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畅谈

人是一种群居性动物，注定需要交流，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孤独的，渴望倾诉是我们的天性。现代科技把人们的交流变得更加方便快捷，通过网络，人们可以相隔万里进行实时交流。然而，事实是我们交流的途径越来越多，距离对交流的束缚越来越小，而逐渐长大的我们却愈发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也许微信里有好几百甚至上千的好友量，然而每天打开微信看的只是朋友圈，在评论里证明一下你还在她/他的好友列表里。我想这是许多生活在城市的人们的亲身体验吧，只能代表许多，因为就算你的生活平凡乏味得想要逃避，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过得多姿多彩。

生活在城市中，无论是职场还是日常生活都有太多的欺诈与勾心斗角，每个人都把柔软的心隐藏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披上厚厚的外壳，这个坚硬的外壳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每个人的心，同时也隔绝了人们之间的交流。于是，畅谈也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

上了高中之后，每年放假回家都喜欢找几个发小一起到我家楼顶畅谈。他们大多是我小学或者初中的玩伴，一起上学的时候感情就好，后来上了高中见得就少了，于是每次放假回家，都要约上他们几个一起来家里聊天。中秋佳节，吃完饭后，在微信群上说一声，几个好友就来了，搬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到楼顶，带上些水果零食和啤酒，几个人就可以坐在楼顶把酒交心了。中秋之夜，圆月高悬，群星璀璨，在楼顶上不用开灯就亮灿灿的，月光照在水泥楼面上白晃晃。几杯啤酒下肚，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畅谈起来。进入高中之后许多童年的玩伴已经很少有联系了，大家说完各自的近况后就开始交换信息，就此每个同学的近况都有了大概了解，我了解的信息最少，因为我对其他人的生活并不习惯过多地过问，所以在交谈中我一直都处于倾听者的角色。把同学的近况都说一遍后便开始谈论女孩了，我不知道几个女孩凑在一起是不是也会聊起男孩，但是男孩聊天肯定会聊起女孩，我们会说起各自喜欢的女孩，有没有表白？结果怎么样？诸如此类都聊，聊到女孩就会喝酒，于是大家又端起酒杯多喝了几杯。高中的时候女孩离我们很遥远，尽管我们都渴望，可是谁也不会有女孩。酒喝多了人就容易伤感，我们只有借着酒精才能说出喜欢的女孩的名字，只有对着几个好友才会说出自己已经喜欢她有多久了，可是也只能停留在说说而已的层面，谁都没有勇气面对女孩说出口。把自己心中的女孩说一遍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如果喝多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我则仰起头看天空，中秋的月亮圆又亮，朦胧的月光从天际倾泻而下，把我淋湿吧，让我淹没在月光中，将青春的岁月停留。

高考完的夏天，四个男孩依然约在我家楼顶，那时候天气炎热，楼顶上透着白天的热气，我们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当时带了一瓶黄酒，二姐夫送的，那时候他还是二姐的男朋友，每次来我家都带许多礼物孝敬未来岳父岳母。该死的高考终于过去了，我们几个约好“今夜不醉不归”，几瓶啤酒和一瓶大黄酒到位，又有一些西瓜、零食，四个男孩就在楼顶乘风饮酒畅谈。其实当时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一点复杂，成绩还没出来，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什么把握，那时候我们所有的未来就是高考的一个成绩。天空繁星璀璨，银河由南向北蔓延，将深邃的夜空隔成两半。我们聊高中的三年，到了这个时候才能这么轻松地聊各自的高中经历，原来高中也没有曾经想的那么糟糕，走过的三年竟有趣得令人怀念。疯狂地喝酒，大家都有点恍恍惚惚了，像每次的楼顶聚会一般，我们聊到了各自喜欢的女孩，高中结束了，大学还没来，如果高中还有什么遗憾，那大概就是还没有跟女孩说一句“我喜欢你”吧。醉醺醺的几个男孩互相鼓励，如果心中住了一个“她”，就告诉她吧，我们就这么掏出了手机，把自己还未说出口的“爱情”大声说出来。三个伙伴，一个打电话，直接跟女孩说，女孩拒绝了他，他跑到楼顶的一棵黄皮树旁狂撒尿，还一边喊叫。另外两个伙伴给各自喜欢的人发了短信，没有回复，最后轮到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女孩，从上高中的第一天第一次遇见他就觉得她很特别，仿佛在哪个时空遇见过，不是一见如故，也不是相见恨晚，而是冥冥中仿佛天注定般的似曾相识。只是高中的三年跟她一直不远不近，在同一个班级，仅此而已。当时的我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在我看来我们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我没有勇气亲口直接跟她说我喜欢她，而是给她发了条QQ消息，不指望有什么回应，算是给自己高中的“爱情”一个交代吧。我们各自给女孩们“表白”之后仿佛一下子酒醒了，大家默默地讲自己跟女孩的故事，发现其实三年来每个人一直都只是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我跟伙伴们说自己对那个女孩的神奇印象，仿佛前世已经注定。当时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之后的人生里我会为她写了十万字——未曾说口就死掉的爱情，而实际上，并不是“未曾说出口”，如果那条QQ消息也算表白的话，高考一结束我就跟女孩说过了，就算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那就是爱情。

大学之后我们依然每年放假回家都到我家楼顶聚会，聊的话题也转移到了大学。谁都没有跟高中时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我想那时候最悲伤的是我，因为只有我上了大学后还跟高中的女孩一起走过一段路，纵使最后没有结果。如果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我宁可从来没有再相见。我们每年的聚会依然说到那些曾经一起长大的同学们，陆续地，有些嫁了，也有一两个娶了，甚至还有人疯了，或者死了。当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走散在岁月的人已经到了那么遥远的距离，远到已经再也看不到了。仿佛在不久之前，你还是我可爱的同桌，我们一起捧着书本在阳光挥洒的校园朗声读书，流年怎么不叫人伤感？也许值得安慰的是起码此刻我们还有酒喝，我们还可以聚在这张桌子旁聊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将走散，但是此刻有酒，我们都有故事，那就举杯诉说吧，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愿意听你讲那些比电视剧还要狗血的爱情故事呢？

本来上一次聚会应该是今年中秋，然而唯独缺了我一个，如今另外的三个伙伴都毕业了，我也来到大学的最后一年，我们都将走向各自的人生，但是无论走多远，我都希望每年都能相聚在楼顶，饮酒畅谈。

我想你也有一些朋友每年都会如期相见的吧？请珍惜你们相处的时光，谁的生活都不优越，谁都不需要伪装自己，就把心中的故事说出，也许有些人一杯酒过后真的相忘于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