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早就成了习惯

问到这个地步，三位嬷嬷已然知道自己是着了苏雪的道。若非苏未卿不死心地再上门，她们指不定就已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卖给苏雪了，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顿时，心下一凉，只觉得这宫外比之宫外，更加险恶。宫里虽然暗潮汹涌，危机四伏，但是她们不过是小卒子，想明哲保身，小心谨慎地熬到出宫的年纪也就到头了。可这宫外头，她们带着令人垂涎的手艺，便有人处心积虑地打她们的主意，反倒比宫里头更易招来事端。

三人神色凝重地沉默了一阵，苏未卿便道：“三位嬷嬷都是聪明人，想必心里头已经有数了。不如再去另外两位嬷嬷那处问个清楚明白？”

三位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点头应允。

五位嬷嬷聚到了一起，苏雪的手段也就清楚明白了。无非都是一套说辞，许诺帮几位嬷嬷找个好人家，许之以重金，再以其他嬷嬷已同意诱惑之，用花言巧语说得几位嬷嬷稀里糊涂地就入了套。

苏未卿不屑用这种伎俩去哄骗人，却不得不说，这样的花言巧语确是好用，她那日费了那样多的口舌，几位嬷嬷都无动于衷，苏雪不过是说了几句言不由衷夹真带假的好听话，几位嬷嬷就动心不已，几乎要点头答应了。

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想着今日要紧的是谈交易，便沉下气来，让春花拿出了自己画好的绣样。

“我今日前来，也是想请几位嬷嬷出山，只不过，我与苏雪不同，说不了那么些个好听话，也不会随口应承人家的终身之事，我看重的是嬷嬷们的绣技，也把嬷嬷们当能人，诚心相待。这里有几套我亲自画的绣样，几位嬷嬷都是绣园里的行家，不妨替我来掌掌眼。”

几位嬷嬷从十几岁入宫，选入织绣司之后，便只做这一件事，十几年下来，已是拿起绣样，捏起绣针便能心无旁骛了。

绣样在手上传阅过之后，几位嬷嬷便立刻讨论起针法来，恍若回到了宫里的织绣司，全然忘了苏未卿还在一旁。

“此处云雾绵密，可用平针铺开。”

“这只蜂子灵动，可用套针来绣，至于蜂翅生得透明，用浅色丝线绣以长短针法。”

“这山石颇为厚重，应用戗绣法。”

“山云颜色皆用不得亮色，要做得好看，得用光泽上好的蚕丝线去绣。”

“对，底子也要用好布才行，冰丝锦最好了，光泽好，入手凉，这云雾高山绣上头，像是天人之境。”

“这张上头的花倒是可以用明艳些的颜色，绣出层次来，这蜂子就活了。”

嬷嬷们从针法到颜色绣线都说了个遍，捧来绣篓几乎要迫不及待地试绣，这时，才想起苏未卿还在。尴尬过后，连连告罪，忙不迭地把图样送还过来。

“苏小姐，我们几个大半辈子都耗在这根绣针上头了，一看到这样的绣样就管不住自己，怠慢了贵人，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苏未卿笑道：“嬷嬷们如此醉心于绣技，正是我所求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见怪。我这绣样，可入得嬷嬷们的眼？”

四位嬷嬷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绣技最好的桂嬷嬷上前来回话。

“回苏小姐，这绣样画得精妙，意境悠远，布局讲究，比起宫里的那些绣样也不遑多让。”

苏未卿道一点头，道：“这绣样我确是花了些心思才画出来，也不想绣什么大件，只想绣在冰丝锦的披帛与手袋上，问过了府里擅绣的丫鬟，却说难绣得很，寻常人的绣技绣不来，故此，想请几位嬷嬷出山。听得方才嬷嬷们的议论，想必这些绣样由嬷嬷们操针，自是不在话下了。”

桂嬷嬷谦虚道：“要将这图上的意境用针法绣出，确是要费些功夫，涉及针法颇多，只学过几年女红的绣娘的确难以下手。”

苏未卿听了这话，便将茶杯一放，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不妨坐下谈谈条件吧，看我苏未卿出得条件，比之苏雪，哪个更能打动诸位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