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高考终于结束了

高考的那天，二中的校门口悬挂着红色醒目的对联：

“忆往昔为中华崛起莘莘学子树鸿鹄志，勤奋刻苦，多思好问，喜成竹在胸，听从祖国挑选；

看今朝图民族强盛硕硕桃李争九洲气，沉着认真，细心守纪，盼金榜题名，誓为人民立功。”

第一天高考，前一天晚上周彤兴奋得没有睡好，第二天虽有些疲倦，可也尽能力考过来了，周彤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自信的心态，从容迎考，她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第二天考数学，周彤有些毛躁，心算了好几道数学题，然后填出答案，后来证明那几道题都做错了。

高考的最后一天，竟是刘康老师监考，他甚至找周彤借了把尺子去交给伊云——后来考上清华大学的种子选手，这真是一个巧合。想想她拿的也是西安交大的推荐表，周彤心想，冥冥中我和刘康真是有缘！

弟弟周雨开玩笑叫周彤“笨笨”，刚好正在上映的动画片中：一只叫“笨笨”的胖熊猫的好朋友竟叫“康康”，周彤仔细思虑这多年的经历，在她，亲情和友情在她心中的分量依然高于爱情，家人和友人在顺境和逆境中始终陪伴着她，“青鸟殷勤为探看”——她会珍惜她拥有的一切。

忙忙碌碌好几天，周彤估分550至570分，不能填报西安交通大学——西安交大往年的投档线一般在590分左右。情深缘浅，周彤心中叹息。学医是很适合她的，理想、事业，双重的砝码压在一端，与虚无缥缈的爱情梦幻相比，孰轻孰重，理智的她心中自知。

在和李叔商量后，周彤重点本科第一志愿填报了湖南医科大学，一般本科第一志愿填报了西安矿业学院的计算机系和通信工程专业，在肖老师的建议下，她将通信工程改成了第一志愿——肖老师说通信工程比计算机专业好。

高考完后的7月16日，是周彤步入20岁生日的那一天。那天天很蓝、很阔，是很美的天气，在喜爱夏天的她的心中，一片明媚。不管高考实际的成绩如何，毕竟考试已经结束了，保持乐观平和的心境才是最重要的。

多少日为理想辛苦奔波，案牍劳形，今天，她生日！周彤一家和李叔一家高高兴兴地去大京水库游玩。

风和日丽，碧波荡漾，大京水库周边青山环绕，座座小岛郁郁葱葱，就像一块澄澈的碧玉，美不胜收。“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有船在水库的水面划行，很有这样的意境！

填志愿那天，挚友周密来探望她了，给了她一些中肯的建议，所以今天，周彤邀请周密和他们一家人一起游玩。

只是那天发生了一些有惊无险的事情：

第一件，爸爸和李叔去岸上租相机的时候，周彤、周雨、美姨、丽莎、周密在租的小船上等，旁边有一艘大游轮，她们就呆在小船上，手扶着游轮的围栏，可是由于水的浮力，大船和小船逐渐拉开了距离，渐渐周彤、周密、美姨身体就倾斜了，当两船的距离拉大时，她们三人几乎就要跌倒，只好用双手抓住大船的栏杆，下身已浸到了水中，湿了裙子；弟弟和丽莎因为没去扶栏杆，没有落到水里，他们努力坐到小船的另一边，维持着船的平衡，小船才没有翻；她们呼喊救命，直到爸爸和李叔赶过来，才把她们从水中救起来，她们三个裙子已经湿了，心里有些后怕。

第二件，当他们的小船开到湖中间时，发现船中进了些水，当他们拨开船上一个被草掩盖的地方，发现船底有个洞，水汩汩地从船底冒上来；这下，他们一船人慌了神，开始奋力划舟驶向岸边，船很颠簸，大家心里都在害怕，很快，船靠岸了，他们才找到安全的感觉。

第三件，还相机时，不堪被商户宰，他们与商户起了激烈的争执！

虽然有这些不如意的事情发生，但在湖心小岛间游玩是很惬意的事情，树木繁茂葱郁，周彤和家人，和周密合影了许多照片，笑容灿烂，心灵恬静！

岸边的度假山庄，京湖别墅，也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天的游玩发生了这么多意外的事情，周彤希望周密仍然能够开心快乐。

周密，我最要好的朋友，你可知，我多么珍惜我们的友谊，我多么希望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周彤和弟弟周雨去了趟长沙，那天去长沙的长途车上人很少，只他们俩和遇到的熟人陈红，三人坐公交专列到了长沙。为着理想的实现，周彤去找郝丹帮忙，也想去看看郝丹和田恋恋两个好朋友。

郝丹在中南工大听外籍老师的英语课，田恋恋忙于家教，她们只是匆匆聚了下，聊了会。大学生自有她们生活精彩和优越的地方，有她们特别浪漫充实的生活，特别轻松明朗的心境……周彤心中暗暗羡慕着！

晚上，周彤和弟弟交谈，心中的许多秘密自然地向他吐露，心中的忧郁有时也会得到他的开解释疑。静夜中，有些事，在周彤的心中深深地藏着，她冥思苦想也没法解答；她不知道，刘康是否很在意她的生病，是否觉得与她交往会伤到他。弟弟的回答却让她感动得流泪！

弟弟说：“如果是我所爱的人得了病，我只会感到怜惜，怜惜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倘有人背后说她的坏话，我还会脸红脖子粗，与他干一架！……”弟弟经常开着周彤与刘康的玩笑，却在无意中慰藉了她相思情重的心理。在她的心中，弟弟的分量重过刘康！

7月28日，周彤去学校看成绩，上午是重填高三毕业表，感激肖老师对周彤的信任，让她回家填。周彤和弟弟去服装市场逛了一圈，给爸爸、妈妈、弟弟、丽莎选购衣服；周彤看中了一件白色花格子镂花的衬衣，她对弟弟说，下午看成绩，倘她能上重点本科线，她就买件新衣裳。

却不料成绩出来，仅545分，语文、数学得分超出了她的估计，外语估得偏高，物理相差一分；料不到，她的化学估高了十几分，仅105分，这着实令她吃惊不小。没上重点本科线，她的心中是颇为遗憾的，因为她长久以来刻苦努力，憧憬着梦想早日成真。为谁辛苦为谁忙，她的心中倒是没有遗憾了。

王进仅607分，远低于他的估分627分；郁秀604分，董树604分，陈捷594分，肖勇562分，杨佳怡561分……高考有发挥得好的，也有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的，高考对同学们来讲，也是一次心理素质的考验。

周彤盼着给郝丹打电话，通是通了，还没有会到她本人；接着是去游泳，虽然在水中的感觉很惬意，可是心中为学习忐忑不安，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弟弟对周彤与刘康的好奇心如此强烈，以至于抢夺她的电话簿，让她又羞又恼。

周彤和弟弟一起去菜园浇菜，倒也其乐融融。在自然界劳动，看着青菜抽薹、吐蕊、开花、结果，过程简简单单，生机勃勃，周彤心中涌起一种对生命之力的赞叹，感觉其乐无穷。想想人生，想想自己，想想家人，在自然界劳动的愉悦，霎时漾满了她的胸怀。

周彤和弟弟的友谊与亲密无间，以致心底最深的秘密也能被他窥破，令她时忧时喜；对亲人，她有着怎样深重的眷恋之情。

弟弟也很坦率，会跟周彤讲他的一些羞为人知的事情。

高考后，周彤开始专注地看郝丹借给她看的书籍《乱世佳人》，在印象深刻的地方，她摘录了下来：

“就在那个幽暗的冬天黄昏，她走完了从亚特兰大陷落那晚开始的一段历程。在她刚踏上那段旅程的时候，她还是骄纵自私的姑娘，活力充沛，热情洋溢，涉世不深，容易被生活所迷惑。现在到了终点，她一完全变了样。饥饿和劳苦，恐惧和疲惫，内战和重建带来的灾祸，把她的青春，热情和温顺消磨殆尽。她心灵的外面，形成了一层硬壳。在她受尽煎熬的几个月里，那硬壳一点一点，一层一层，越积越厚。

连着五天的时间，周彤一口气读完了《乱世佳人》的剩余部分，斯卡利特与巴特勒交往的最后部分是高潮，她阅读得入神入迷，如饮甘醇般如醉如痴，深深地被巴特勒挚爱斯卡利特的心打动。多少日了，周彤的心中缺乏激情，惟愿或惟觉平平淡淡，自自然然，一帆风顺才是真。在人生的道路上，她会勇敢地任生活平淡地溜过，而在内心深处，她又渴望疾风骤雨的激情。也许，平平淡淡才是真，是对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挚爱的亲人以真正的关心、慰藉与温馨。

掩卷深思，周彤应该怎样借鉴《乱世佳人》来表现自己的小说呢？以主人公的心理描写极力刻画，又充分进行语言描写，表现各人物的性格特征，特别是主要人物的交往细节要详写细写。一个眼神，一个笑靥，一次回眸，一次凝视，表情、动作、外貌、衣着，要极尽叙述、描写的表现之能事。同时，要跳出主人公的位置，以作者的口吻对主人公的性格心态进行淋漓尽致的剖析，甚至不惜用辛辣讽刺的笔法，同时又须包含善意。作为作者，要对主人公的过去有回首，现在有剖析，未来有预见，在深刻的议论中折射和表达对人生哲理的思索和建议，传递给他人以生活的智慧。

人生的境遇有得必有失，自己着力奋斗过的人生无须回首，也无须后悔，仔细想好的应是下一步自己该怎样做好。

周彤托人去教委核查化学高考卷，但被告知今年不能查卷。分数虽然没有查到，她的心中虽然失望，却也没有了遗憾。毕竟许许多多的事情，她都尽她最大的努力尝试过，没有一帆风顺，却也应验了“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她又何苦钻牛角尖呢？难道冥冥中，她真的与刘康有缘，去定了她心中求学的第二圣土——“西安”？！

她珍惜友谊、真情，珍爱她的家人！

出乎周彤意料的，周元和陈丽在八月中旬的时候，竟然来看她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周彤真的很高兴，亦真切地体味着好友的深情厚谊。她想，明天我去陈丽家，我要带盒空白磁带去，录下陈丽那富有磁力的声音。

过了几天，周彤收到了郝丹的回信，心中被友谊的温馨溢满。然而郝丹的信中提到了刘康，他……“无奈，我请刘康到你家去一趟，告诉你我这边的情况，但我连着两三天打了四个电话催他，他都借口推托……”

看了这封信，周彤的心中像堵上了棉絮，既沉闷，又凄楚。一年来，她将西安看作为之奋斗的第二圣地，就是期待着他们有朝一日的重逢，期待着回首凝眸的那一瞬间。时间和距离会冲淡感情，她渐渐地相信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南柯一梦。

“再见亦是朋友”——我们再见时，还能是朋友么？患难见真情，难道仅因为我生了一场病，就永远失去他了么？倘若他在乎他的名誉胜于我的纯挚的情感，那么我又何必苦苦期盼，久久等待呢？“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又何苦来哉？

清醒的友谊往往比迷幻的爱情活得更长久，这是谁的名言？周彤理解了，他不过是她心中一个完美的幻影！她的心中空空，脑中胀胀，又凄凉又失望，面对人生的挫折，她噤若寒蝉，一个人在心底咀嚼个透。人世沧桑，真情也会失落，我又何苦来哉。

她心情沉闷，表情冷淡，脾气焦燥，当天的周彤的确像邻居宾明所说的那样“晴转多云”了。特别是连丽莎都取笑她与康康，她心中的怒火格外旺——哪壶水不开，偏提哪壶！她的心中很厌烦，她再也不希望与他怎么怎么样了。她要怀着平常心很好地洞悉：如果他真的爱她，他就该明白，一次不是她期待的重病不应毁了多年真挚的感情。爱，她何必奢谈这神圣的字眼，他们之间不过仅仅曾经相互喜欢，后来她一厢情愿深深喜欢他罢了！莫非他是《乱世佳人》中阿什利那样的人物，那她心中的巴瑞特会在何方？

8月中旬的时候，叔外婆生日，一家人穿着整齐去贺寿。长久没回乡下，周彤憧憬着山清水秀，闲云野鹤的生活，毕竟外公、外婆都不在了，舅舅也去了，现在的亲戚关系隔了一层。周彤如烟似雾的乡愁开始笼罩她，她渴望返璞归真，渴望置身宁静、清洁、开阔而又温馨的大自然，途中所见使周彤得到了些微慰藉。一晃经年，人人事事，山山水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物是人非事事休。叔外婆生日，很多亲戚都来了，他们开玩笑说周彤考起大学了一定要请客；周彤没说什么，成绩出来前，她的心中没有定数。

吃过晚饭，周彤提早回来，去市教委看通知。提前录取和重点本科第一批录取已经结束，班上有众多同学的录取结果出来了：郁秀、董树中国科大，陈捷华中理工，黄早、董亮同济大学，王进、毛志西北工大——真是意想不到，这两位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高考也会出人意料，一锤定音！王浩南京理工，吴军东南大学，万旋浙大，周择湖南大学，加上保送的盛莺中国科大，方正华东理工，傅丽华南理工大学，郭任湖南大学，邓云湖南大学，真是有十几个同学了，还没有看到周彤录榜的消息。在看榜的时候，周彤恰好碰见了同班同学肖勇，他也没有录到重点本科；这下，周彤慌了神，她知道肖勇的高考分数是高于她的，她的心绪不宁，心中犯堵，害怕自己从本科落到大专去。

她开始四处找人帮忙。

过了几天的清晨，楼下的邻居梁伯伯家叫她接电话，她撒腿就跑，她知道这一定是一个非同非常的电话。果然，是郝丹告诉她，她被西安矿业学院通信工程系录取了。她真是喜出望外，多少日的牵挂，多少年的艰辛，在今天终于结出了硕果，她的心中充实而又轻松！

她终于想出了她的小说应有怎样的主题：

人生是一个艰辛而曲折的历程。

人生有得也有失，珍惜现在拥有的，而不过分追悔过往，人生才会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

在人成长成熟的过程中，生活中的喜怒哀乐，都是生活的洗礼和馈赠。体味生活，参与生活，乐观地面对生活，在蓦然回首的那一瞬，心中就会有像春风拂过，像雨滴洒过，像白雪浸过，那样平和而又轻松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