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偶遇
子衿在屋中已经呆了六七天,文姑姑还没有派人传话让她回后院。再者,也不知道皇上最近怎么了,沈靳言他们竟不需要去上早朝,子衿一直找不到出去的机会,心里很是烦闷。
今日,玉姐姐告诉子衿沈靳言要去给宰相祝寿,那位宰相对沈靳言有知遇之恩,想来他会在宰相府呆很长时间,子衿便和玉姐姐偷偷溜出沈府,在集市上散心。集市上很是热闹,不像沈府,死气沉沉一片。子衿和玉姐姐买了些可爱的小玩意,便心满意足地打算回去了。谁知,在集市上竟碰到了那位小王爷,穿着便服,他身边有几个侍从,手里还拉着一个三四岁的胖乎乎的小男孩。
沈子衿急忙低下头,拽住玉姐姐的衣袖,想要装着没看见走开。
“站住!”听到这声音,子衿只好停住了脚步,和玉姐姐对视了一下,转过身去,正要行礼,被旁边的侍从制止了。
“沈大人的女儿见了我便走,想来是不认识我了?”那小王爷往前走一步,淡笑着。
“我是背着父亲与玉姐姐出来的,不敢在集市多逗留,刚才走得匆忙没有看到王爷,万望王爷恕罪!”子衿急忙赔不是,玉姐姐也在旁边点头。
他正要说话,那个三四岁的小孩突然拽住子衿的襦裙,“姐姐,姐姐,你和我娘亲长的好生相像啊。”
沈子衿低头看去,肉嘟嘟的小脸,可爱地笑着,小眼睛正望着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总不会这个小王爷已经有儿子了吧?沈子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对着他笑了笑。
“音儿,过来,她是沈大人的女儿,与你娘亲无半点关系,休要胡说八道。”其实说子衿与那小孩的娘亲相像倒也不触犯什么礼法,子衿也不觉有什么,也不知道那小王爷为何有些生气。子衿揣测可能是那小孩的娘亲身份尊贵,和她相提并论会失了那位夫人的身份了吧。本以为这小王爷应是随性之人,没想到他如此在意高低贵贱,倒是那个小孩天真烂漫得叫人喜欢。
“音儿知道了,小叔父。”那个圆滚滚的小孩脸上透着委屈,却还是嘟着嘴认错,他既喊小王爷小叔父,想来这个音儿便是那大王爷或二王爷的儿子了。
“小王爷,我们已从宰相府出来多时,再不回去,大王爷要——”那小王爷旁边的一个侍从低声说道。
“好了,你既急着回去,便先去吧,我和音儿也还有事。”原来这小王爷也是偷偷从宰相府溜出来的,今日许多皇亲国戚都去了宰相府为宰相祝寿,这小王爷估计是觉得无聊跑了出来。这个小孩估计是拿来垫背的,万一别人问起,以这音儿调皮为借口就逃了过去。
“奴婢与小姐先告退了。”子衿想得入神,玉姐姐见她久久没有说话,急忙行礼告别,子衿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行了一个礼与玉姐姐一同回了府。
回府时子衿和玉姐姐走了那条人少的小路,途径沈府的后门,再拐一个弯回到大路。一来怕在大路正好碰到父亲,二来小路更快些。快到沈府后门时,听到有人似乎正在开沈府后门,沈府后门就在后院,想起沈靳言曾嘱托决不能去后院,子衿一把拉住玉姐姐躲在了拐角处悄悄看着。
果然,出来了两个人,他们很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大概是确定没有人后,一个人又进去了,玉姐姐拽了拽子衿,示意返回原路走大路。子衿心里好奇,又探出头去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门,之后一个男子从后门走了出来,离得有些远子衿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是那走路的样子仅是几步便觉其威严,那男子上了那马车。那两个人最先出来看情况的人也跟着上了马车,一个坐在驾马的地方,另一个坐进了马车。文姑姑走了出来,站在那里。看到这里,子衿拽起玉姐姐往回跑去,大抵是那马车还在后门停了一会,所以当子衿和玉姐姐跑出那个巷子刚站定,才见那马车出来了,子衿和玉姐姐低下头,装着没事人的样子从大路往回走。
幸而沈靳言还没有回来,子衿悄悄回了房,玉姐姐也去忙她的事情了,她叮嘱玉姐姐千万不能把今天去了后门的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沈靳言和文姑姑,玉姐姐点头答应了。
那个时候玉姐姐其实因为害怕也没有偷看,只有子衿看到罢了,子衿又回想了一会,觉得疲乏,不知不觉就在塌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沈靳言便来传话说子衿可以回去后院住了。子衿一听就打起了精神,迫不及待地让玉姐姐把沈靳言的书还了回去,之后便让侍从和婢女帮她把东西搬回了后院。后院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朴素简洁,与原来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把一切都收拾好以后,子衿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还是后院舒服。后来,文姑姑进来了,七八天没见,她的气色竟比原来看起来好多了,而且心情也很不错的样子,子衿想起了那天在后门看到的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苦衷,什么无奈,子衿希望文姑姑可以做她所愿做之事,爱她真正所爱之人。文姑姑这么多年一直未婚,忍受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她必定有值得她坚守的东西,有她想要守望的人。而子衿这一生,也不求最后嫁于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或什么有权有势之人,只要那个人与她都愿意为对方留一片赤诚就好。
子衿一直觉得,她爹爹和娘亲应该不是情投意合的人,她依稀记得爹爹皱着眉头训跪在雪地里嘴唇已经发白的娘亲,只是那个时候,不懂娘亲在求什么,现在大了,却又忘了,唯一记得的是娘亲一脸的决绝,还有她自己稚嫩的哭声。
想到这里,子衿又红了眼眶。如今她还小,听文姑姑说女子婚嫁多数由不得自己做主,沈靳言又是皇上信任的人,子衿有时候会想自己的婚姻不知道能不能自己做主。若是他人介入且她又无力回天,那便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在姑姑房间里的一本书上记载了许多前朝女子的故事,有些人作为政治棋子远嫁其他族,有些女子被选入宫,或得一时恩宠,争风吃醋,或倍受冷落,郁郁而终,也有女子为所爱孤独一生,或负隅顽抗。而她只愿此生长安,安度浮生。
在那之后大概一个月吧,沈靳言为她又请了一个教下棋的先生,还有一个教她各项礼仪的婆婆以及教我刺绣的绣娘。原来教她读书的先生也不似先前那般放松,而是对严加管教,每天子衿都战战兢兢。按玉姐姐的说法,未出阁的女子,无论相貌如何,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方能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其实,子衿并不认同玉姐姐的看法,缘分天定,也许某一眼一瞬间某个人就已经与你割舍不开,只是你未察觉而已。再之后,感情蔓延滋长,缘分落地生根。而缘分是不讲究门当户对亦或是般配与否,心意相通是最重要的。
“沈小姐,走路要端庄,不可过快但也不能过慢,这样才能体现女子体态之柔,之美,方能步步生莲……”那教礼仪的婆婆嘴一刻都不停歇,很是认真,不过她走路的样子却甚是好看,总听人说学习礼仪枯燥无聊,子衿却觉得蛮有意思,看着襦裙轻轻摆动着,脚步紧凑却不着急,果然是步步生莲。子衿之前自由散漫得很,走起路来与男人差不多,不过她很少出门,出去也穿便装,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沈家的姑娘是什么品性,兴许他们还会猜测她深居简出,是个文静端庄的姑娘。
但是子衿突然又想起见了两次面的那个小王爷,想来他每次都会在心里嘀咕这沈大人的女儿走起来怎这般疯疯癫癫?想到这里,子衿的脸竟有些发红。不过又自己宽慰道:那颇受皇上喜爱的小王爷,必定会与某位外族公主或皇亲国戚的女儿联姻,又不会把她嫁与他,不必在乎。
心里虽是如此想,子衿却还是更加努力学习那些东西,也许是散漫了许久,用这些礼仪来约束约束自己,免得以后在什么场合什么人面前再丢人。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