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烟儿的命运（一）

夜禾慢慢地走进花园里，铁门轻微的咯吱声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朦胧月色下，昔日繁花似锦的园子如今却枯叶满地，半人高的杂草丛生纠结，一只不知是什么的虫子在其中孤单的叫着。一阵风吹来，卷起一路的枯枝败草向墙角而去，她呆立在那儿一阵心酸。

站了许久，她轻轻地叹气抬脚朝房子走去。正如聂昊南所说的，院子的铁门没上锁，房子的大门也没有上锁，她推开半掩的大门，房子里一片黑暗，借着窗外的月色，勉强可以看到一些大的摆设，宽大的沙发，简洁的琉理台，竹制的摇椅……它们就如那天一样，安静地待在她熟悉的地方。沙发还是那个沙发，摇椅还是那个摇椅，只是那上面的欢声笑语却不见了。

抬头看向右边，沉沉黑暗里的楼梯看上去显得模糊不清。她轻松自如地走了上去，一步一步，无声无息。

曾经有多少个夜晚，她都这样上上下下的呢？

楼上寂静无声，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灯光，除了最里面的那间。她看着那间半掩的门里散出来的灯光慢慢地走了过去，那——是陈烟儿的房间，是她的房间！曾经她以为只有那个地方才是属于自己。

她站在房门口侧耳倾听，房里没有一丝声响，她迟疑了一下，小心地推开门。房间里灯光摇曳，安静而温暖。听到她走进的脚步声，坐在床头的一个女人呼地站了起来，她看清了她的面容，不由呆在了原地。

“烟儿——”那个女人惊喜地冲了过来。

“不要过来！”夜禾叫着退到门后。

“你不要走！我……我不过来就是了！”那女人慌忙停下脚步。“我不过来……烟儿你别走……”

夜禾看着烛光里仓皇的脸，忽然想奔过去紧紧搂住她。

“烟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烟儿……”她流着泪朝前一步，然后慌忙收住脚。“烟儿……是妈对不起你……是妈对不起！你不要走……听妈说几句好不好？”

夜禾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松开紧抓着门把的手。

“烟儿，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对不起……”她扶着梳妆台，身子摇摇欲坠。“人家都说冤枉而死的人会回来的，会回来找他恨的人……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我……可是，我等了七七四十九天，也不见你回来……我想，或许是家里人太多了，把你吓走了，所以……就让你爸爸带着小漫和小烨搬出去。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是我没疯……”她哽咽着。

夜禾握紧自己的双手。

“他们都说我疯了，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说我被所犯的罪恶吓疯了……他们说我巴不得你快点死掉，说我根本就没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爱过，说我……一直在虐待你……”她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我怎么会不爱你啊……我们是多么地庆幸有了你……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竟然不哭，任凭护士小姐怎么打你屁股，你都不哭……可是当她把你递给我的时候，你却咧开小嘴对着我笑了……所有的人都感到奇怪，但我却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最珍贵的宝贝……我宠你爱你，从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爸爸曾经抗议说要和我们分开过，说反正我也没当家里还有个他，我知道他说归那样的说，他爱你宠你也不亚于我……你的乖巧可人怎么能让人不爱你呢……你从来都不哭，你总是笑嘻嘻地房前屋后地跑来跑去，一会儿告诉我：妈妈！猫咪在睡觉呢！一会儿又来对我说：妈妈！烟儿的星星开花了耶！……你每天都有心发现，每天都有惊喜说给我们听，那个时候……你就是我们的全世界，充满了欢乐幸福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