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小哑巴
“把胳膊再往起抬一下,把肩打开。”阮复初在纠正子衿动作的时候,用手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抬了一下,两只手放在子衿的肩头向后掰了一下,看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份上,子衿也就原谅他了。
但他突然盯着子衿胸前,“你这怎么这么奇怪,明明瘦瘦小小的,这一块怎么凸出来——”一边说一边就把手朝子衿这边伸过来。
“复初,你干什么呢?”小王爷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过来挡在沈子衿的前面,阮复初的手刚好放在了陆子佩的胸膛。
“我看他有点奇怪——”阮复初嫌弃地看了小王爷一眼,把手放了下去,然后突然又走到沈子衿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子衿下意识地把头向后缩了缩,“让我想想——噢,我知道了,小哑巴——”
子衿心想:他知道我是女儿身了?知道就知道吧,这个臭小子,动手动脚的。
“小哑巴,你是不是得了鸡胸病啊?”阮复初像是灵机一动,恍然大悟。
子衿生气地把手里的剑扔在地上:你才得了鸡胸病,你全家都得了鸡胸病。小王爷站在阮复初身后,竟然也笑了,虽然就笑了一下,但还是被子衿看到了,那个飞叶则是笑得肆无忌惮,沈子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旁边的凌绝拽了拽飞叶的衣袖示意他别笑了。
子衿心里嘀咕:陆子佩,你就是故意找人捉弄我的吧,行吧,我现在是一个瘦弱有鸡胸病的哑巴公子。
“哎,小哑巴,你别生气呀,我不会取笑你的,我一定好好教你剑术,帮你强身健体。再说你既然来了京城,懿贤王一定会为你找太医帮你把病治好的,不要担心,不要担心。”阮复初把地上的剑捡了起来又还给了沈子衿。
子衿愤恨地盯着阮复初:等本小姐学会了剑,第一个要打的人就是你。
阮复初被子衿看得有点心虚。
“小—小哑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故意发现你得了这病的,不—不说了,咱们还是练剑,练剑。”阮复初笑嘻嘻的,子衿又举起了剑。
就这样满肚子怒气地练剑练到中午,然后不知道陆子佩在哪找的一个小木屋,还找了人在那做饭,子衿只好又和他们一起吃了饭。阮复初在饭桌上和子衿说话,子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子衿心里一肚子气:叫我小哑巴,哼!我不仅是哑巴,我还是聋子呢。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练剑,练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子衿感觉有些疲乏了。小王爷估计是看出她体力不支,让阮复初停下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回去吧。”
“小哑巴,你累了啊。”阮复初走到子衿面前说,子衿仍旧没有给他好脸色,“可怜的小哑巴,肯定累惨了,但是都不能说话。”
阮复初,你闭嘴吧。子衿当时就想拿绣娘的针把他的嘴缝住。
在路上走的时候,子衿故意和凌绝走在一块,凌绝是刚才唯一一个没有笑话她的人,小王爷和阮复初走在前面,他们还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子衿几眼。
“子佩,我听说今天沈靳言大人纳妾,弄了很大的阵仗来迎娶,请了很多达官贵人,连我父亲都去了,你怎么不去?”
“我一会去贺个喜就好。”子衿听到他们在前面说着沈靳言纳妾的事。
“我听说沈大人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好几年了,那沈大人原本对他的妻子甚是思念,不打算再娶,原来以为沈大人是个痴情的人,没想到今日竟要迎娶这么年轻的——”阮复初说道。
陆子佩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下,阮复初停止了说话,陆子佩只说道:“复初,不要乱说话。”
“我也是随口一说,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人情冷暖难以揣测罢了。”阮复初奇怪地看了陆子佩一眼。
不一会有人牵着几匹马走了过来,小王爷,阮复初,凌绝还有飞叶一人牵了一匹。
“小哑巴怎么没有马?他不会骑吗?”阮复初问道。
“嗯。”小王爷回答道,“我和她骑一匹马就行,我把她送回去顺便还有事情和沈靳言说。”
“噢,我要进宫去找嘉怡了,那我先走了。”阮复初拍了拍马的头,又对子衿说,“小哑巴,明天见,回去找几本书看看剑术。”
子衿没有理他,把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
阮复初干笑了几声。
阮复初走后,陆子佩走了过来,拉过子衿的手,子衿想要挣脱,但他握得太紧,子衿只好任由他牵着。
“你和我骑一匹马回去,”他先把子衿扶到了马上,然后自己也跃上马,坐在子衿身后。他要拉着马的缰绳,所以他的两个胳膊将子衿完全围了起来,子衿像是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过度的温暖让子衿有点不太适应,脸也感觉有些发烫。
这是子衿第一次骑马,和坐轿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坐轿子的气氛特别压抑,但是骑马的时候像是在自由地飞一样,特别轻松和开心,想到这里,子衿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小王爷察觉到子衿笑了,便问道,他说话的时候就在子衿的耳边,子衿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流,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急忙收住了笑。
“我喜欢骑马的感觉,好轻松,很开心。”子衿实话实说。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子衿似乎又感觉到一丝气流。
到了沈府以后,马停了下来,小王爷先跳了下去,然后又把子衿扶了下去。
站在沈府门口,子衿才发现大门已经挂上了红色的绸布,一派喜庆的样子,里面依旧很喧闹,侍女们急急地走着,那些宾客们吃着喝着,还有的在猜拳,想来到了晚上宾客们才会陆陆续续离开。子衿看到沈靳言正在一个桌子上和几个人喝酒,其中一个是林大将军,沈靳言和林大将军私交不错,林大将军不像其他几个人一样因为喝酒而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只是喝着酒,听着沈靳言说的醉话。
子衿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留在这里和他们一同庆贺还是回屋去,小王爷一直跟在她后面,看到这场景问道:“你心里难过吗?”
子衿淡笑了一下,“难过,但是也高兴。”
“雪茶还有吗?”他没有再问,而是提起了雪茶,“带我去你们府的后花园吧,让你的侍女泡一壶雪茶来。”
他的提议很好,子衿转过身,和他一起走到了后花园,宾客们都在前院,后花园这里倒显得有些冷清。
子衿和他坐在石凳上,不一会玉姐姐就端了一壶泡好的雪茶过来,并给各倒他们倒了一杯。
“你去前院忙吧,我和懿贤王自己倒就好。”子衿知道前院人太多,忙不过来,便让玉姐姐不用再服侍他们。
“是,小姐。”玉姐姐便退下了。
“这雪茶刚喝时很是苦涩,原以为懿贤王是拿来捉弄我的,”子衿端着手里的茶轻轻摇着,“没想到,这茶越喝竟越觉得醇香,很是合我心境,现在竟有些离不开了。”
“雪茶在高原生长,接收了许多寒气,性冷,但与热水相遇时,寒气化为苦涩,可这苦涩是这红雪茶的经历,就像一个人,纵然活着的过程酸涩,但以后回忆起来也还是怀念。雪茶也一样,这苦涩过后,茶的醇香才让人觉得回味无穷。”小王爷也拿起茶杯,端详着,说完便喝了一口。
“懿贤王——”
“以后不用叫我懿贤王或是小王爷了,”他打断了子衿的话,把茶杯又轻轻放在了石桌上,“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叫我子佩就好。”
子衿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子佩”两个字叫出口,索性没有叫他,“你为什么要让我学剑术?”
“你的身体很虚弱,学剑术可以帮你强身健体。等你学一段时间以后,我还会教你一些武功。”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这些?”
“嗯。”他顿了一下,“还有一些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
“还是谢谢你了。”看来这些原因子衿现在还不能知道,她也不想多问,无论如何,学剑术武功也不会有什么坏处,顶多以后打人下手会有些重罢了。
“今天复初可能有些鲁莽,让你受委屈了,但他绝无恶意。明日我不能看着你们练剑,但我会让凌绝和飞叶去的,若是无奈,你就告诉他你是女儿身,倒也无妨。”他又说道,“我其实只是怕他见了你的女儿装扮,也喜欢上你。”
后面那一句说得很低,子衿装作没有听到,“嗯,我知道他不是有意,但我现在可是哑巴,还得了鸡胸病——”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小姐——”正笑着,前院走来一个人,是未铭,好久不见了。
“未——未公子”子衿站起身行了礼,陆子佩仍坐着,又喝了一口茶,像是没有注意到未铭一样。
“懿贤王也在。”未铭走了过来向陆子佩作了揖,行了礼。
“嗯。”陆子佩像是哼了一声,看了未铭一眼,“未公子不在前院好吃好喝,到这里来干什么?”
“懿贤王不也没有在前院吃喝,而是在这里吗?”未铭回答道,又转过头看着沈子衿,“我是来找沈小姐的,我刚来,听玉儿说你在后花园喝茶,便过来找你了。”
“那未公子,你坐吧。”子衿看了一眼石凳上的茶杯,只有两个,可现在有三个人。
“玉儿她们都在前院忙,我再去拿个茶杯。”
“不用了,我方才已经在吃喝了许多,也喝不下茶。”未铭摆了摆手,示意让子衿坐下。
气氛突然变得很是尴尬,他们三个人坐在那里却都不说话,子衿有些不自在,陆子佩倒是不时喝着茶,四处看着,看起来很是自在。
“沈小姐,我父亲听说沈文夫人近日生病,便让我顺便探望一下,我带了些东西,但是不知道沈文夫人在哪里,不如你现在带着我去看看她。”未铭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子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沈文是怀孕了,对外说她是感了风寒。可这怀孕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未铭自是不能去探望,但她该怎么和他说呢。
“我刚刚去看过沈文夫人,她才睡下,她这风寒有些厉害,好不容易可以睡一会,你不如改日再来探望。”子衿正犹豫间,陆子佩发话了,他一脸正经,若不是子衿知道实情,怕是也会信了。
“噢,这样啊,那我把东西一会拿过来放下就好。”未铭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子衿也舒了一口气。
“未大人费心了,未公子也费心了。”子衿只好说了几句客气话搪塞了过去。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