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情到浓时情转薄(二)
赵寒烟的心更加冰凉,眼睛里闪过寒芒,“你好狠的心,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赵寒烟的脸部已经开始抽搐,她不顾一切从那个禁宫里出来,冒着被别人非议,甚至生命危险都不顾地跑出来,可不是为了要见到一个只知道对她下跪,只知道唯命是从的聂枫,这样的聂枫她在大殿上已经看够了。
她不要他把她当作高高在上的神灵一样,她只要他把她当作一个女人,一个压抑了十余年感情的女人。
“你可不可以看着我,叫我寒烟,就像小时候一样叫我。”赵寒烟忽然一改怒意,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眼神近乎乞求。“你看,我现在穿上了我出嫁前穿着的衣服,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吗?”
赵寒烟神情迷乱,已经不受控制,她卷起衣袖,露出雪白手腕上的一个红色编环,“还有,你看,你那时候送给我的百花结我也戴上了,我送给你的护心镜你也一定还戴着吧?”赵寒说着就凑过来伸手向男子的胸口探去。
“太后请自重。”聂枫退了一步,避开了对方快要掀开自己衣襟的手。
“你嫌弃我?”女子看着对方,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你一直叫我太后,所有人都叫我太后,我,我真有那么老吗?”
赵寒烟不相信,她才正值青年,她的儿子才刚刚七岁,她怎么可能老了呢?而且就算她真的老了,这个男人也不会嫌弃她的。因为他曾经对她说过。
然而聂枫却仍然低着头,沉默。他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仿佛她老与不老都与他无关。
赵寒烟看着他,突然冷笑,“我知道你一直恨我爹,恨他为什么把我送进宫里,可我又何偿不恨我爹!”
“太后身份高贵,而我从小父母双亡,姑父发慈悲收留我,我很感激,我有自知之明,怎么还敢妄想。”
“你真的没有妄想过?”赵寒烟看着一本正经的男子,话语略带嘲讽。
聂枫道:“没有。”
“在月下盟誓的时候也没有?”赵寒烟嘲讽之意更浓。
“没有。”男子继续矢口。
“哈,撒谎。”女子突然大笑,冷冷相对。“你若真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如何至今还未准备娶亲?以你现在的地位与才能,可别告诉我是因为没有姑娘看上你。”
赵寒烟讥笑,脸上一弯得意的弧度,仿佛想看看眼前的这个男子又准备怎样圆谎。然而聂枫这一次则沉默,他低垂的脸上终于无法平静。
她说的对,他为何还不娶亲?他到底还在等什么?
“是不是忘不了我?”赵寒烟见对方被她说中,笑意更浓。“忘不了就不要忘记。”
“我没有。”聂枫否认,但声音已没有了之前的底气。他不知道现在讨论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她还天真地认为他们两个可以回到以前?
男子在心里无言地讽刺,他现在只想结束这次无聊的谈话,然后告诉她永远不要再来找他。
赵寒烟终于无法忍受对方的冷漠,咬牙道:“那好,既然你早已将我忘记,我现在就给你指婚。礼部侍郎的女儿堪称羞花之色,琴棋诗书样样精通,绝不会玷污了你的门楣,如果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我现在就命令你娶她。”
——既然他这么喜欢将她看作高高在上的太后,那她就如他所愿。
聂枫微怒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不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赵寒烟冷冷一笑道:“你终于还承认我们曾经有事?”
女子声色凄切,她的眼光凝注着对方的脸上,眼眶却已有泪珠闪现。
苦咸、冰冷的泪。
“我应该走了。”男子却只这样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看来他今天来本就是个错误,他应该让她在这里等,一直等,等到她的心都凉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你敢走出这个门我眀天就给你们指婚!”赵寒烟瞳孔陡然收缩,看着转身离开的男子,冷冷威胁。
然而男子却像没有听见一般,脚下脚步不停。
“我将她卖到窑子为妓!让所有肮脏的男人去糟蹋她。”赵寒烟再一次威胁。
男子终于站定,许久,转过身来,然而他的脸上却同样是讪笑,“太后似乎忘了我并不认识什么礼部侍郎的女儿。”
聂枫冷冷相对,继续道:“如果太后真要那样做,别忘了告诉我把她卖到了哪里,我一定常去照顾她的生意……”
男子话语同样绝决,说完便走。
“聂枫!”赵寒烟在身后厉喝,身子已开始发抖。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从没有人敢这样蔑视她,从没有!
那一瞬,她甚至想将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地处死。
“卖到飘香楼吧……”聂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用他那对浑浊的眼球瞟了屋内的两人一眼,嘴角狞笑,“卖到飘香楼,以后聂统帅要去也方便些……”
来人就站在聂枫面前,他一开口一股强烈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聂枫下意识皱眉,看着眼前满身酒渍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的男子,居然肠胃一缩,差点呕吐出来。
他自己也是个喝酒的人,但从没有喝醉过。这倒不是因为他酒量大得惊人,只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喝醉后倒在马道旁狂吐不止像条落水的野狗的样子实在让人恶心得很。
可惜的是这种人恶心到了别人,他们自己却全然不知。
他们反而认为自己喝醉后一定很威风,很潇洒。
所以酒鬼们斗酒时就会说:谁不喝倒下谁就是孙子!
这句话不但可笑,甚至大家连笑都不屑去笑。这就好比一只狗硬要拉着一只猫去比吃屎,那狗气势凶凶地说:谁不会吃屎谁就是小狗!
酒鬼们当然知道只有吃屎的才是狗,却很少有人明白只有倒下去的才是孙子。
当然也有些人懂得这个道理,他们不会和一个酒鬼去斗酒,就如猫不会和狗去比吃屎一样。有趣的是这些人往往是最先倒下去的,不过他们不是像酒鬼一样要争着去当孙子,而是他们懂得什么时候该装孙子。
酒鬼有时还会豪云壮志地说:一醉方休!我听着这四个字像极了“一醉呜呼!”
更可笑的是他们连“不醉不归”如此荒谬的话也说得出来。说这种话的人要么还是个从未醉过酒的黄毛小子,要么就是个经常不归家的酒鬼,因为喝醉了的人哪还记得要回家,他们早倒在路旁的臭水沟里爬不起来了。
这种人令聂枫恶心,更令这些人的妻子恶心。不过这次赵安恶心到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姐姐赵太后。
“你又出去找女人了?”赵寒烟本已动怒,此时看到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更加火大,几乎咬着牙,“为什么你不死在外面算了?”
然而醉汉根本不在意,反而笑得更狂妄,他抓着手里的酒瓶又往嘴里倒了一口,“呵呵……姐姐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了?你回家里来不就是为了找这个小白脸?”
赵安用手指着身边的男子,眼睛却盯着他的姐姐,讽笑。聂枫眉头皱得更紧,眼睛里闪过刹那的寒芒,手握紧了手里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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