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有的，我也有
宋云容头发松散，未戴眼镜，身上的睡袍却穿得整齐，双眼有神，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对苏未卿微微一笑，熟稔地道了声：“苏姑娘，许久不见。”
苏未卿涨红了一张脸，不知所措地道：“不知此时正是深夜，叨扰了先生休息。”
“无妨，不同的时空，时间流速也不同，你不必为此事介怀。”
宋云容拉开张椅子坐下，抬手请了坐。
苏未卿垂着头坐下，不知该如何开口。先前稀里糊涂地收了宋先生厚礼，现下又扰了先生安眠，她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苏姑娘可是又遇着麻烦了？”
“不，我……”苏未卿刚想否认，可一抬头，看到宋云容那双睿智的双眼，又犯了怯。那双眼像是把她整个都看穿了一般，让她说不出半句谎话来。
宋云容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一派温润。他道：“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苏未卿又红了脸，羞愧地道：“屡次劳烦先生费心，卿儿实在过意不去。上回稀里糊涂收了先生重礼，卿儿已是心中有愧，委实不敢再劳烦先生。”
宋云容欣慰道：“你既然知道了那剑贵重，定是为它寻了识它之人，既是如此，该云容向苏姑娘道谢才是。那剑在我手中已有多年，未曾有机会出鞘，如今姑娘代我为它寻了个好归宿，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这可不敢当。卿儿只是随手把剑送了出去，被二殿下识出那是千年古剑，方知那剑贵重得很。若是早知道是那样贵重的宝物，卿儿哪里敢收呢？”
宋云容笑了声，道：“承影剑一事，已尘埃落定，你我皆得了好处，这桩交易也算圆满，就无需再提了。不妨说说苏姑娘现下的困惑。”
苏未卿迟疑了一阵，到底还是开了口。将事情细细说罢，又道：“记得先生曾自称是商人，我便想着，自己不懂经商一事，是以想不出个法子来，若是在先生这里，定是轻而易举。只是起了这样一个念头，不想一入睡，这镯子就送我过来了，还扰了先生安眠。”
宋云容轻一摇头，“不妨事，我活得久了，本就睡得少。倒是你这事，却是有几分意思，那个叫苏雪的姑娘，怕是有些故事。”
苏未卿眉一蹙，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宋云容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正色道：“高端定制与会员制度，我们这儿也有。”
苏未卿一愣。这话何解？
只听宋云容又道：“会员制原本是我们这个世界常用的手段，人人皆知，甚至有些花费高的场所，只有会员才能进去。而高端定制亦是我们这个世界中为极少数高品味、高身份的富人服务的一种方式。方才你所说的，苏雪的那种高端定制，却是只学了个模样，未学到其根本。”
苏未卿精神一凛，忙坐直了身子，“愿闻其详，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宋云容看了她一眼，道：“所谓高端定制，多是极有才华的设计者，专为极少数人服务的一种方式，若是放在你们那个世界，便像是最好的缝纫师傅，专做王公贵族的生意。这样的生意必定是极为讲究的，大到选料，设计样式，小到每一针绣花，每一个锁扣，都得细细琢磨，而做出来的衣裳，穿到了客人身上，必定能让其扬长避短，与众不同。就像是为上好的宝剑专门订做一柄剑鞘，其鞘，必纳其剑锋，但又外显其芒，不流落于寻常黑铁青铜之中。”
苏未卿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明白这高端定制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但听了宋先生这么一番话，也明白了这是一件极要本事的活计。依苏雪之能，定能做不到正真的高端定制，所以宋先生才说她只学了个模样，学不到其根本。
既然苏雪不是正宗，那她来做一个正宗，岂不是就能把苏雪给压下去了？
心念一闪，苏未卿开口问道：“先生，若是卿儿想做这真正的高端定制，您看可行？”
宋云容笑道：“可行不可行，不该问我，而该问你自己。高端定制要有本事才做得出来，若是没本事，也只能以此为噱头来卖卖布了。”
苏未卿又蹙了眉。她只会吟诗作画的本事，做生意卖布，她是一窍不通，如此一来，岂不是也只能像苏雪那般，学个模样，以此为噱头来卖布吗？可她就连布，也卖不过人家。人家手里有二十匹布，她只有三匹，三匹布扔出去，连个水花也打不起来，怎么去比？
宋云容静静看着她思索，见她眉头越宁越紧，便道：“做生意，最忌讳的便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从众如流之人，永远做不出好生意来，但凡赚了大钱者，皆是另辟蹊径，独成一派。苏姑娘，夜已深了，灵力珍贵，不如先回去歇息好了，再慢慢考虑生意之事。”
苏未卿这才惊觉夜已深了，看了眼漆黑的窗外，连忙起身告辞：“叨扰先生多时，实在不该。卿儿这就回去了，还请先生早些安歇。”
宋云容笑道：“不妨事，下回若是还遇着了麻烦，尽可来找我，不用顾忌时辰。”又朝她手腕上的镯子一指，“镯中灵力的主人，于我有大恩，你既然得了他的灵力，我帮你，也算是报恩，还望苏姑娘给宋某这个机会。”
苏未卿臊得很，知道宋先生这是托词，可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拒绝，便是不识时务了。只得涨红着个脸，福了一福，道了声安寝，便匆匆离去。
醒来时，仍是深夜。借着幽光，苏未卿看到镯中灵力，已经只剩下了一半。想起方才梦中宋先生说的那番话，苏未卿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声。如此大恩，可怎么还啊？宋先生虽说是报自己的大恩才帮了她，可先生的恩在镯中灵力的主人，与她无关。先生助她，于她而言，仍是大恩，可她却无从可报。
心念一动，隐了腕间的镯子，帐内陷入了一片漆黑。苏未卿瞪着眼，脑中思绪纷乱，再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