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 毒药
从嘉仪那里出来以后,子衿便跟着太监到了贵妃宫里,已经不少王公贵族的女眷去了,子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那些女眷叽叽喳喳,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句奉承之词,子衿心不在焉,有些失神。
“贵妃娘娘,那臣女便先告辞了。”回过神,只看到女眷纷纷向贵妃行礼,看来已经结束了,子衿挤出一个微笑,行过礼后便跟着其他女眷打算出宫。
“沈小姐,您这是打算去哪里呀?”那太监却莫名拦住了子衿。
“回—回沈府啊。”子衿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还有什么事吗?”
“您忘了吗?刚刚贵妃娘娘让您留下来,现下贵妃娘娘回宫里了,您跟着奴才走吧。”
“要我留下来?”许是方才走神走得太厉害了,子衿竟没有听到贵妃娘娘的话,“你可知道是有什么事吗?”
“奴才只是一个奴才,怎么会知道贵妃娘娘的心思?还请沈小姐随奴才来。”那太监只是笑着推说不知道,他是贵妃娘娘的心腹,怎会不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心下这样想着,却还是乖乖跟在那太监后面。
到了贵妃殿里,贵妃正闭着眼睛歇着,那太监上前轻声说道:“娘娘,沈小姐来了。”
贵妃点了点头,睁开眼、直起身,冲子衿说道:“坐吧。”
“谢贵妃娘娘。”子衿行过礼便就近坐了下来,抬头看到贵妃不知在和方才带她来的太监低声交代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只留雅心伺候本宫就行了。”贵妃让其他人都退下了,那太监也出去了。
“子衿,刚才本宫看你一直心不在焉,是本宫的宴会太无聊还是?”
“贵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的宴会颇为有趣,只是近来已逐渐入冬,臣女自小体寒,一到冬天便觉得疲惫打不起精神,才会失了仪态。”子衿连忙起身谢罪。
“只是闲聊罢了,不必紧张。本宫还以为你是在为嘉仪公主烦心哪,原来是身体的问题,那便要多加调养了。”贵妃只是笑着看着子衿,但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
“多谢贵妃娘娘宽恕。”子衿起身,但只觉得有些不安。
“你姑母——身体最近怎么样?”贵妃拿起桌上的一样古玩,一边把弄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多谢贵妃娘娘挂念,姑母近来无恙。”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姑母,“对了,贵妃娘娘,方才领我来这里的太监说您有事要和臣女说,不知贵妃娘娘有什么事?”
“噢,没什么打紧事,”贵妃放下了手里的古玩,“只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罢了。”
贵妃话音刚落,刚刚出去的太监便进来了,进来后关上了门,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小瓶子递给了贵妃。
“不久后,皇上便会在宫里举办家宴,到时候便是你选择的时候了,本宫就想问问你,你现在究竟是心属谁?”贵妃看着那个瓶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个问题子衿不知该怎么回答,子衿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但是子衿不知道她突然问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决断吗?”贵妃见子衿没有说话,慢慢站了起来,“本宫猜你是想选王爷吧?”
不知为何她的话语里有一丝嘲笑、甚至是不屑。
“这几个月来,你日日早上去懿贤王府,人们常说‘日久生情’,你们这么见面,你的心怕是早就留在那了吧?”
果然,子衿扮了男装也没有用,她还是知道了,子衿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可惜了,你如不了愿。”贵妃走到子衿身边,凑近子衿冷笑着说。
“贵妃娘娘,臣女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皇上确实说过,不久后的宫内年宴,我需得做出选择。但皇上也说过了,这件事会让臣女自己选择,不受其他人的干扰。臣女铭记圣恩,将会随自己的心。”
“随你的心?”贵妃“哼”了一声,“子衿,只怕明年的现在你也得叫我一声姑母了。”
“贵妃娘娘有什么话说出来便好。”果然前面的都是虚情假意,但子衿也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你可记得不久前你姑母曾入宫,你姑母可能现在看着尚好,但是过几天本宫就不能保证了。”
“姑母?”子衿看到贵妃的眼神里满是得意,“你把我姑母怎么了?”
“我们的恩恩怨怨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你姑母的命现在握在我手里就好了。”
“贵妃娘娘!”
“本宫知道,你现在还在怀疑,她发病时你就知道了。你姑母发病时一定会痛苦不堪,发病五次就是死。“她恶狠狠地盯着子衿,”这瓶子里只有一点解药,只能救得了她一次的发病。”
“你对我姑母究竟做了什么?”
“不要紧张,不过是一点毒药而已,“贵妃笑了,笑得那么可怕,”查不出来、太医也无计可施的毒药罢了。”
“为什么?我姑母没有做任何——”
“闭嘴!你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本宫最恨的就是你姑母,”贵妃变了脸,“你若是想救那个贱人,年宴上就该埋了你的心,未铭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贵妃娘娘,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皇上吗?”子衿只觉得不敢相信,以前只觉得她不友善,有些跋扈,但是现在却像是看着一个恶魔。
“皇上?”贵妃没有丝毫害怕,“本宫既然敢做,就有万全的计划。到时候只需找一个替死鬼就好。不过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那剩下的解药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从未想过她的心如此歹毒,姑母一直在沈府,她竟还要如此害姑母。
“雅心,把这个瓶子给了子衿——带她下去吧,本宫累了,扶本宫进去休息。”贵妃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叫雅心的宫女把瓶子递给了子衿。
“娘娘的话,沈小姐应该听懂了吧,门一开,希望沈小姐能镇定下来,若贵妃娘娘方才说的话有其他人知道,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雅心把瓶子递给了子衿,子衿只觉得恍惚,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贵妃宫殿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沈府的。
红儿说子衿那天回沈府的时候面如死灰,问子衿怎么了,子衿只是摇头说“累”,便回房了,一整天都没有出来,她们也不敢打扰子衿,只当是子衿真的累着了。
腊月二十二,子衿和沈文还有沈靳言一起吃晚饭。
“子衿,姑姑看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怎么了,是在为嘉仪公主担心还是害怕十天后宫里的年宴。”
“都有一点吧。”子衿看了沈文一眼,鼻子一酸,低头木讷地将米饭夹到嘴里,敷衍回答道。
“唉,人各有命,嘉仪公主的事已经没有办法了,年宴过后,你多去陪着公主些,让她不要太过悲伤。”
子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至于你自己的事,你喜欢谁便选谁,不必在意其他人,姑母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子衿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许多话都在心里,最后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会的,姑母不要担心。”
沈文吃完后便站起身打算去看乾儿了,刚走到门口,突然倒在了地上,全身开始抽搐着。
父亲急忙跑了过去:“长姐!长姐!你怎么了?来人,快——去找郎中!”
子衿愣在了原地,这些天来她一直怀着一丝侥幸,以为贵妃是骗她的,但是现在——她浑身颤抖着,不知所措。
“子衿!你站在那干什么!快来扶你姑母啊!”沈靳言看子衿无动于衷,有些气坏了。
子衿这才缓过神来,跑过去和沈靳言将沈文抱到了床上,沈文还在不停地抽搐,她的脸因为痛苦已经扭曲了。
很快,便来了几个郎中,子衿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们诊脉,看着他们叹气、摇头、摆手,然后一个一个出去。
“沈大人,这病很是蹊跷啊,除了脉搏急促,诊脉沈大小姐一切正常,实在找不到病源。”
“沈大人,小人实在是无能为了,从未见过这种症状......”
“沈大小姐莫非是——中了邪?”
......
子衿就站在那里看着沈文,沈文痛不欲生。
“大人,宫里的太医到了。
结果依旧是诊断不出。
“唉!”子衿听到了沈大人的叹息声。
子衿紧紧攥着袖子里的血红的瓶子,就在刚刚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会有一个郎中能治好沈文,也许他们能知道沈文得了什么病。
而现在,屋内只有子衿和沈文,外面一片嘈杂,子衿只觉得心里发凉,再这样下去,沈文必将精疲力竭而亡。
子衿走到床边,拽开了瓶子的红布塞,按住了沈文,把药慢慢倒进了沈文嘴里,然后又将瓶子收回袖子里,那液体无色无味,沈文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子衿又站回了远处,看着沈文一点一点恢复正常,她说不清楚自己是难过更多了还是安心更多了。
很快沈靳言带着一个新的郎中进来了,那时沈文已经停止了抽搐,恢复了平静,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和刚才的癫狂判若两人。
沈靳言看到沈文不再抽搐,急忙上前将手放到沈文鼻前,感觉到还有气息,才镇定下来。
那郎中看过后,满脸疑惑:“沈大人,沈大小姐的脉搏已经恢复如常,其他也一切正常了。”
“父亲,姑母刚刚才停了下来,我正要出去告诉父亲——”
“那方才——”沈靳言顾不上搭理子衿,继续询问郎中。
“方才我们都未找出原因,许是沈大小姐刚刚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这诊不出就只有心病......”
那郎中也解释不了,便猜测了一气,只说等姑母醒来后再看。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