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月下之情
“嗯。。。”元清雪跨出门槛，又对二人道，“你们好好守着，我去下厨房那边。”
高易愣了一下，“皇后，就让宫女去取膳食过来吧。”
“突然想亲手做点点心。”对二人笑了笑，元清雪朝远处回廊走去。
“是充满爱的点心，一定很好吃吧。”月色下，刘俊笑道。
高易赞同地点头，“美味是自然的，陛下可真幸福。”
“曾经痛苦，遇到她后就能开心地笑出来，所以是一段很美妙的情缘呢。”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陛下也会平安无事吧，因为他不再孤独了。”
“啊。”二人望着那抹背影露出了笑容。
元清雪走在回廊中。一阵清风穿梭而过，悬于廊柱的四角绣花宫灯轻轻晃动起来，暖黄色柔光摇曳下，那缕缕青丝随风扬起，那绣金丝深红裙袂微卷着，美目似水，步履轻盈，尤如仙子落于人间。
而这“仙影”，已入远处一人眼中。
她的笑容如月色般温柔，风一样清爽，没有秋叶凋零的悲凉落寞，只有叶舞半空的绝美清灵。嘴角就那么不由自主地上扬，因为他，因为爱之人终于摆脱了死亡的逼近，终于能不再痛苦地昏迷而是美美地熟睡着。他为她挡下一箭，她让他逃离鬼门关，此生他们已紧紧相连。命运缠绕在一起，无论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他们会并肩前行。抬头仰望明月，元清雪伸出了右手，手掌缓缓打开。也曾在皇宫中，在夜晚抓取着月光，那时认为的美好便是自由，无限渴望的身心自由。如今同样沐浴在月光下，想抓取的也有自由，可更重要的，已是爱与平安，永远的爱恋相守，他的一生平安。凤冠在上，凤玉在手，从未想过会成为皇后，而命运齿轮却如此运转。她不再是普通百姓，自由依然向往，但无法完全获得了，它已被爱情束缚住。即使能离开皇宫，她也不愿走了，因为爱在此处，自己已经割舍不下。
而且。。。她微微屈起五指，将美好月光收入了掌心。除了爱，她还有责任，一国之母的责任。即已为后，就要做好，何况是做心爱之人的皇后。改变宫中旧习远远不够，还要助他治理好国家，让天下更安定，百姓更富足。曾经向往的自由自在生活并帮助贫苦百姓已无法做到，女官之路自己也走不了，那就努力去开创一个男女平等的时代吧。女性能做官，能拥有更多自由平等的权利，以前只有奢望，而今，命运既然让她成为国母，那就有机会把它变成现实了。要让楚轩给予全天下女人更多的自由与平等，这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职责。永远的爱恋，一生的平安，大胆的希望，这就是她现在最想抓取的美好。
希望，她会努力去争取，他的平安，也会努力去守护。元清雪的笑容在月色下更为灿烂。垂下手继续前行几步，她看见了刚才一直在暗处静静凝视她的男人。
“皇后也出来散步？”踏着月光从前面缓缓走来，白熠辰始终在微笑。
“去厨房做些点心给陛下，他已无事。”
“亲自做点心吗？”凤眸中浮起一丝幽暗。
“对。”
“。。。皇后不顾危险去寻找解药，现在又亲自做点心给他吃，不错。”暗色依然飘浮，人已至元清雪面前。
他在身后的手轻轻捏了捏，转头看向夜空，“皇后刚才站在廊中伸着手，好像在抓取什么。”
“是月光。”
“月光？”元清雪点头，“月光这般纯净美好的东西就要抓住，尽管这动作看起来很傻，但当你看着月光收入掌中，用心去感受这无形之物的存在时，极其美妙。”
“不傻。”白熠辰伸手摊开了掌心，又慢慢收拢，眼眸溢出了光亮，“尽管抓取的看不到，可它的确已在你手中，用心去体会，其实也在期望现实中自己想看到拥有的美好能降临，甚至一辈子都不流逝。”他转过头，看向元清雪，“对于皇后来说，陛下永远平安无事便是最美好的，对吗？”
“是的。那殿下刚才抓住月光时又有什么希望呢？”
美目平静地看着他，白熠辰收回手，淡雅地笑了笑，“希望自己想拥有的，能早些拥有。”
“那您觉得两国拥有的未来，会如这月色般美好吗？”
“自然。”
元清雪盯着那双黑眸，感受到了一点点杀气，她沉眸一笑，“殿下对战争有何看法？”
问题出乎意料，白熠辰看着清眸，也笑道：“为获得某种利益而去作战，自古战争都如此。”
“因争而战，受难最重的便是百姓，所以和为贵。”想起楚轩对高罗的占有欲望，又看了看面前这双明澈的双眸，元清雪微叹，“人无法掌控某些事，现实也往往不如愿，和这个字说轻便轻，说重也重，人的内心喜欢它，便是轻，不喜欢甚至压根没在意，那就是沉重，坠入黑暗永不见天日，所以和为贵，有时做起来很难。”
“皇后说话很有意思。”白熠辰绽开的笑容温润如风，声音柔磁也有力，他突然扬起手，按上了元清雪额前那片刘海。
“你。。。”
“是只飞虫。”手指触上乌发，轻轻挥去一只停留在刘海上的飞虫，伴着银白月光，手又平抚向一侧，如水滑过黑色绸缎，最后似是不舍地垂了下去。
“哦，谢谢。”元清雪感觉气氛异样，往后退了一步。
白熠辰靠近，“皇后是想说，国与国之间应以和为贵吧，不过将来的事谁都预料不到。”见她拧眉，他轻轻笑了笑，“别说这了，皇后。如今陛下遭刺杀所幸无事，那么此次围猎应该不会继续下去了吧。”
“明日便回京。殿下远道而来却没有尽兴，实在抱歉。”
“这没什么，此次来访贵国，其实很开心。”别有深意地看着元清雪，白熠辰更走近一步。
俊颜浅笑，一股男人特有的淡香从他身上幽幽散出，元清雪立刻向旁侧移开一步，道：“我还有事，殿下继续散步吧。”说完立刻走人。
背影远去，白熠辰才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星空，仍有柔情荡漾的眸中闪烁起了点点亮色，似那璀璨繁星，月之光晕。俊脸上再次露出一抹清雅如风的笑容。
半仙皇后
厨房门口。明月半隐入云彩，淡柔的光洒在园中，也洒在了一人脸上，宁静的月光照耀出这张神色不安的脸，随着肥胖的身子缓缓走过廊道，那两道细眉越拧越紧。直到发现另一身影站在面前，缓慢移动的双脚才停下，嘴角一抽，神色似乎更为紧张。
“皇后娘娘。”
“赵公公。”元清雪站在他跟前，看了看那双低垂的眼眸，“公公刚才一直低头走路，脸色也不好，有心事？”
“哦，没有。。。”
“没有？”元清雪走近一步，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双行礼的肥手上，秀眉微微挑起，“刚才公公的右手轻轻按了按左手，好像有点紧张，到底怎么了？”
赵尹脸色一暗，瞥了瞥自己胸口，摇头道：“奴才没什么，只是想到刺杀陛下之人还未查到，这心里总有些担心，若再发生类似事情，那。。。”
“放心，不会再有事。”元清雪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赵尹又行了一礼，“娘娘。。。”
她回头，“何事？”
“娘娘是去厨房？”
“嗯，给陛下做些点心。”
那张肥脸露出点笑容，“娘娘亲自下厨，这宫里的其他主子可能都不会这么做呢。”忽然想到了什么，赵尹嘴角一颤，不再说下去。
奇怪。元清雪眯眼看了看他，“亲自做美食给亲人、爱人吃，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对吧，公公？”
嘴角再一颤，“啊，是的。。。”
“不过久在宫中的您也体会不到这种幸福感，亲人估计很久没见过了，若想为他们做一顿美味，也只能在梦中实现了。”
一语触及内心深处，沐浴在月光下的肥脸颤动起来，“。。。是的，自奴才十五岁入宫就再也未见过娘与妹妹，只希望每年寄回老家的银两能让她们过得更好。几十年了，想念啊。”
从没见过对方露出这种黯然痛苦的表情，元清雪皱了皱眉，有股奇怪的感觉这时涌入心口，她又微微一笑，“等回京后，公公可以出宫一次去老家看望亲人。”
“谢，谢娘娘恩典！”肥脸低垂下去，却没有一丝愉悦之色，行完礼，赵尹转身走向回廊远处，他伸手从胸口掏出一黄色信封，想起刚才这张清丽面容，紧紧捏了捏信封一角。
“对不起了，娘娘。”元清雪依然站在厨房门口，望着这宽阔的身影缓缓远去，黑眸罩上了一层幽暗。
目光飘浮不定，脸色灰沉，无意间颤动的嘴角和按紧的双手，直觉告诉元清雪，这位平时傲慢罗嗦的内监总管，是有什么心事在身了，也非担心陛下的安全那么简单。
“娘娘，您怎么在这边？”
莲心从一侧过来，朝她欠了欠身。
“来给陛下做些点心。”元清雪又瞥了那抹黑影一眼，“。。。莲心。”
“何事，娘娘？”
“从现在开始，你要密切注意赵公公的一切行为，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立刻跟我说。”
“公公？他怎么了？”莲心也已看到远处廊中那抹身影，十分不解主子为何让她这么做。难道，公公与陛下遇刺一事有关？不可能吧。”
“现在还不清楚，但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你照做吧。”
“遵命，娘娘。”
元清雪又想起刚才赵尹所说之言，问，“你可知赵公公的亲人？”
“哦，这奴婢有些知道。公公的亲人只有他母亲和妹妹二人，听其他公公说，赵公公十分孝顺母亲也很疼爱自己的妹妹，本想在京城购置一块地，再接二人来京居住，但他母亲喜欢住在老家，公公就只能给她们按时捎去银两。他平时虽然凶巴巴的，但内心还不错，伺候陛下也极周到，就是不知陛下在以前为何老罚他跑步。”
元清雪清楚原因，没说什么，又问，“他老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