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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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缚龙桩》

第十五章缚龙桩

宫欣兰闻声皱了一下眉头,睁开双眼,只觉睡眼惺松,一时脑中还混乱一片。

“请进。”

朱子奇等人早已站起身来,为其开了门。

添香笑盈盈的跨进门来,身后跟着数个士兵,手中或清水一盆,或洁白的丝巾、或茶具、或食盒……竟满满的摆了一屋子。

“我家小姐吩咐,诸位醒来时,可先清洗一翻,另备了些早膳,也不知道合不合诸位的胃口,将就着请用些,请贵客用完后,移驾前厅。”

添香看着那些士兵把东西放下,与众人寒暄了几句,转身便出门而去,只留下那些士兵站在门外守着。

众人各用一盆清水洁面,拿起白丝巾拧干水份擦拭面容,只觉丝巾入手无比顺滑,淡香浮动,心中又自想起那位倾国倾城的蓝衣少女。

宫欣兰先为父亲洗净后,方才自行清洗。

等众人皆清洗完毕,围坐一起,门外士兵进来收走水盆,为其关门而去。

众人饮了茶,这才打开食盒,见盒中却是一大锅碧玉梗米粥,配了一盘梨花香饼儿,一盘麻油醋拌五香大头菜,一盘鸡髓笋尖炒鸭肉,一盘酒酿清蒸鸡脯子肉,外加十数个韭黄卷花面点,摆了满满一桌,香气四溢。

有人对食盒使了个保温的法术,使得离锅许久,这些菜肴还是热气腾腾的。

宫欣兰自从与父亲亡命天涯以来,哪曾有过什么美食下肚,如今看到这满满一桌的精美菜肴,不由食指大动。

就连朱子奇等人,虽然早已修得辟谷之法,平日里甚少食用这些人间烟火,见此佳肴也不禁馋虫大动,众人相互招呼,开动起来。

众人这一顿早饭,是吃得淋漓尽致,意尤未尽,都叹果然是红尘之中的官宦人家之所在,只待客早饭便已是如此丰盛。

众人才放筷,门外便传出阵阵敲门声,似是早已算准了时间一般:“诸位贵客可曾用完早饭?小姐有请。”添香此时正在门外笑问。

“有劳姑娘了。”

朱子奇起身开门,添香在门外示意让士兵进来收走碗碟筷杯之物,又看了看床上的宫伟,轻声笑道:“这位爷身体不便,就让他在此歇息吧,诸位请随我来。”

蒋诰乙等人巴不得早点见到蓝衣少女,直道叨扰了。

宫欣兰因父亲在床,需人照看,本不愿跟去,只是听添香说道,那小姐与其同为女子,彼此姐妹,当是多亲近亲近才是,又因得人好处,在此休养,说不得只好跟去,当面谢过。

众人随添香下得楼来,早见蓝衣少女带着一种飘渺如梦的韵律,翩翩而来。

之前在天未明时,又于屋内灯光照耀之下,已觉她秀美绝伦,现在这青天白日,天光底下,只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便让那天地黯然无光。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都胶着似的紧紧粘在她的身上,仿佛连呼吸都已停顿了下来。

“诸位可都休息好了?”

蓝衣少女笑呤呤的边问边谦让着众人进入厅内,又吩咐添香与俸玉倒茶。

众人如着了魔似的,竟是不知自己如何走入厅内,如何坐下的。

宫欣兰身为女子,又因年幼,早清醒了过来,笑答道:“多谢仙子姐姐款待之恩,这真是我近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也是吃得最好的一个早饭。”

“如此最好,妹妹今年芳华几何?可也是那宝华书院弟子吗?”蓝衣少女接过俸玉递来的茶杯,缓缓揭盖,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花瓣,轻抿了一口。

“来年过了惊蛰,就十三岁了。”宫欣兰答到。

陆稼纵闻言抢道:“兰儿姑娘是我们在林中除妖时碰到的,她并非我宝华书院弟子,只因她父亲身中妖毒,命悬一线。”

“宝华书院弟子皆将救死扶伤视为己任,偏我们学艺未精,未习得岐黄之术,所以打算陪她一同前往附近最近的华莲镇,到那里的驿站,寻个交通工具,回返书院,找院中长老医治。”

说话之间,眉开眼笑,似是找到个机会,与蓝衣少女交谈上几句,便是天大的福份,却没瞧见身边几个师兄弟投来不快的眼神。

“如此,各位倒真是侠义之士,早听说宝华书院为这北境第一学府,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正气凛然,贺兰心中甚感钦佩。”

蓝衣少女点头称赞,四人听得这赞,心中竟是受用无穷。

“小姐芳名贺兰?”蒋诰乙拱手问。

“小女子贺兰氏。”蓝衣少女似是不愿多说自己,抬手示意众人喝茶。

“贺兰小姐请”,众人见她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同拱手谦让一番。

贺兰氏此时转过身去,与宫欣兰谈些女儿家的琐事。

“他们只管叫他们的,我还是叫你仙子姐姐,你真的好美好美,”宫欣兰取笑了一番朱、陆、韦、蒋四人。

这四人脸上发烧,左顾右盼,以此遮掩,彼此却又偷偷看向贺兰氏。

那贺兰氏低头浅笑,四人只觉幽香脉脉,钻入鼻息,心中越发如猫抓一般,反观二女此时已打开话匣子,天南地北,越说越投机。

说也奇怪,无论宫欣兰说什么话题,这贺兰氏总能与之接话对答,二女说到开心之处,更是笑声张扬,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韦江凡等人坐在边上,听她二人谈笑风生,却是一点违合感也没有,越是觉得二女彼此之间熟悉亲切,仿是早已认识了多年的至交闺房蜜友一般。

只是觉得两个少女在谈心,自己等四个男人在边上,如坐针毡,偏又舍不得离去,只拼命喝茶。

此时船已起航,两岸青峰,山水明丽,已下了许多日的细雨,也早已随云散去。

如今艳阳当空,众人边聊天边饮茶,享受着这一刻的逍遥自在。

谁曾想,昨夜还在那林中打打杀杀,几乎连命都丢下。

正说着,贺兰氏突然转头叫过俸玉,低头与之吩咐了几句,见俸玉面露迟疑,望了宫欣兰一眼,便向外走去。

众人正在疑惑不已,贺兰氏已回头笑道:“兰儿妹妹说自己也曾练过几年武艺,但却不曾习得仙门之法,如今我与妹妹一见如故,痴长几岁,说不得就以姐姐的身份,教妹妹一些防身之术,日后妹妹行走江湖时,也可应对一二。”

宫欣兰闻言大喜:“仙子姐姐要教我什么法子?”

朱子奇在一边笑道:“贺兰小姐好心,兰儿姑娘天姿聪慧,我们这次带她和伯父回宝华书院,就是想让兰儿姑娘试一试山门外的那块‘通灵宝玉’,如若通过,当可成为我们宝华书院的一员,以后外出行事,倒是能方便一些。”

他口气居傲,似是为身为宝华书院的弟子而自豪,皆以为只要是宝华书院弟子,便可有那天下之大,却无有我去不了之地的雄心。

贺兰氏闻言摇头含笑道:“我这些法子自是比不上北地翘楚宝华书院的传承,只是兰儿妹妹日后若不能长出仙苗,种出灵根,就算进了宝华书院,也还是低人一等,如此反而不妙。”

“我这有个法子,能让妹妹在五年内长出仙苗,种出灵根,不知可算是好办法?”

朱子奇等一众人闻言心中大奇,皆知若要长出仙苗,种出灵根,可不是随便说说便罢的。

纵观天下修仙之人,哪个不是年幼时便已开始练功,年纪越小,成就越大。

而宫欣兰此时已过十二岁了,且之前练的也只是凡人的内家功夫,对于修仙之法是一概不知。

若此时开始修练,身体骨骼已比幼儿成熟许多,就算天姿聪慧,一切也要从零开始。

即便以后能修到紫级境,怕也要个十多二十年,如若天姿再次点,紫级境怕便是其此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

纵观多少修仙之人,穷其一生,皆被卡在这一层境界上,不得再进一步,遗憾终身。

如今听到贺兰氏说出只用五年,就能让宫欣兰长出仙苗,种出灵根,那就是说要跨过紫级境,成就一叶生炼气士,这种修行方法当真是逆天。

众人之前看贺兰氏种种气派,以及还能得到明月帝国太常寺协律郎家的官船接送,心中早已知其并非寻常女子,却没想竟是异士高人。

只是她所说却难以让人信服,众人心中虽有疑问,但表面却不愿开口得罪贺兰氏,只是笑称:“那兰儿姑娘可是有福了。”

俸玉此时手捧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用一块锦绣蓝绸盖住。

“孙婆婆怎么说?”贺兰氏问道。

俸玉行了一礼,笑道:“孙婆婆说,小姐如有兴致,便捡那轻巧简便之法教兰儿姑娘便罢,盖因她从未学过任何修仙法门,若深了恐她一时半会儿学不会,而我等还有要事,不便多留,让小姐自己裁度着来就是。”

“好,我知道了”,贺兰氏闻言笑道。

“婆婆还说,怕小姐教授功夫时,若撞坏协律郎家的船,回去不好交差,便让我取了‘缚龙桩’来,护住船身,倒也不怕二位姑娘打到天上去。”

俸玉笑着揭开蓝绸,只见托盘内盛有一样金光闪闪的物件。

众人仔细一看,原是相互串在一起的九个金色小环,每个金环上都盘着一条金色小龙,龙身金鳞缠绕,精美绝伦。

“‘缚龙桩’?这便是传说中的‘缚龙桩’?”

“传闻此宝在上古之时曾困住东海龙族八百年,久已失传,后人曾言此宝早已不在人间,未曾想,竟在此地。”陆稼纵失声惊呼。

“这位公子好眼力,正是此物。”

俸玉挑眉道:“公子见识如此多广,必是名门大家之后,同是宝华书院弟子,那几位可是没有公子你这样的眼光。”

“俸玉,不可无礼。”贺兰氏在旁呵斥道。

“无防,这‘缚龙桩’乃上古奇宝,数百年来未曾有人见过,只在古书典籍中偶有记载。”

“我自小喜欢看些古闻杂记,所以略懂一二,我家住在素影谷,贺兰小姐如有闲时,可到我家作客,蔽舍必迎贵客临门。”陆稼纵不以为意,反而自报家门,以图邀约佳人前往,而朱、韦、蒋三人则是在旁冷哼不言。

“原来是素影谷陆家的公子,失敬。”贺兰氏知道陆家乃是遁世家族,不在世俗之中,族中高手如云,当下还礼。

俸玉在旁心中冷笑,咬唇沉呤,妙目中神色变幻不定,好在她此时背对众人,只贺兰氏与添香二人看在眼里。

贺兰氏知道俸玉从孙婆婆那里拿来‘缚龙桩’,定是怕自己借传艺之机逃走,所以用‘缚龙桩’锁住船身四周空间,让自己上天入地皆无门,只是她们只道自己是想要逃走,却是再想不到自己是另有打算。

她只在心中盘算着,却不表露于面,眼波流转,轻瞄俸玉,笑道:“还不快快施展,左右也不过是个把时辰,迟了倒是怕兰儿妹妹学不全了。”

俸玉应声取了‘缚龙桩’,走到舱外甲板处,向上一丢,“呼”的一声锐响,九道金芒闪耀,冲天飞起,环环相扣,环中现出一道光柱,由小而大,把个大船笼罩在内。

众人观那金芒流光焕彩,绚丽夺目,环绕着光柱,上下流动飞旋,好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