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叶世谋走后,明德对大伙说:“叶世谋看起来人摸狗样,其实是一肚子的坏水,他竟敢把在家在扛了三年长工的伙计用酒灌醉活埋了,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这次刘家声夫妇被害,他一定脱不了干系,他那么热情地帮玉婷料理爹娘的后事,其实是给玉婷挖了一个大坑,让玉婷给里面跳。”
众人听明德这样一说,这才明白过来。
“叶世谋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头顶生疮脚底流浓坏透了”
一辈子干的坏事太多了,所以才断子绝孙。
明德说:“大家都不要骂了,散了吧,今后要多提防点。”
众人这才各自回家。
明德对永安说:“你去看看玉婷在家干什么,让她收实好了,你带玉婷一快回家,叶世谋刚才吃了亏,说不定又回镇公所搬救兵去了,要快点。”说完他迈开大步向西走去。
永安进了玉婷家喊了几声,没听玉婷应声,他从窗户向玉婷的小房一看,几玉婷正趴在被子上抽泣着,他推开虚掩着的门把她拉起来问:“你怎么拉?
玉婷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拿什么给叶世谋还帐?”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经常在箱子里拿钱,可是她今天把箱子都翻遍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
永安笑着说:“我爹刚才来了,他把叶世谋当众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使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尽,早夹着尾巴溜了。我爹还说让你快点收实收实和我一块回家去。”
玉婷吃惊的问:“你爹是怎么知道叶世谋会来的,他怎么就能让叶世谋乖乖地走了?”
永安说:“我爹和我哥我姐夫这两天上山打猎去了,他不知道你们家出事了,要不然他早就过来看你了,你爹妈的后事也用不着叶世谋来料理,今天他刚回来,是我姐告诉他的。”
“那他是怎么让叶世谋滚蛋的?”
“爹说叶世谋是仗势欺人,恃强欺弱,还说你爹妈被杀是他背后做的手脚。这家伙一听,气得暴跳如雷,还掏出了枪,但是因为人多他没敢动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玉婷破涕为笑了。
“你快快地收实一下,我们赶快走。说不定叶世谋一会就又回来了,这个人诡计多端,刚才是没有带人,要是他到镇公所带来保丁,那时我们再要走就来不及了。
玉婷听永安这么一说,只带了几件衣服就和永安一起出了门,刚上了大路就看见一队保丁出了东街楼直奔她家而来。他们二人立即从屋后的麦地里斜插了过去,一口气跑到了庙沟。在庙沟的道观躲了一阵后,见周围没什么动静才出了庙沟,过河后穿过梁家村,从西边回到了尚家村。
永安娘见到玉婷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拉着玉婷的手说:“瞧多俊的闺女,这脸盘子红是红白是白多么水灵。
玉婷的脸上罩上了一层红霞,她觉得怪不好意思,只是拿眼睛看着永安。永安见状,笑着对娘说:“玉婷才来我们家,看你把人家说的多不好意思。”
永安妈接着说:“不说了,快回家吧,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呢。”
一行人又说又笑地进了院子。
高强一个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大家进来了,忙拄着拐杖想站起来,玉婷赶紧上前按住;“坐得好好的起来干什么,小心碰到伤口。”
高强说:“我没有那没娇气,再说了也好几天了,好多了。”
玉婷见高强脸上的气色果然好多了,衣服也整齐多了,一定是大娘和桂芳帮高强洗的。她想永安一家人一定非常善良,她能结识这么一家人真是自已的福气。
吃过饭,永安硬把高强拉到他的小房,把门关好。小声地对他说:“我有个秘密,给你说了,你可不准告诉别人。”
“什么秘密?”高强好奇地问。
“你只说你答应不?”
高强无奈只好答应他。
这时他从枕头底下取出了那支手枪递给了高强,高强见到手枪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了一会,连声道“好枪,好枪啊!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永安把枪的来历给高强说了一遍。高强吃惊地说:“你太冒险了,你想了没有,王团长是什么人,是你说杀就能杀了的人吗?那天要不是小慧,你可就没命了。今后不管干什么事一定要先想好退路,千万不能蛮干,没有十成胜算的事,是干不得的,你听见了没有?”
永安笑着说:“听见了。”
永安让高强给他教怎样打枪。高强禁不住他的纠缠,给他把枪拆卸了一遍,让他照着做。
永安不满意地说:“拆卸谁不会,我回来的时候都试着拆了多少遍了,你就教怎样打枪把!”
“想不到你还是个鬼精灵,没人教你就能自己拆卸将来一定是个神枪手。
开什么玩笑,我连枪都不开,还神枪手呢?
学打枪,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掌握要领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好的,而是要经常下功夫练的,人常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有坚持不懈的练习,才能成为一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那你就把方法教给我吧,我一定好好练,不说当一名神枪手了,只要像我爹爹那样就行了。”
高强把枪给他拆卸了一遍,再把瞄准的方法告诉了他。永安按高强说的做了一遍,高强只是给纠正了一下,他发现永安的悟性很高,只说了一遍他就记住了。他想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是一块好料,不如趁现养伤期间多多对他进行教育,以后有说不定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革命战士。
天快黑了,永安正要出门,迎面碰上玉婷,玉婷冲高强笑了一下说:“我找永安有点事。”
高强说:“那你们谈吧,我出去了。”
永安忙说:“我们出去。”说着冲高强挤了挤眼睛。
永安把枪收好跟着玉婷来到了院子外的杏树下,玉婷说:“今天我在箱子里找钱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布包,我好奇地打开一看,原来的是一把匕首,那上面的血迹都成了黑紫色,好像匕首是一是杀害我父母的凶器?”
永安说:“正是,是我从老人的身上拨出来的,我想从凶器上看是不是能找出凶手。
“那你看出什么明堂了没有?”
“当时人多,我没有细看,就用布包好,正好你家的箱子没有锁,我就把它放到里面了。”
“我想让你把它取过来,让我看看。”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不行,我让你现在就去,我在家里等你。”
“现在天黑了,还是明天吧。”
“天黑了,不容易被人发现,再说你大白天去了,被叶世谋发现了,他能饶过你。”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
“小心点。”
“我知道。”
永安目送玉婷进了院子,才向村外走去,刚出了村天就黑下来了,他摸黑过了河,进了西街楼,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两边的店铺也关门熄灯,只有四海客栈门前的一串灯笼发出微弱的光。
永安快步通过了镇公所门前,出了东街楼,就成了黑乎乎一片了,永安紧紧地攥着那把枪,悄悄的进了玉婷的院子。
他打开了房门,进了玉婷原来住的那间房子,点着油灯,他端着油灯来到了玉婷父母的房间,里面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箱子还是没有上锁,他揭开了箱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破布包裹着的匕首。
他把缠着的破布一层一层展开,又用破布擦了擦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上面出现了两个清晰的字样,永安放在灯下仔细的辩认了好一会,终于认出了那是“王记”两个字。
他家里的铁器上也经常会发现这两个字,因为那是铁匠铺的王铁匠打的,只要是他的铁器上面都打上了“王记”两个字。
莫非这匕首是王铁匠打造的,农村人打菜刀、镰刀、锄头等农具的人多的是,但打匕首的人并不多,明天只要拿着这把匕首让老王认一下就知道了这把匕首的主人是谁,这把匕首的主人一定就是杀害玉婷父母的凶手。永安一阵高兴,他又回到了玉婷的小屋,藏好了匕首,吹熄了灯准备离开。
可他又想起了那把手枪,忍不住把它拿出来,按高强说的把枪拆了安,安了拆,一遍两遍,不知安了多少遍,一遍比一遍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他觉得累了便合衣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躺了一会又把枪拿出来看着,他从弹夹里取出子弹,一粒一粒地数着,黄灿灿的子弹,一共六发,在灯下闪着黄灿灿的亮光,他真想打几发,过过打枪的瘾。
他又按高强教给他的方法,练习着瞄准,他在香炉里插上一支香,眯着眼从那准星的缺口里找香头,从慢到快,现在他只要一出手几秒钟内就可以找到要射击的对象。
这一次是真地累了,他想躺到玉婷的床上睡到天亮。他先收了枪,又熄了香炉里的香,正准备躺下,这时只听“嗵”的一声,好像是有人翻院墙进了院子。永安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脚步由远而近,好像在门口停住了。他出了小房来到了堂屋的门口,听到门关有动静,他轻轻地走过去,从朦胧的夜色中,他看到了从门缝中伸进一把刀子在轻轻地拨弄着门关,他看到门关快要被拨开时,就悄悄地退回了小屋,他要看一看,这个小偷,他是谁,他要偷的是什么。
那小偷进了门后就直接进了玉婷爹妈住的屋子,他在四处翻动,好像是在找什么。小偷看来是对玉婷家的环境非常熟悉,找了一阵不知道找到了没有他转身溜出门,正准备离开时,感觉到后背上有个硬梆梆的东西顶着,扭头一看,见一支乌黑的枪口正指着自己,不由得腿吓的直发抖。永安提着后领把他拎到了玉婷住的小屋,摔在地上。一只脚踩着后背,再把他的裤带抽出来,把两只手反拧到后边用裤带捆了个结实。然后抓着头发提了起来一看,原来是胡管家。
“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大管家,竟然干起了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我没有干什么。”
“笑话,你没有干什么,你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屋里,翻箱倒柜,还说没有干什么?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老老实实说实话,你就甭想活着出去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干,不信,你到我身上搜搜看,我什么也没拿。”
“你什么东西都没拿,总不至半夜三更到人家屋里来串门子了吧,人家可是刚刚死了人,你说你来干什么?”
“那……那人……可不是我杀的……”
“那你说是谁杀的,除了你还有谁,我可认定是你了,就看你老实不,如果你不想活着走出去,那你就什么都不要说,反正你进来时又没人看见,我一会用麻袋把你扛出去给河里一沉,什么事都没有了,不会有人知道的,你放心。”
“我说,我说,我只拿了玉婷家箱子里的几十块大洋,那是叶世谋让我拿的,他让我搜光拿净,装出被土匪洗劫了的样子,我全部都给了叶世谋,他只给了我五块大洋。”永安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不经诈,什么都说了。
原来叶世谋自从见了玉婷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一门心事的打她的主意。那天胡管家来提亲后,刘家声还有点松动,但是刘家声的女人温巧云是说什么都不同意。叶世谋知道刘刘家声家的事大都是巧云做主。因此他就想了一个歹毒的主意,除掉刘家声的女人,只要刘家声的女人一死,稍微施加一点压力,不愁刘家声不就范。于是叶世谋就找来了豹子和胡管家,让他们俩半夜三更潜入烧锅,杀了温巧云。
那天晚上他们翻院墙,悄悄地溜到刘家声的窗下,听了半天,见没有什么动静,然后用匕首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刘家声的小房,门虚掩着,豹子轻轻地一推,门开了。谁知开门声惊动温巧云,她还以为是玉婷回来了,轻轻地骂了声:“死女子,到现在才回来,饭还在锅里,自己热一下,吃点,快睡。”半会没听见动静,就爬起来准备点灯,刚摸着火镰,还没有来得及打火时,豹子的匕首,已从她的后心刺进了心脏,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不动了。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家声醒了,他翻了一个身,头朝里问道:“玉婷回来怎么不见她说话呢?”他一摸睡在身边的女人,见她已经不动了,他摸索着就要点灯,此时豹子胡管家正猫着腰站在刘家声家的炕前的脚地,豹子怕刘家声点亮灯后认出了自己和胡管家就让胡管家杀了刘家声,但胡管家心慌不敢动手,豹子就从他的的手中夺过刀子,在刘家声的脖子上一拉一送,血一下子就喷到了墙上,刘家声还在死死的挣扎,豹子上去又补了两刀,直到刘家声不动了,他才住手。胡管家见人死了才翻箱倒柜,洗劫了刘家声家里的所有现钱财之后,逃之夭夭。
二人回到镇公所后,叶世谋问豹子那把匕首呢?豹子这才想起了,那匕首还在彩云的背上插着,叶区长骂他们两个是笨蛋,那匕首是他防身用的,是找王铁匠专门为他打造的,那上面有王铁匠的字号“王记”二字,叶世谋担心玉婷拿着那把匕首去找王铁匠辩认,因此他让胡管家来找回匕首,前几天这儿人多,不好下手,现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了,胡管家趁此机会就大着胆子来了,没想到让永安逮了个正着。
“你这狗东西,算是活到头了,今天我先要了你的命,明天再找叶世谋算帐。”说着永安就要对胡管家动手。
胡管家知道尚家父子都是说到做到的主,他吓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说:“大爷,你就放我一马吧,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把我当一条狗放了,我永远记住你的不杀之恩,今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永安突然想到,如果把胡管家杀了,那叶世谋就有了会提高警惕,要对他下手可没有那不容易,再加上豹子形影不离的跟他,那真是难上加难。
于是他对胡管家说:“要我放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依我一件事。”胡管家见永安有了活口忙说:“不要说是一件事,就是千件万件,我也依你。”
“好,你回去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匕首我可以让你带回去交给叶世谋,但是你必须打探叶世谋的最近都要去那儿,和谁一块去,什么时候动身。打探清楚了我虽时去找你,你就必须马上告诉我,随叫随到,否则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是说话可是从不说一不二的。”
胡管家见永安放他回去,连忙说:“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替你效劳,你什么时候想知道,你就什么时候找我。我一定保证给你打清详细,一定保证。”
永安把那把匕首掏出来交给胡管家。胡管家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紧紧盯着永安的手,慢慢地向后退着,脚一踏出门槛,立即转身撒腿就跑,一转眼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永安看看外边漆黑一片,只怕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他想还不如就在这里睡下,等到天明后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杀害玉婷爹妈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玉婷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永安回来,她担心他出事,想过来看看,被高强挡住,高强说:“永安手上有枪,不会出什么危险,说不定他就在你家睡下了。”
早晨天还没有亮玉婷就起床了,她要回家去看个明白。高强知道她的心思,又劝道:“你不要一个人回去,叶世谋昨天吃了亏,心里恨极了,要是让他知道你回去了,恐怕非找你的麻烦不可。昨天他只带了胡管家,吃了大亏,今天他要是带的人多了,谁能救得了你?”
玉婷生气的骂道:“这个死永安,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高强笑着说:“一会准回来。”
正说着永安进了门,玉婷高兴的迎上去埋怨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正要和大伙一块去找你,你到自己回来了。”
高强看到两个年轻人在一块,就主动回屋了。
永安把玉婷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告诉你一个消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找到了,你猜是谁?”
“那你赶快告诉我是谁,我要是能猜着问你干什么。”
“是那个王八糕子叶世谋啊!”
“怎么会是他呀,我们家与他与冤无仇的,他干嘛要下那个黑手呀!”
“他是为了让你给他当四姨太。”
“他以为他杀了我爹妈,我就会嫁给他吗,也不撒泡尿照照,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狗东西,以血还血!”
“他不担指示人杀你两位老人,还把你家的钱都偷光,然后设下圈套,用逼债把你逼进他家。”
接着永安把昨天在玉婷家发生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不杀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我势不为人。”玉婷跺着脚说。
“对,一定要血债血还,我一定帮你,你放心,绝对让他过不了年就见了阎王。“我就是回来找你商量这个事的,我都想好了,你过来我给你说!”永安贴着玉婷的耳根叽咕了一阵,玉婷点了点头就回去了,永安则出了门向葫芦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