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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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消失的勇气

“十年前我年少轻狂,意外捅死了一个人。我的父亲替我顶了罪,判了死刑。”许罗慢酌着酒杯里的威士忌,语气平和绾绾道来。而聂鸢和青阳的眼神,蓦地一下子就直了。在她们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是个杀人犯。

许罗陷入到回忆里,完全没有理会两个人的表情:“是我妈欺骗他的,说只是普通的伤了人而已,坐几年牢就可以了。我爸财迷心窍地为了我妈承诺的几万块,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不是太明白。”聂鸢捏紧玻璃杯问:“几万块一条人命?你爸知道事实后,是可以翻案的啊!”许罗摸着自己的额头:“我妈是带着我改嫁到现在的老公的,比较有钱就是了。那时候我跟我爸已经十年没见过了。他混得很差,四五十岁的人,依然在偷鸡摸狗地过生活。”

他顿了顿:“几万块对他差不多是巨款吧!”青阳终于停住了搅拌杯子的动作:“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做?”许罗喝光了威士忌答:“是我杀了人啊!让我爸去替我背,我心里过不去的。当年是我懦弱,太害怕了,不知道要怎么做还好,只想当个缩头乌龟。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爸已经被我妈哄骗去顶了罪。”

“你想明白花了多长时间?”青阳抬眸与他对视,她在许罗的眼睛里,看到了稍纵即逝的光芒。“五年。我躲了整整五年,五年后我想重新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许罗嘴巴里说着的话语,令聂鸢不自觉地摇着脑袋:“不对,你在撒谎吧!”

对于聂鸢的质疑,许罗显得有点烦躁,他整理着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说:“你不是我,请不要给我随便下定义好吗?”青阳在桌子下轻轻拉了一下聂鸢的衣袖:“姐,我想吃面包,就街对面的那家,你能帮我买吗?”

“好。”聂鸢站起身按了按青阳的肩膀,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如果有不对劲,就立刻打我电话。”许罗眼见着聂鸢出了门,青阳缓缓开口了:“你确定你不是想报复吗?”许罗有点得意地笑起来:“我们的情况一样,还是不一样呢?这一点真的很难分清楚了。”

青阳沉默着,许罗也不再说话了。昏暗的光线下,萨克斯还在吹着慵懒的曲调,钢琴弹着抒情的音乐。青阳的脑袋很乱,她害怕面对过去,更害怕面对要勇于面对过去的许罗。为什么要扭转过去,就这样逃避着活下去,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啊!有吃有喝有玩,可是啊,我不开心。”许罗仿佛知道她心中的所想,当他说出来的时候,青阳苦笑了一下答:“你不出现该有多好!这样我或许会一直过着正常的日子吧!”

面包店内品种繁多,聂鸢看着做着精致的面包,不断地出炉被放入展示柜里,有点眼花缭乱地问店员:“你们哪个卖得最好啊?!”店员头也不抬地答:“芒果味的,卖得最好。还有那个甜甜圈!”

聂鸢选择了芒果面包和甜甜圈去结账,一道目光始终不移地定在她身上。她有所不适地付了钱,拿着面包就出了店门。后面追出来的人,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聂鸢,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不回复我的短信,也不接听我的电话。”

齐泽提着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几步就走到了聂鸢的面前。“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聂鸢打算侧身而过,齐泽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听我解释,那是有原因的。”她笑了笑:“我不想听。”

她变了,不知什么时候起,那种温顺的气息从她身上消失了。她冷漠地离开,令齐泽很是困惑。在他的认知里,聂鸢是属于那种心软的女孩子,是对喜欢的人特别心软的女孩子。那种喜欢的情感消失以后,她就会恢复成淡漠梳理的模样。很正常不是吗?齐泽感觉到自己又失去了什么,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面包放置在青阳的面前,聂鸢坐了下来说:“快吃吧!刚出炉的。”青阳打开袋子看了看,便重新系起来答:“我不喜欢芒果味的,也不爱吃甜的。”聂鸢什么也没说,静静地收拾着面包。许罗连忙拆开袋子吃起来,打着圆场说:“真的很好吃!你真有眼光。”

聂鸢依旧静默不言,感受着青阳冷漠的目光。许罗撑着下巴道:“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的不懂事。”青阳喝着饮料说:“谁不懂事啊!我只是很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人而已。”许罗拍了青阳的肩膀一下:“说什么呢你!聂鸢你别介意啊!”

“没有啊!”聂鸢眯着眼睛笑,毫不在意地将甜甜圈递给许罗,许罗接过去了说:“麻烦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过完这个月吧!我想给我妈过个生日。”他看着手机上的日历答。青阳不满地站起身:“那你就早说,浪费我的时间。”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外面走。

许罗没有制止她,而是望向聂鸢问:“跟这个孩子相处很难吧?!”聂鸢回过神来:“没有,她很真实。挺好的。”她很羡慕,羡慕这样的青阳,是真心的。青阳鄙视着她的讨好,故作好人的姿态,青阳看得倒是很通透,不像个普通的孩子。

和许罗走在初夏的街道上,树荫浓密地遮住阳光,投射些许的光斑。许罗点燃一只烟说:“是不是每个人都在逃避?如果勇敢面对的话,是不是这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纠结的事了?”见聂鸢停住脚步,许罗尴尬地道:“我没念什么书,只是这样理解而已。”

“勇敢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我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聂鸢显得很沮丧,眉眼间灰蒙蒙的一片,让一旁的许罗有点懊恼:“我是不是说了令你不开心的话了?”聂鸢摇着头:“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要说出来啊!不然以后可没机会了。”许罗语气诙谐地说着,聂鸢不解地问他:“这对于你来说是解脱吗?”

“不是啊!是枷锁。”许罗按灭了香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