打上点滴退烧。
昨天那么烫，怎么只有三十八多度呢？都是秋菊的功劳，她一直守着四哥，给他不断换毛巾，不然四哥可能烧得更厉害了。
四哥到第二天早上烧退了，跟他娘讲的第一句话是：“娘，我不想读书了。”
“什么不想读书了？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好好跟娘说，娘去找老师说去。”
“我就是不想读书了，没人欺负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告诉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那是我自己摔伤的，反正我就是不想读书了。”
秋菊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我这样辛辛苦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能好好读书，将来好替我们家扬眉吐气，你倒好，一句不想读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忘记你爹的遗嘱了？”
四哥看不得娘伤心，连忙说道：“我也不是那读书的料啊。”
“你成绩不是还好的，龚老师都跟我说，你学习还可以，中上水平。”
“娘，我说不过你，我去读，还不成。”
“这就对了。”说着秋菊亲自给四哥背上书包，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四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四哥脚步沉重，去学校的路，他不知走了多少次，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可今天，他觉得脚特别沉，仿佛脚上绑了铁块一样沉重，走在这熟悉的路上，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以前他经常和三哥去学校后面掏鸟窝，欢快地走在这条路上；还有他和村里的小伙伴有说有笑地来来回回；等等……
可今天不一样，走在这条路上，仿佛是走在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一不小心就会被蛰疼，王权利可比那荆棘更厉害，可恨，像非洲的野狗，见了什么都咬。
我到底要不要去学校，如何面对王权利，如果他真的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该怎么办？今天不去也不行，妈妈在后面看着，她这么辛苦，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
啊？……
四哥陷入了沉思之中，但还是迈着脚步，慢慢地走着，走得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头一样慢，步履蹒跚。
秋菊直到自己模糊的眼睛看不到四哥，才放心地回家洗衣服。当然，她知道四哥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他不会说不想读书的，他身上的伤就能说明一切。如果真是和别人打架了，那真叫人担心，我得保护他，让他能安心读书才行，怎样保护他呢？在学校里肯定不会打架，龚老师会管的，除非是在放学的路上，对，肯定是在放学的路上，那我让老二早点收工，下午到学校门口去接他，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他了。
就这样，在秋菊眼里，四哥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放学时老二会去接他。
随着最后一次电铃声响起，“铃铃”，这是同学们最喜欢听的声音，一个个就像栏里刚放出来的小猪仔一样欢快，奔向回家的路上。
可四哥心里很沉重，每次放学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宁愿这个铃声永远都不要响起，永远都不要下课，永远留在学校里。学校就像妈妈的怀抱，能给他温暖，给他保护，出了学校就像没有妈妈的野草，任凭风吹雨打。
今天身上有伤，无法爬围墙，只能从学校大门走，如果王权利还在等他怎么办，怎么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四哥还是狠下心来，抱着书包，硬着头皮往外走。
刚出教室门口，就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王权利和两个跟班在门口不远处等他，王权利还洋洋得意地朝他招手，这是在挑衅，这是在刺激四哥的神经。
不管了，四哥硬着头皮，低着头往外走。
刚出校门口，四哥感觉肩膀被人推住，走不动了，王权利不会在校门口打他吧？他还是硬着头皮使劲往前冲，像一头斗牛一样冲。
“寿根，你怎么了，是哥。”
四哥这才抬起头看，虚惊一场，原来是二哥春根，一下喜形于色，露出了笑脸。
“哥，你怎么来了？”四哥激动地问起来，心里想幸好他哥来了，要不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呢！
“是妈担心你，让我来接你回家的，你刚才没事吧，怎么低着头走啊，横冲直撞的？”
“没事，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来接我啊，这不是让同学们取笑我啊，哈哈。”四哥心情逐渐放开，还跟他二哥开起了玩笑。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走，回家去，今天妈告诉我，包饺子吃，这会饺子可能都已经煮好了。”
“有饺子吃，好嘞，回家啦！”
兄弟俩手拉手，高高兴兴地回家。
四哥还注意了一下王权利，发现他已经不在了，看来他二哥的到来震慑住了他们，他们再厉害，二哥毕竟已经是大人了，比他们高一头不说，每天干农活，身上也壮实得很，而且偶尔有空也会向永清讨教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