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智保婢女

“拖出去！”苍劲的男人声音再次肯定，他焦虑深眸虽不见一丝惶惑晃动的痕迹，却无疑是无尽担忧溢满其中，让他这一次威势更增几分，让人不敢违逆。

“是！”几个身着青衣的壮汉，从人群开出的一条通道中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手腕粗的檀香木棍，凶神恶煞，不容分说，架起瘦弱无助的小女孩，就像是两根手指轻轻拈起一只刚出壳的鸡雏。

“王爷！让奴婢跟郡主说几句话吧。”这一次女孩知道没什么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为自己求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话说的倒平静了些许

一身庄重的男人没有说话，微微侧身，闭起如鹰燧般双眸，微抬起头，背手而立，周身沐浴在轩窗中折射进来的白色光线里，俨然是一位天神。

“贱婢！还说什么说，还不快拖出去。”为首的中年女人审视一番男人的脸色，一声厉喝，倒是十足的狐假虎威之势，只是用意似乎过于着急了一些。

这女人话说的这么急，她想掩饰什么东西？石丹听出来，女人似乎别有用心。

女人是石王府的梅夫人，在府里掌事多年，由女主人该过问的大小事物，她无不涉足，可惜，一直无名无分。

“是！夫人。”几个夹住兰香的汉子应声加快了脚步，虽然人家没有名分，实权却是充分的，当下，是没有一个下人敢随便含糊。

石丹不懂了，夫人！男人是王爷，她怎么不是王妃么？要不就是侧妃吧，再有侍妾，通房丫头也行，夫人在王府算什么东西？她搞不明白。

夫人出现在这种环境，似乎有些融不入，怎么回事石丹不想去分析，她接着听，看事情有什么转机，她把握好最后分寸救下这命如草芥的可怜小丫头。

依她的性子，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就这样被杖毙的，多少要尽力才能安心无悔。

一群大汉面无表情的架起柔弱无力的兰香正准备出去，被称王爷的男人缓缓开口了。

“让她说吧，毕竟陪郡主一起长大。”男人的话淡了很多，说着话，转身在靠窗户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碗茶。

男人的话语态度，极其微妙的转变，若有若无中，似有意与女人相悖，却控制的刚刚好，既没让女人难堪，也没有失去他的尊贵话语权，还人觉得他思虑之下，动了一丝丝恻隐之心。

这点，几乎没有人看的出来，他的态度，只能增加他的威信，似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而已。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兰香一个劲磕头谢恩，脑门一个触地一个脆响，像是脑袋不是她自己的。

磕完几个脆崩崩的响头，兰香跪爬着朝石丹的雕花大床边，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郡主！你一定要好好的醒过来，好好的活下去，兰香不能再伺候您了，兰香下辈子做牛做马，还要尽心尽力的伺候郡主，只是兰香实在不放心，郡主醒来，别再什么人的话都听了，要看清楚，谁是真的对你好，再决定相信他好不好，千万！千万！千千万万，要保重自己！兰香拜托了。”小丫头声泪俱下，声嘶力竭的说完她人生中最大胆的一段话，最后还彻底妄言了一回，指责起屋里的主子。

“尤其是要堤防家里的这几个女人！梅夫人，二小姐，和这个什么‘京城才女’玉含烟她们。”她饱含血泪的眼角余光，恶狠狠的扫视过屋里的几个女主子，说完，用尽全力朝床边的地面上磕下去。

做完该做的事情，小丫头是要一个响头磕死在主子的床边，生做她的人，死做她的鬼。

听出来兰香话语中的强烈的诀别意思，看得出小丫头不是护主不周，而是无能为力，石丹一个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实在忠心，这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再去考虑后果，石丹知道是时候她该做点什么了。

“死丫头！好大的胆子！拖出去——”梅夫人被激怒，这么多年的伤痛被人活生生撕开一般，看到一个小丫头都敢这么说她，她显然是怒不可遏，原本她在王府就是个尴尬的身份，兰香这么做，无疑是在她的撕裂的伤口上撒盐。

“不要！不要——兰香。”石丹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嘶哑微弱的声音，却是平稳快速的溢出干裂的唇瓣，用尽全力的阻止了兰香的撞头自尽。

极其细小的话音，小的就像是一只蚊子飞在人群中，却如同重磅炸弹在闺房中炸开，淹没女人歇斯底里般怒喝，说也神奇。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微弱的声音给惊呆，石化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过来。

“郡主！你醒啦。”兰香第一个惊喜的叫起来，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石丹的手亲在冰冷的小脸边，她那颤抖的双唇，欣喜若狂的嗓音，以及笑开了花，却挂着殷红血泪的面容，无一不是替主子真心实意的高兴，早已“得意忘形”忘记她自己的生死。

紧接着是石王爷猛然抬起头，铮铮铁汉，居然眼角溢出一滴晶莹泪滴，饱含着揪心喜悦，一脸忧愁，也随之风逝，取而代之的只是满面的慈爱，慈爱。

中年男人苍茫浅笑里，含泪涟漪目光中惊露出柔情痕迹，如果这一次丹儿有事，让他有脸怎么去见王妃，他今生最爱，却也是他唯一不是战场上杀掉的人，他今生今世，唯一亲手杀掉的，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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