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君子陶陶
【皇宫内贵妃宫殿】
”吴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还没回来？“未贵妃从床上坐起，下午贵妃觉得不舒服，便躺了一会，没想到睡了很久，半夜方才醒来。
”启禀贵妃娘娘，死士还没回来，如今已是三更了。“常跟在贵妃身边的吴公公从外面回来回禀道。
”那他怕是已经——这个沈靳言，平日看上去温和恭顺，什么都不计较，私底下心眼还真不少。好在你在那些死士执行任务之前都下了毒，想来沈靳言从他嘴里也得不到什么消息。“未贵妃恨恨地说。
”娘娘，那死士倒是不必担心，只是奴才害怕玉儿现在已经落在他们手上，若是沈大人撬开了她的嘴，怕是会知道不少秘密，到时候——“
”玉儿？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她的家人还有她的心上人——，更何况沈依文也舍不得让她死。“贵妃冷笑了一声，”不过他们这么做，倒也说明了一件事，这沈府内肯定有什么猫腻，若是他们光明正大，大可不必在意死士和玉儿。而这猫腻肯定和那刚出生的孩子有关，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未贵妃的眼神里满是嫉妒与仇恨，”若是这个孩子的身份差不清楚，不管他是无辜还是孽障，为了以防万一，那就只能让他死。“
吴公公抬头看了未贵妃一眼，心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自小进宫当了太监，这深宫内女人有多狠心毒辣，他清清楚楚，而他自己也早已经陷入罪恶的泥潭被同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贵妃荣，他便荣；贵妃辱，他便辱；贵妃苦，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做多了亏心事，现在陷害杀人他也不会觉得愧疚害怕了。
”贵妃娘娘，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吴安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再派人去醉香楼了，玉儿若是也被发现了，去了也没用。先派人去沈府打探玉儿的具体情况。“
”是，贵妃娘娘。”
”对了，你可知道皇上今日在哪里休息？还是像前几日一样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回贵妃娘娘，皇上今日很早就离开了御书房，之后便去了云嫔娘娘那里。”
”云嫔？怎么又是她！太后日日教导要雨露均沾，皇上倒反其道而行之，不是在御书房呆着就是去云嫔那里，那云嫔还有文——“说到这里贵妃顿了顿，像是省略了什么字眼，”究竟有什么好！本宫究竟是那里不如她们！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奴才先下去了贵妃娘娘不要多想，早些休息吧。“吴安走出了贵妃的宫殿。
【次日，沈府内】
子衿醒来时，已是正午，浑身仍觉困乏。昨夜入睡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她的娘亲，有父亲，有姑母，有皇上，有宁安王，有懿贤王，有不认识的侍女、太监，梦境混乱不堪，也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事。坐着醒了醒神，子衿方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倒在地上中毒身亡的死士、哭哭啼啼的玉儿，顿觉心里烦闷。
燕子很早就醒来了，正在书桌上练习子衿教她的字。
子衿穿好了衣服，找出了雪茶，把门打开一半。
红儿看到子衿便笑着说道：“小姐可算醒来了，奴婢还以为小姐出什么事了，想来是小姐昨日太累了。早些时，懿贤王派人来传话了，今日早上他有事，请小姐下午再去府上练剑。”
“刚好我也起得迟了，那便下午再去吧。红儿，去给我泡一壶茶来。”说着子衿便将手里的茶叶递给了红儿。
“小姐一直将这雪茶视作宝贝，今日倒是舍得喝了，红儿这就去给小姐泡茶。”红儿接过茶叶笑着说道，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对了，小姐。红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或老爷让玉姐姐去远些的地方买东西或是做什么事了，玉姐姐昨日没有回房睡觉，又怕是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你去泡茶吧。”子衿敷衍了两句便关上了门。
“燕子姐，父亲说我姑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昨夜已被安置到府外，今日我姑母便会假装从寺庙回府。你也可以回你的房间了，这几天在我房间里藏藏躲躲，真是委屈你了。“子衿走到燕子旁边，看到她写的字虽仍是歪歪扭扭，比起以前却好了很多。
“沈大小姐好起来就好了，这几天也没有什么委屈的，你看，我不是还学会了写这几个字么。”燕子盯着自己在纸上写的字，倒很是开心。
“燕子姐，以后我每天教你写字。”
子衿和燕子都笑了，这样说来，除了嘉怡公主，燕子是子衿的第二个朋友。
燕子躲到隔间后，子衿让泡好茶的红儿进来了。清冽的味道，让她顿觉神清气爽，燕子却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子衿，你觉得这茶不错？”燕子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这茶名为雪茶，虽有苦涩但值得回味，燕子姐姐不喜欢吗？”子衿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
“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只觉得这茶好苦。”燕子使劲摇了摇头。
喝过茶后，子衿出了房间，想去问问沈靳言燕子应该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走到前院去，看到李毅走了过来。
“沈小姐，”李毅冲子衿作揖行礼然后直起身说道，“沈大人吩咐让管家一会集合侍女，而卑职也会将侍卫集合起来，那时沈小姐让二夫人回房即可。”
“好，我知道了。玉儿你审问过了吗？她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和那死士——”
“回小姐，今天早上卑职的确审问过她了，但是她只说了一些没有价值的话，之后问什么她都闭口不言。而沈大人又吩咐过不能对玉儿用刑或是别的手段，因此卑职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办法。”
“慢慢问吧，我们也会想办法的，但是现在先不要对玉儿太苛刻残忍了，吃的、住的都正常给她，看住她就好了。”
“是，卑职明白。”李毅说完便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院子里的侍女和侍卫都被管家和李毅集合起来了，子衿便让燕子趁这个机会去了新腾出的房间，待沈文好起来，这件事也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可以告一段落了。
下午子衿穿上男装、带着剑和红儿一起去了懿贤王府。
陆子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一旁还有一个小孩，便是上次在宫里帮子衿把手帕捡起来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倒也聪明，看到子衿很快认了出来，冲子衿跑过来喊道：“子衿姐姐。”
陆子佩也转了过来，站起身。那小男孩抱住子衿的腿仰起头看着：“姐姐怎么穿上男子的衣服啊？”
“怕被你认出来啊。”不知道为什么，子衿很是喜欢这个小男孩，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亲切。于是子衿蹲下来，轻轻抱住他，“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小名是陶陶。”他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我的大名是陆星淳。”
“'君子陶陶'，你的名字可是取自《诗经》中的这句？”子衿被他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便忍不住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姐姐好聪明，我娘亲就是这样给我取的名字。我也知道，姐姐的名字是取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
“对啊，那陶陶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王叔天天提起姐姐，陶陶当然知道了。咦！王叔的名字和姐姐的名字取自同一首诗诶，'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陶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陆子佩，子衿抬起头刚好和他的目光接触，才发现他一直看着他们两个，想来他很是疼爱这个小孩，目光里满是宠爱。
陶陶既然叫他王叔，那陶陶应该是某个王爷的孩子了。
“不过姐姐真像我娘亲。”陶陶突然看着子衿低声嘟囔道。
“你的娘亲？那陶陶你的父亲是——”
“是宁安王。”陶陶脱口而出，陆子佩不知为何突然咳嗽了几声。
子衿心里突然明白了几分，近来忙着处理姑母的事，顾不上考虑那日宫中遇到的宁安王妃究竟是谁的事。陶陶既是宁安王的孩子，他的娘亲估计便是——
“那陶陶的娘亲是宁安王妃？”
“嗯。”陶陶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陶陶看起来应该是四岁左右的样子——子衿的脑海里一下子闪现了好多猜想，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陶陶，过来。”这时陆子佩冲陶陶招了招手，陶陶便走了过去，“王叔要教子衿姐姐练剑术了，你是回宁安王府还是留在这里——”
“王叔，回到王府，父亲只会让我学功课，在府里一点意思都没有，陶陶不想回去，我想和子衿姐姐一起学剑术。”陶陶又抱住陆子佩的腿抱怨道。
“那——凌绝，给小公子拿那把小木剑来。”陆子佩无可奈何地看了腿边的陶陶一眼，只好答应了他，“不过，一会你要离我们远些，若是伤着你，王兄怕是要责骂我了。”
“是，王叔。”陶陶高兴地跳了几下，又转过头来冲子衿咧开嘴笑着说：“陶陶可以和子衿姐姐一起练剑喽。”
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更何况陆子佩愿不愿意告诉子衿也不一定，子衿心里纵使有诸多问题想问陆子佩，也只好先练剑，以后等有机会再问他吧。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