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连清生病
第二日，一向勤劳的连清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祁叶白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臂弯里的人体温似乎高了起来。
原先祁叶白还以为是被子厚导致的体温升高，结果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背对着她的连清脸色苍白，声音虚弱，连唇都淡的没了血色，剑眉紧促，呼吸间带着炙热的气息。
“清儿，你怎么了？”莫不是昨日夜里着了凉，祁叶白伸手探了探连清的额头，温度不低，想来连清应是发烧了。
“妻主，我头疼。”连清皱着眉，神情难以舒展开来，一副甚是难受的样子。
祁叶白急急忙忙起床，先去了厨房烧了些水，在等水开的间隙，找出了家中常备的药材，煎了一副去寒的药，匆忙中已经熟能生巧的活计竟不小心烫到了手。
随后她拿了毛巾，端了厨房里烧开的水进屋。祁叶白先是到了杯热水，将昏昏欲睡的连清扶了起来，她托着他纤瘦的脊背，将水吹的凉了些，喂他喝了一杯，又放他躺下。然后倒了些水在盆里，拿着毛巾浸了浸，拧干搭在他的额头上，随后便出去了。她转身去厨房去处理药锅，为了将药效熬出来，祁叶白便在厨房多待了一会儿，等着水沸了一小会儿，才端出来进了屋。
一进屋，便听到一些低声呢喃，带着几分可怜。
“妻主，不要打我，是我错了……不是的，不会不要我的……”连清的头脑浆糊似的，脑海里曾经那些不好的记忆趁着这时闹腾了起来，连清在床上昏睡着，嘴里是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
这一幕正赶上祁叶白端了药来，听了个正着。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伤痕的吧，那些难熬的时日，怕是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只等他脆弱时便翻腾了起来吧！
“连清，连清，起来吃药了。”祁叶白有些怜惜他，柔声唤醒了连清。
“妻主。”连清有几分迷茫地睁开双眼，清醒的他看着祁叶白，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些阴影虽说早已渐渐淡化到几乎遗忘，却在记忆深处蛰伏，伺机而动。
祁叶白扶了连清坐起来，又端了药，一勺一勺喂给他喝。蜜枣早已准备好了，只等着他一喝完药，便填到了他的嘴里。甜甜的味道将药的苦涩取而代之，然后在口腔里四散开来，直散到了心里。
他想，如果这是梦，那我便醉生梦死，此生不愿清醒。
祁叶白起身要去收拾了药碗，连清却只是抓着祁叶白，声音略带些沙哑地喊了声“妻主”。他此时与她幼时生病拽着妈妈的衣袖不松手的状态如出一辙，生病的人总是虚弱的，依赖心也会比平时强上许多。
祁叶白见状，放下手中的碗，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将他的手放进薄被里盖好，轻轻拍打着他，哄他入睡。
她看着连清，柔声道，“清儿，睡吧，别怕。过去是我太过浑浑噩噩，如今那些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定然会将你照顾的好好的。”
她把连清额头搭着的帕子取下来重新浸了浸水，拧干了些，又重新搭上去，继续道，“我向来怕麻烦，所以也不会再往家里招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尽管放心。更何况你如此善良贤惠，我怎么舍得带些闲杂人等回来气你。你若是听得什么闲言碎语，别理会就是了。”
祁叶白又紧了紧被子，随后又说道，“睡吧，别害怕。”
连清这几日的神色有时会有些异样，像漂浮在空中的人，踩不到踏实的地面似的。这些端倪稍稍留神便看得出来，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闲言碎语，纷纷议论，他大约是听到了些什么。
人心最经不住考验与试探，她说这番话，便是想让连清心里踏踏实实的。
她也曾听到些诸如“祁大夫的夫婿算不得好看，怎么配得上祁大夫。”，又或者是“如今少有只娶一个夫侍的，何况祁大夫一表人才，不知道还有谁有福气能进她的家门。”
......
这些不经意的议论想来也曾悄悄钻进连清的耳内，激起他心中的波澜吧。仔细想来，连清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孩子，放在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却承受了如此多的苦难，着实不易。
祁叶白对于连清，很是有几分心疼。看着他的睡颜，她俯身，温热的唇印在了他的眼睛上。
连清的眼睫羞涩地颤动了起来，脸颊上的红霞更甚，端是可爱，不知究竟是因为生病还是害羞而泛起的红。
他的脑海里是两人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傍晚他伫立在门口，等着她下诊归来，她披着一身彩霞，眼角带笑，煞是好看。时不时的还会带些新鲜小玩意儿给他，很是用心。
她与他一同逛街时，在人群里总是牢牢拉着他的手，不曾放开。这样的待遇是许多男子都没有的，他感受得到背后那些男子羡厌的目光。
她还带着他去湖边游船，那晚的星星多不多，月亮是否好看，他都不记得了。他所记得的，只有或明或暗的烛火下，她看着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很是温柔，一眼便是万年。
她给予他许多第一次，第一次收到如此好看的簪子，第一次吃糖人，第一次吃桂花酥，第一次游船，第一次放花灯，第一次喝完药还有蜜枣吃，第一次......
太过温柔而优秀的她，激起了他的自卑感。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之所以能够伤到他，也是因为他的心底里或许也有这么一丝自觉配不上祁叶白的胆怯在罢了。
但在听了祁叶白柔声细语的一番话后，连清安心了许多。若这些话是搬家前的祁叶白所言，连清大约半个字都不会信，可搬家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和她的言语都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连清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妻主整日守着他，还做了药膳给他吃，连医馆都请了假没去，连清若是再不好，这祁叶白只怕该辞了这大夫的职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