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柔吻，图纸
眉间隐着一丝淡淡的忧虑，黑眸没有亮光闪动，俊脸有些暗沉，手背在身后，步子缓慢似在走动中思考着什么问题，看来有事发生。元清雪将美玉收入锦囊，起身行礼，“陛下，没想什么。。。是不是有事发生？”
楚轩将手中挥动的玉扇扔至桌上，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也不知为什么，这两日一回宫，当这个女人随口问起朝事时总会说给她听，而有时对方提出的看法和建议都还不错。看到这张脸，内心就好像充实许多，那股想折磨她的冲动似乎在减淡，盯着这双眼睛时那个死去的女人依然会浮现在面前，但已是很快晃过。
自己，好像在改变。
他看着元清雪，点了点头，“这几日，西北蛮夷流里骨部落正在骚扰玄明和高罗两国共有边境。而高罗国皇帝白正勋身染重病，朝事现由太子白熠辰打理，他正在增兵，已将黑陇军调至边境，以抵抗流里骨连续不断的骚乱。”
“增兵抵御入侵边境的敌军，这是正常的军事调动，会有何事发生？”元清雪说到这，眼眸一眯，皱眉，“难道陛下在担心他另有意图，趁机对玄明不利？”
“黑陇军是高罗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战术精妙，攻守皆强，用它来对付流里骨这么一个小部落实在是小题大作。所以高罗此次增兵，很有可能是想对玄明开战。”
“现在？”
楚轩摇摇头，“高罗皇帝白正勋喜和恶战，自继位以来一直与玄明和平共处，他染病后太子代掌国事，这次增兵是他下的命令，所以。。。”
“所以高罗国太子只是在做准备，待自己继位真正掌权后便有可能对玄明开战，而他的父皇身染重病，那这登基之日或许已不远。”
想法一致。楚轩勾着嘴角，淡笑一声，“三月之后他来参加牧野围猎，就可探探这次增兵的真实意图了。”不过，即使对方没有敌意，他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把这个北方近邻收入玄明版图。内施新政，外扩疆土，让玄明更加繁盛，是他此生最重要之事。
“真实意图。。”元清雪看了看面前这张略显倦意的脸，“陛下，您这两日都在做噩梦，是不是那些人了？”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他的五个皇兄和那女的。楚轩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元清雪看他竟然有种弟弟般的可怜。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勾心斗角的阴暗世界里，弱小无助饱受强者的折磨欺负，以为抓住那份爱情后一直冰冷的心会温暖一些，到头来却被残忍地欺骗，所以才会这么无情冷酷吧。
“过去的都已过去，您应该试着忘掉它。那五人可恶，可都死了，那女人也已经死去而且生前从未爱过陛下，您何必再折磨自己。”她轻轻说道。也间接折磨可怜倒霉的她。
楚轩安静地凝视着她，黑眸中透出了一点微弱的亮光。
他突然拉住元清雪的手，将她抱入了怀中，在对方还没回神时，又低头吻住了那两片花瓣似的嘴唇。
不是在吏部茅厕那边的粗暴之吻，这一次，很温柔。元清雪完全没有防备，被拉被吻后直接愣住。。。对了，是在亲她，自己还被迫坐在他腿上！元清雪立刻清醒过来，推开了他。
“陛下这是又把我当成她了吧！”
“没。。。”楚轩还未说完，赵尹疾走而入。
“陛下，刚才在春柳湖中发现了那名给元秀女送饭的公公尸体，现已打捞起。您和元秀女要不要去看看？”
楚轩和元清雪都尴尬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一起出去，来到了御花园中的春柳湖旁。
已下了一整日的雨，现在雨停后天色略微亮了一些，已是傍晚时分，这亮色也显得有些微弱了。阴云笼罩下，一具包裹在棕色麻袋中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湖岸边。
微风拂过，麻袋口部被吹开了一角，一个腐烂肿大的额头立刻暴露在阴沉的天色下。
尸体旁站着几名太监和军士，全都捂着鼻子，唯有高易、刘俊这两位御林军左右大督统，双眸暗沉，一脸严肃。见皇帝来了，所有人行了一礼。
恶心的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楚轩皱皱眉头，走近尸体用缎靴勾开了麻袋。死者脸部水肿腐烂，两眼圆瞠，嘴唇肥大，整个身体也已肿胀，胸腹部高高凸起，样子恐怖。
“这张脸已经腐烂变形，怎么知道死者就是那名公公？”他看了看赵尹。
对方答道：“陛下，奴才们刚开始也没认出来，不过他的身上有名牌，看那姓名便知了，还有，他后颈处有一块胎记，一位公公认出了它，所以是这人没错。”
“……已死了三、四日。”
楚轩看向蹲在自己身旁凝神注视着死尸，没有捂鼻也没有皱眉的元清雪。
“而且是溺水而亡，无挣扎迹象，该是被人打晕后投入湖中的。”她指指死者口鼻处及指甲缝隙，又看到麻袋中装有几块大石头，回头朝一旁的太监和军士问道，“袋中有石块，那尸体会沉入湖底，各位怎么发现的？”
“哦，刚才刘修媛在回廊中逗弄她养的一只金丝卷毛狗，哪成想小狗突然跑来这边戏水，不小心跌了进去，娘娘便命一个水性好的公公下去救他，突然在水中看到了这个躺在湖底的麻袋，他觉得可疑，于是便捞起来了。”一名太监回道。
几日之内，已是第四具尸体。楚轩拧着剑眉，瞥了元清雪一眼。从入宫之日起，她就已经成为很多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不拔不快。。。当年他母后受宠时，曾有妃子在莲子羹中下落胎药，幸好及时发现，否则他早已死在娘胎之中。看来女人嫉妒起来，与男人一样凶狠毒辣。
“和针刺一事一样，最关键的人物已死，暂无任何线索。”他淡淡说道。
“有时死者也会开口说话的。”元清雪又将麻袋往下拉至死者腹部。
赵尹站在旁边捏着鼻子，一脸惊讶，“死，死人还怎么开口？”
“她的意思是，死者身上若是留下线索便能发现一些东西，这就是开口说话，告知真相。”勾起嘴角瞄瞄正在仔细检查尸体的女人，楚轩也看向了死者。
几乎同一时刻，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隆起的前胸处。
高易、刘俊这时也沉眸看去。
元清雪微微拉开死者衣襟，一小团湿皱的白纸正紧贴在夹衣层内。这就是线索？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白纸，看过之后，皱着眉递给楚轩，“虽然藏在夹衣内，但因为麻袋上有洞，估计是被鱼咬破的，所以湖水进入了袋中又渗透进衣缝里，经过几日的浸泡，纸上那些墨迹已基本上辨认不出，不过。。。”
“还能看到这个四方形。”楚轩指着白纸右下方一个空心的四方形，点点头。这方形到底是何意思？
他见元清雪站起来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这样子颇像一位正在破案的官吏，不禁勾勾嘴角，问，“你对此有何看法？”
“这纸定是死者趁凶手不注意时从某个地方偷拿过来放于身上的，上面绘有四方形，那应该是张图纸。虽然没找到清晰的线索，但我有种感觉，这四方形背后定藏着一个秘密。”
“图纸，嗯。”楚轩也有这种感觉，他盯着白纸沉默片刻，回头朝高易刘俊二人抬抬手，“把尸体处理了。”又将白纸收入袖中，朝龙阳宫那边走去。
元清雪跟上他，想了想，“陛下，这会不会是张藏宝图？”
“如果是，那么为了争夺宝藏，定会有很多人死去。”
“。。。现在这名公公一死，凶手肯定这样认为：陛下从我口中得知下毒一事是李妃所做，便会以为这名公公是她命人杀害的。她担心公公被审问之后可能会说出幕后主使者，所以才杀人灭口。如此一来，凶手便达到了目的，虽没有毒死我，但能嫁祸给李妃。”
楚轩走入一处廊中，看着她道：“你觉得这后宫里谁想害你？”
元清雪苦笑一声。后宫嫔妃如此多，她又刚来，对这些女人都不熟悉，怎知那害她的人是谁，一人？还是几个？或是一群人联合密谋的？当然，怀疑对象还是有的。她微挑眉，反问，“陛下觉得会是谁？”
问题又被抛回来，估计这心中早有怀疑之人。楚轩半眯双眸，微笑道：“朕对后宫中的很多女人都没什么印象，但朕感觉，李妃倒是很有可能。”他见元清雪还在思考，又问，“你想什么？”
“没什么。”刚才闪现在脑中的某个曼妙身影一晃而过，元清雪摇摇头，望向了阴沉的天色。
一个身影也在楚轩脑海中一晃而过，他看着抬头仰望天空的人，“元清雪，以后小心些。”
声音低沉，淡淡的语调中似乎透着一点关心之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元清雪回头看了看他，“也希望陛下今晚别再做噩梦。”
“看来，你还挺关心朕的。”
“做噩梦会低语。”
意思就是影响她睡觉了。楚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