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狼群幸存者
漫天的飞雪，诉说着春季的遥遥无期。孤身行走在白雪中的黑狼总是特别引人注目，身后的足迹旁还有几朵盛开的血花以及从伤口里掉落的铁砂。被猎人洗劫过的狼群仅剩身体一侧挂彩的它和叼在嘴里完好无损的狼崽。
那个熟悉的山洞不能再回去了，那里充满同伴的尸体与血液。夜幕逐渐降下，逐渐明亮的月光投在同样小狼崽额前那一小撮同样洁白的白毛上。
只能去找那个不怕我们的家伙了，希望他不会跟他同类一样用两根管子往我身上炸些碎片。黑狼想着。
“叮！沙沙。”最后几粒铁砂在祖传的强大自愈能力下被排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因为接近极限的饥饿和长途跋涉的疲惫，衰老的黑狼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自愈能力近乎丧失，无力的拖着身体往一处干草比较厚的地方走。最后倒在地上，一声声叹息与喘气混为一口浊气被硬咽下肚。在狼崽的面前，它不能显露出丝毫的虚弱。
终于被放下的狼崽，兴奋在在地上学着用两足行走，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黑狼身上，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又在渗出的鲜血中缓慢的自愈。
白雪茫茫，黑夜漫漫，明月作伴。
其他同伴脑浆四溅的场景一次次的出现在它梦境里将其一次次惊醒，反复的折磨中，黎明迟迟到来。
深山老林中，大雪也蔓延至此。半山腰被冰封的小溪旁的一大片空地里坐落着两间很接近的木屋，还有一座稍低于树冠的木质瞭望台。
两个小黑点的靠近使这里的主人警戒起来，一把抄起瞭望台上的弩身，把背上的弓安上后搭上箭瞄准着比较大的那个点。黑狼的第六感告诉它危险的即将到来，而理智驱动着身体三长三短的向瞭望台吼叫。
对上暗号后，瞭望台旁落下一道黑影，随后从台底厚厚的稻草堆里钻出一个人，正是刚刚在台上的那个人。一席黑发散落在身后，微尖的下巴上方那略带上翘弧度的薄唇说出一句话：“哟！好久不见了！”
靠近小溪的那间木屋内，两头狼依偎在旺盛的火炉旁共同嚼食着一大块肉干。
“在这休息几天吧。你那群同伴呢？”那人不管两头狼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说起来，“该不会昨天村里人所消灭的那一群就是你那群吧……”他突然迟疑了，黑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嚼食的动作也迟疑了，目光里带上了忧愁，点了点头。狼崽好奇的看着一狼一人，对着门口呜呜的叫了两声。
门口外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黑狼衰老的听力也听到这一阵声音，警惕的望向门口。他摸了摸黑狼的头拿上弓，脚步绕开小狼崽走向门口，轻声地说：“有人来做客了，我去会会他们。”
门一开一关，除了一阵寒风的灌入外没有任何东西进入房间，包括目光。
一群拿着双管猎枪的人气冲冲的在瞭望台下，领头的胖子向瞭望台上大喊着：“稂觊，你这个无耻老贼给老子滚下来，不然我身后的弟兄们可是会拆了你这破塔让你活活摔死！”身后的人也在跟着起哄，他们穿的厚厚的身子扬起头显得特别滑稽。刚出去的稂觊尴尬的扶了一下额，回应道：“瞎子们，我在这儿呢。”
领头的那个胖子几步冲到稂觊面前，瞪着眼睛问：“龟孙子你在这就好，省得我进去找你。早上是不是有……”胖子还没说完问题稂觊就打住反问：“等等等等，如果我是龟孙子，那你是龟什么？”
胖子不耐烦的回答：“爷爷”其余人忍着不笑场，稂觊却很爽快的说：“哎！孙子真乖，什么事要问我啊？”胖子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被他戏耍了一顿，恼羞成怒的揪着他领子把没说完的问题说出：“早上是不是有两头狼逃到了你这鸟窝里？那小狼额前有一撮白毛的。”
稂觊握住胖子的手腕，毫不费力的移开，表情比他更嚣张的回答：“是啊，咋滴孙子，还想和爷爷抢是吧。”
胖子的手被稂觊死死的掐着，感受着越来越大的力度，额头上的汗如雨下。连忙大喊：“快把它们交出来！私藏祸害可是要被驱逐的！”稂觊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掐着胖子手腕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像是要把他手腕掐断一样。之后随手一甩，换上冷笑嘲讽的表情说：“切，我不是早就被你们驱逐了吗？再说了，我的猎物难道要拱手让人？”
“笑话，明明是我和兄弟们一起打到的猎物，只不过那一群畜生里的漏网之鱼罢了。”
稂觊突然一拳打向胖子的肚子，很生气的说：“就你？还会有真正的兄弟？当初连事情都不搞清楚就带着一群刚认的大哥来打你七年的兄弟我？”说完又一拳将胖子打回人群中。
胖子身后的几个上前扶住他，其余的人直接举起手中的猎枪对准稂觊。胖子站稳之后涨红了脸，大声的说：“以前的事暂且不提，但今天你要是不把那两个祸害交出来就休怪子弹不长眼睛！”
稂觊冷哼一声，左手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根长羽箭搭在弓上拉满弦。
“一换三，不亏。”（不亏怪上线）经过飞快的计算后稂觊轻声说了一句。箭头虽然是瞄着胖子和左后方人的中间，但只要细心观察一下可以发现若是放开手，这枝箭至少可以划破三个人的颈部血管。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神经都紧绷到极致——毕竟谁也不想死在对方手里。
木屋里一声狼嗷打破僵局，胖子一方率先开了火，稂觊只好把弦一松侧身向右前方翻滚，虽说数颗子弹擦伤他的脸颊击打在木门上，弓也脱手而出，对方却一下子失去三个人。
殷红的颜色，血腥的气味以及弑伴之仇不断冲击着黑狼的理智，使它从门口下方给它设计的小洞钻出，迅速的扑咬向一个人的咽喉。
稂觊左手向上一抬无名指一拽，一把袖剑从袖口中弹出，刺穿左方一个人的下巴直透大脑。然后抽出袖剑，中指推了推剑身的卡板将其转换为匕首模式正握在手中，往左后方腰部高度捅去，带着上一个人的脑浆径直穿过后面一个想偷袭的人的肾。
其余人见势不妙，向稂觊方向胡乱射几枪后转身就跑，不料一个接一个的被黑狼扑倒在地，不是被爪子划破血管就是被狼牙咬中气管。尽管它的爪子和牙齿都已大不如当年，也经不住老当益壮的勇气。最终只有两个人侥幸的逃脱。疲惫的黑狼坚持着追逐他们。
稂觊看着逃走的两人，左手无名指又一拽，剑刃便自动伸直回收进剑盒内。挽起衣袖，漏出带有小型折叠弓臂的剑盒。把小拉杆卡住，折叠的弓臂便展开将箭弦拉直。在左手上臂一个很隐蔽的短箭袋上取出一支短箭给手腕上的袖弩上膛。
“哈！”稂觊一跃而起，左臂瞄准其中一人。
“啪！”身后响起一声枪响，稂觊迈出的小腿后面受到一股冲击，伴随而来的撕裂的疼痛使扑倒在地上。回头一看，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胖子正笑盈盈的看着他，手中的枪管还缓缓冒着硝烟，脖子上的划痕非常的浅，仅仅划破了皮。
“叭！”正飞扑向一人的黑狼被侧面的一股巨力推开，撞断了一棵早已枯死的树木。雪地上由星星点点蔓延开来的血迹提醒黑狼命不久矣。
可惜啊，还没等到她学会化为人形。
黑狼想着，目光撇向木屋，看见倒地的稂觊，眼中流露出不舍和歉意。然后用颤抖的四肢强撑着站起来，视死如归般奔向开枪那人，却被另一个前来支援的人掐住脖子摁倒在另一棵树的树干上，粗壮的枝杈将它的脊背捅穿。黑狼不甘的悲鸣一声，整副躯体软趴趴的挂在树枝上。
稂觊转过身，恰好看见这一幕。“不！”他绝望的大喊一声，无视后方正在给猎枪上膛的胖子，伸出的右手似乎想要抓住黑狼。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关于当初的事。”胖子露出得意的笑容，枪管抵在稂觊脑后。出乎意料的是稂觊因生气和伤心而颤动的身体在一瞬间静止下来，冷笑着猛一转身，右手手肘推开枪管，左手的袖弩迅速瞄准释放，射出的箭精确的穿过胖子脑门。
“不如你自己下去找吧。”从瘫倒的胖子手中抽出猎枪当作拐杖撑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顺手给袖弩重新上膛，把握着猎枪那人的脑门射穿。另外一人正准备将黑狼从树上取下来，突然同伴脑门上突然多了根箭，吓得他立刻蛇皮走位的逃走。
“没事了！出来吧。”稂觊在晕厥前走到黑狼旁，对着木屋大喊了一声。
木屋内，狼崽那有一撮白毛的小脑袋拱起那扇特制的小门，确认四周的情况后才怯生生的出来搜寻着黑狼的气息。入鼻的却只有浓浓的血腥味与硝烟的气味。
远远看了一下之前稂觊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一条带着点点鲜血的长痕延伸至一棵倒下的枯树前。长痕一边的树底有着一摊显眼的血迹，枝杈上挂着一息尚存的黑狼。
“呜呜。”在两个世界之间徘徊的黑狼微微睁开眼，那撮熟悉的白毛在眼前晃动着，便用尽力气舔了舔那撮被风吹乱的白毛。
狼崽似乎懂了什么，用后足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化成一个长发的小女孩，那撮白毛也变为几缕白发。但那狼耳仍耷拉在头顶，狼尾也在后面甩来甩去。黑狼眼中流出点点泪光后，头也无力的垂下了。
夜幕降临，壁炉里的活仍然烧着。地上散落着一些带血的铁砂。躺在床上的稂觊感受到怀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这从未有过的状况将它惊醒。低头一看，有一头狼崽正窝在他怀里熟睡着。正想将其赶走时，狼崽额前的那撮白毛使他安定下来。疲惫又再次充斥全身，倦意又令他朦朦胧胧的睡去。
大雪悄悄的掩盖激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