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灵犀惊鸿（中下）
锦浮生并没有一直和黎尽欢在一起，拜入仙人府门下，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事务的。
锦浮生向来不喜仙人府那样热闹纷杂的地方，虽说都是以神仙自居，可没见几个人的内里是真的仙风道骨，都是六根不净的。
他还是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可是整个天庭无人来找他的麻烦。
其一，没人知道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就连锦浮生自己都不知道。
其二，没人清楚他的实力究竟多强大，无法预测、估计、判断。
其三，关于锦浮生来历的一个预测。他不是六界之中的任何一种。
锦浮生出世的时候，宓山的灵气直冲天际，所以众仙颇为认可他。黎尽欢则是不然，她出世之时，灵山山中无灵，那种毁天灭地的吞噬感，让人没办法正眼相待。
什么是神仙？道貌岸然点来说，就是于人间有益，普度众生。
那么黎尽欢呢？一出世就注定了不会在神仙的行列正眼相待。
所以黎尽欢在处理仙人府的公务时，相当棘手。
可是她极为淡然，这么看的话，倒是和锦浮生如出一辙。
清理南海余孽，她一个人，不诉苦，不求救，硬是自己一个人对战南海三千妖兵。
锦浮生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拿着酒杯的手抖了抖。他的眼里涌动的不知何种情绪。他心里明白黎尽欢对他的吸引力，可是他和黎尽欢也不过数面之缘。真心算不上多相熟，若是眼巴巴的追过去，反倒是给人看了笑话。
如此想着，他就忍了，没去看带伤返回仙人府的黎尽欢。
后来，黎尽欢被安排下界渡劫，投入轮回，转世了一生。锦浮生也没追去，反而是跟着一道跳进轮回。
谁也不记得谁，只有那种莫名的牵引。就像是堕入了轮回生生世世，可是那种牵引怎么都断不掉。
转世的锦浮生，是个世家公子，锦玉书。同样堕入轮回的黎尽欢，现如今是黎棠雪。
也不知是不是天命如此，刚刚投生之时，他们两个可是在天的这边天的那边那么远。
一个在中原漠北，一个在中原江南。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可是锦玉书觉得，漠北那里，有他一生所求。
病殃殃的锦公子，拖着自己羸弱的身子，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为的是踏上漠北的土地，看一场漠北的雪，等一个……在漠北的人。
也许，真有天注定这回事吧。
正如茫茫人海之中，我与你未曾蒙面，却一眼惊鸿。
此时到了漠北的节日，街上正热闹着。如果没有这冰冷的天气，那更是再好不过。
锦玉书咳嗽了两下，苍白的脸立刻浮上薄红。身边的侍从扶着他的胳膊，护着他在这人群之中。
锦玉书站定在一边，他这身子着实太弱了。可是他不能走开，身体里的血液不安分的躁动着，好像有什么，马上就会出现了。
他又捂住嘴，咳了几声，眼睛氤氲几分。他茫然的看着人群，视线朦胧了几分。然后，目光锁定在一处，眼神热烈。他的视线里，有一个人，他等的人。
那人微微抬起头，雪衣白裘站在冰天雪地里。兜帽被她抬手掀下去，露出如画的容颜，那双流光溢彩掬了满眸的眼。
也许是心有灵犀，她也正抬着眼瞳看过来，撞进他的双眸。
他呼吸一窒，前半生所有的荒芜都变得绿荫倾覆，如今是冰天雪地，他心里是春暖花开。
锦玉书弱冠次年立春，下聘漠北王府。
黎棠雪及笄那年冬至，成婚江南锦府。
轮回这一世，匆匆就过完了。黎尽欢本是下界渡劫，可是锦浮生插了一脚，就这么歪打正着的渡过了劫。
锦浮生一个人收拾包袱从天庭回了宓山，正好那段时间是黎尽欢回灵山小憩的时候。锦浮生在宓山山殿见了一众妖怪，然后就带着宓山上下所有妖怪，直奔灵山去了。
黎尽欢躺在树藤上，拨弄着树叶，正昏昏欲睡着呢。一只蝴蝶扇着翅膀，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她睁开眼睛，有些惊诧。刚从树藤上落下来，就见那个能够惊艳时光的少年披着光辉而来。
她眨了眨眼，满是疑惑不解。
锦浮生一笑，拱手作揖，是人间的礼仪。然后站直了身子，看着她，薄唇一掀：“我来求娶。”
黎尽欢错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不止她这么想，跟着自己家妖王来的一众妖怪也傻了。
嘎？求娶？咱不是过来抢地盘的？不是过来占山为王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堪比太阳般热烈。她红了双颊，秀眉轻拢，想来也是在纠结。
锦浮生斜了一眼后面的妖怪，然后就见他后面的妖怪一个一个走上前，把东西都送出来。
“妖后，这是东海的夜明珠。”
“妖后，这是凤凰一族的翎羽。”
“妖后，这是天庭的琼浆。”
“妖后，这是……”
……
黎尽欢抬手扶额，她该说点什么？还是该做点什么？转念一想，她还能说点什么？！还能做点什么？！
这还没答应呢，人家宓山的妖怪直接就叫上称谓了。
灵山的花草树木也不甘示弱，一个个从自己的本体里跳出来，晶亮透明，在阳光下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呸！凭什么你要我们灵女嫁就嫁！你是谁啊！就不嫁！”
“不嫁不嫁不嫁！你们就是想抢我们灵女！”
……
两方开始舌战起来，黎尽欢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锦浮生瞧见她无奈的样子，唇角弯了弯，缓缓道：“那我嫁。”
宓山众妖：“……”这不是我们宓山妖王！不是！
灵山众灵：“……”这货太不要脸了！不要脸！
“噗嗤！”黎尽欢忍不住笑了，眼里似乎折射出七彩的光澜。她抬手捂住嘴，眼里满满登登的笑意。
锦浮生笑容愈加灿烂，“你娶我，怎么样？”
黎尽欢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是我嫁吧。”
宓山众妖：“……”嘎？就这么拐到手了？
灵山众灵：“……”灵女！你可仔细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