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可返乎

清晨的阳光扑洒在一扇破旧木门上，闪烁出如金子般灿烂的亮光。一辆崭新的马车停在门口，那位始终翘着兰花指甩动手中白帕的赵公公正倚在车旁，焦急万分地看着门口那对父女。

“哎哟，二位啊，该说的都已说完了吧，别太难过，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元清雪，快点出发！”

看着父亲，一夜无眠的元清雪此时略微挤出点笑容，“爹，我走了。”

“嗯。”元俊驰指指女儿腰间挂着的一个彩色小锦囊，“好好戴着这块玉，它会佑你平安无事。”

“我会的。”

“哇啊啊！清雪姐姐也起这么早，去买早点吗？”

“是吧，姐姐！哦，好漂亮的马车呀！呃？那个白得像团面粉的老男人是谁？”

从门前路过的两个孩子这时跑到了元清雪身边。同一时刻，不远处两名浓眉大眼的年轻衙役和一位白须老者也走至门口，对赵尹和元俊驰拱手一礼，再看向元清雪，面色微沉。

听得面粉二字，赵尹也不搭理那三人，两眼瞪着小孩，使劲一甩白帕，“无礼的小毛孩！哼！”

“好凶。不过他的衣服好漂亮。”

“应该是有钱人吧，是大叔的朋友？”

“……算是吧。”元俊驰看着他低沉地笑了笑，“这一路上，请您好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好冷的笑声。赵尹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这是当然。”

“清雪姐姐要去哪？”一个孩子歪着头问道。

“去京城转转。”

“呀呀，好棒！我也想去！”

“我也是！京城肯定很大，还有很多好玩儿的！”

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容将来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安原县善良淳朴的百姓可能再也看不到了，还有，爹和他们。元清雪看着那刚来的三人，幽幽一叹。估计是昨晚得到消息，今日一大早才来送行的。

宋、李这两位安原县衙中最优秀的捕头，跟着她父亲破过不少奇案冤案，像哥哥一样关心她，也与父亲一起经常教她查案方面的常识，而那位白须老者就是这方圆几里内最有名的仵作，自己也从他那学到过不少知识，如今即将分别，着实不舍。

“小姐，好好照顾自己。”两名捕头说罢，拧紧了眉。这一去，是否不再回来？

“我会的，宋大哥，李大哥。”

白须老者见她微微笑着，也道：“小姐若入后宫，须处处小心才是，据说宫里那些女子都不简单。”

“大伯放心吧。”元清雪点点头，转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你们要好好念书哦。”

“知道啦，姐姐。”

“姐姐早些回来！”

“去吧，清雪。”即使离别很痛苦，也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女儿。元俊驰露出了微笑。

“各位，保重！”元清雪看着他们，心中溢满了不舍，可必须得离开。她跳上马车，朝那位爬上来的胖太监淡淡说道，“走吧，公公。”

“哎呀呀，你这语气！车夫，快走阿！”

马车朝前飞奔而去。

父亲俊朗的面容，三人不舍的眼神，孩子们的笑脸，简陋的小屋，一切都开始模糊。

去，可返乎？

“别愁眉苦脸的！又不是去死！啧啧！”赵尹晃动着白帕，突然靠近她皱了皱眉，“这眼……”

还未说完，元清雪便推开了他，“公公，请别靠这么近也别甩帕子。”

“呃！你这丫头！那位柳大人竟然会用‘可爱’来形容你，令人费解！听着！进宫之后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有礼！呃？怎么回事！竟然冒烟了……”突然瞄到被对方用两指夹住的帕子一角冒出一股白烟，赵尹睁圆了眼睛，“你你你弄的？”

“怎么可能公公，许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帕子自燃了。”元清雪松开两指，暗暗调节着因为刚才用力运气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自燃？好生奇怪，有这种事情？”

“公公，溽暑蒸人的时候偶尔就会出现这种现象，干燥的丝织物尤其容易自燃。只是烧出了一个小洞，还可以用。”

“啊？竟然破了！讨厌！”帕子立刻被扔出窗外。

赵尹伸出小姆指，刮了刮稀疏的眉毛，“帕子突然自燃，昨晚驿馆中那张吱嗄作响的破床又扰得杂家难以入睡！这次来安原县还真是倒霉！”

“天气如此炎热，公公不如心平气和地欣赏窗外美景。”

“哼！”一边摸摸那张白白胖胖的大肥脸，赵尹一边转过头，倒也欣赏窗外美景。

“这破天气！一大早就这么热！唉，陛下现在定是在御书房中呆着吧，好羡慕。”

“为何？”元清雪一时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