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木逢春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我的表姐王玲是二姑妈的遗腹子,是我婆硬逼着没有子女的三姑妈收养的她。
本故事发生的时候,王家长辈级只剩三姑妈和我妈了,为了简便我减去三直呼姑妈。
王玲从西市口大药房调到分区药店的时候,心里窝了一大团火,她不是傻瓜,西市口大药房和分区药店那是天和地的差别,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个地处闹市,一个是偏僻的城乡结合部;一个月月有奖金,一个月月工资都难保;一个是拥有三十人的药品超市,一个是几个半老太婆的小药店……人最痛苦的是什么,是你明知是地狱你还不得不跳,表姐王玲如今就处到了这个的境地。
星期六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经理带着一个艳丽的年轻女子到王玲的收款台前对王玲说:“把你的工作和王勤交接一下,办好交接手续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王玲心里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隐隐约约地感到不祥。把工作交了,我又干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到了王经理的办公室。
“工作交清了吧。”办公室王经理正在埋头整理什么,随口问了王玲一句。“交清了,我干什么呢?”王玲忐忑不安地问。“你,公司正在全面调整,我们这个大药房将作为药业公司的示范窗口,营业员一律年轻化。你,有40了吧?这次调整你被调到分区药店。”王经理这时抬起头,望了望她,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完又开始整理他桌上的文件。
“那个地方人都没得,我今年也不过38岁,大药房年轻化,我总可以到南门药房吧。”王玲一下子炸了起来。
“这是公司的决定,另外你也可以选择离岗待退,每月发生活费150元,两保一金由公司交。这个是你的调动通知书,我劝你还是上班,外面的钱不好挣。”王经理收拾完桌上的文件,顺手把调动通知递给王玲,下班的铃声就响了。
拿着调动通知王玲无可奈何地走了。
王玲个子不高,常常将头发向后梳成一根马尾,干干的搭在背心。脸色总是灰灰的,虽然五官姣好,但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整个人显得晦气。她的穿着是药房最贵的、也是最老气的。大红的纯毛毛衣外衬着一套蓝色纯毛华达呢西装,脚上蹬着透亮的高跟牛皮鞋,按说这样一身穿着在80年代后期是够气派的了,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暮气沉沉。
走出药房,街上已经万家灯火了。王玲有些迷茫,虽然心里很难过,却没有人会听她诉说。她在药房里没有朋友,平常寡言少语,基本上是被遗忘的人。在药房门前站了几分钟她才走回家。
她们家住的是医药公司宿舍最好最大的套房,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还带前后阳台,公司的同事常常对着她发出感叹,王玲真是闷人有闷福。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医药公司几大门面和宿舍楼原来的旧房子都是王家的财产,如此多的财产抵了这套房子放在那家都不会平衡,但在王玲家就平衡了。
王家人丁单薄,薄得没有一个传人,王玲是王家姨姐的遗腹子,理所当然地过继给了王家,王玲成家不久,王家的顶粱柱王宣就驾鹤西去了。
王玲在回家的路上,无缘无故地就想起父亲临死前的事来……
那天,王宣叫丈夫海信关了大门,那时他们还住在旧房子里,旧房子里外三进六间后带大花园,关了门王宣就叫他们在花园的花台下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铁盒子一打开,里面金光闪烁,两根5寸长,2寸宽的金条,拿到手上沉甸甸的。一对祖母绿的玉蜀晶莹剔透,看得她眼睛都快花了……父亲指了指铁盒子断断续续地说:“芳,下半生你就靠它们了。”说完父亲的哮喘又开始发着,这次他没能逃脱死神的魔掌,父亲死了,那几天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海信却无动于衷,她也不知所措,最后母亲擦干了眼泪发誓绝不让父亲变成一撮灰。不知妈用了多少钱,第三天早上妈就兑现了她的诺言,父亲的遗体放进了一口呈亮的乌木棺材里,偷俞运出城,顺利地完成了土葬。事后,妈的忧伤就笼罩了全家,直到王祥出世。王祥驱散了阴云,不久他们就搬进了现在的房子。
王玲回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海信和王祥摊手摊脚地坐在沙发上,母亲在厨房忙着做晚饭。
王玲把包放在他们的卧室后就到了厨房,母亲已经在挑面了,每天母亲都是算准了她回来的时间,王玲把着料拿出来,端到桌子上后,有些怨恨地盯了丈夫一眼,说:“吃饭了,还要端到手上吗?”
两个男人把自己从沙发上挪到了桌子上。“各家去端面,妈端不到。”王玲气愤地说完自己又走进了厨房。妈端了两碗面出来,王玲故意把海信那碗面留在了厨房。
“哼,端碗面也要计较。”海信不满地冲进厨房把面端了出来。
“我今天郑重宣布,明天坚决不上学了,我们班上有几个同学都找了工作。又考不起大学,在学校里混个吊呀,迟早都是工作,不如早点工作。”王祥霸道地说完,挑战地扫了王玲和海信一眼。
“王祥,你至少要初中毕业吧,初中都没毕业在哪找工作。”海信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初中毕业?你不就一个小学生吗?还不照样工作!”王祥抢白道。
海信无言以对,最后无奈地说:“我是因为家里穷,没钱读书。现在没文化是找不到工作的,反正我找不到。”
本来就烦透了的王玲这时火冒三丈地说:“你一个男子汉,不给儿子找工作难道要我去找,甭想,门都没有。”
“他可是王祥,不是海祥。”海信说完几口吃完面,搁下碗就走了出去。
“你看,你看,妈呀!我是倒了那辈子的霉哟,遇到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说着王玲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玲子,不着急,祥子才16岁,慢慢找,总会找到的。”母亲拍了拍王玲转身把碗收到厨房去洗了。
“讨厌,讨厌,就晓得哭。”王祥在王玲身边连说了几声讨厌也甩门而出。屋里就剩她们娘俩了。王玲把电视关了,她烦闷得要爆炸了,母亲收拾完后,紧挨着王玲坐了下来。
“妈,我从西门药房调到分区药店去了,从此奖金没得了,公司里没人愿到那里去,那里很远,店里只有4个人,而且还要守夜。”王玲憋得实在不行了。
“玲子,在那里工作都是一样的,没得奖金就算了,你知道你爸还留了些钱,我也没指望你拿好多钱回来,倒是祥子的事你要留心。指望海信,他一个工人,左也工人,右也工人,这年头工人顶啥事呢?给祥子找工作,最终可能还是要落在你身上。”母亲慢声细气地说。
“我,我在哪去给他找?”王玲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玲子,你听我说,大前天,我听人说有些地方只要给钱就找得到工作。我呢,一天到黑在家里就不晓得那里在招工。你在门市上,来来往往的顾客很多,但凡有点风声你就回来说一下,我还有些钱。”母亲说。
“好吧!好吧!”王玲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无论王玲多么地烦燥,多么地不愿意,第二天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到了分区药店。
这是一个小药店,一个经理四个兵,经理不排班。他们4个人,分2班,白班:上午8点到下午2点,下午2点到8点。通常守夜值班是一周一轮。王玲到这里是顶替退休的秦芳,这周正好该秦芳值夜班,王玲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王玲和一个叫文敏的半老太婆一班。这个文敏一见王玲就滔滔不绝地大谈王家解放前的辉煌和王宣当日在医药公司的和达,这令沮丧的王玲有了些笑容。一个上午她们几乎没卖什么药,快到12点的时候一个穿军官呢的军人来买了盒感康,他笑咪咪地招呼文敏,指着王玲问:“新来的。”接着就坐在药店听她们吹牛。
12点了,文敏对王玲说:“中午你在那里吃饭,我们一般在分区食堂,有时也在汽修厂食堂吃。”“哪个食堂好,就在哪吃。”王玲心情愉快地答。
“阴团长,你带王玲到你们食堂去下饭,这是我的碗,给我打份酱爆肉,一个豆腐,一块伍角钱。”文敏一边递碗和钱,一边对那个阴团长说。一路上阴团长对王玲殷勤有加,直到王玲打了饭,阴团长还在食堂门口望着王玲。
王玲给自己也打了份相同的饭菜,吃过饭,下午一点才陆陆续续的有些零星的顾客来买药。下班的时候,王玲和文敏手挽着手,已经亲如姐妹了。王玲的兴奋一直延续到了家里。
回到家才下午3点。家里没人,海信上白班4点才下班。王祥早已野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妈可能又到临街的缝纫店去了。她到卫生间里洗了个脸,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漂亮,但绝对不丑。哦,那个阴团长听了文敏的介绍后说;“一看就知道王玲是大家闺秀。”她的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她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大家闺秀,”她在镜子里寻找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总是不能和心目中的大家闺秀对上号,最后她给自己定了型,典型的良家妇女。
谁说只有少女才怀春。你看,在大药房蔫不拉肌的王玲,在暮气沉沉的药店工作的第一天就得到了军官火辣辣的目光,能不叫王玲杨柳万千吗?几十年了她从来没向今天这样兴奋过,她兴奋是因为她从来没向女人那样燃烧过,丈夫海信从来没点燃过她的热情。她在心里开始庆幸这次调动了。
晚上一家人陆续回来了,吃过饭,王玲说:“我今晚守夜,守一个星期。”王祥吃完饭早不见了踪影。海信说“该守就守吧。”王玲看着望着电视并没转脸的海信,恨不得冲上去踢他几脚,她心想自己去守夜丈夫应该是舍不得的,结果他那么不在乎,好象还巴不得她不在家一样。“几个人守呢”,母亲有点紧张地问。“两个人。”王玲有点失落地答。“几点开始守”。母亲不厌其烦地问。“唉,晚上8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接着上班到下午2点。”王玲有些不耐烦。母亲又问“在那吃饭呢?”“妈呀,你放心,那里有分区食堂,饿不着,我都快40的人了,我要收拾东西走了。”王玲匆匆拿了她的洗漱用具到了卫生间。海信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欣赏电视剧。原来,王祥和海信悄悄达成了协议,海信每天给王祥一元钱去打游戏,电视就完全归海信。所以海信正大光明看着他最喜欢的《渴望》。
王玲要出门了,海信还痴迷地看着电视毫无动静,母亲一下子动了气,怒气冲冲地把电视关了。说:“你就这样无动于衷,你老婆去守夜,天黑了,社会又乱你就放心她一个人走!……”海信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嘴里嘟嚷着说:“又不是黄花闺女,还有人把她吃了。走嘛!”夫妻俩一起出了门,王玲自然地就把提包给了海信,自己则空了手,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挽着手在他们面前经过,王玲觉得她空着的手也应该有个依托,就自然地把手插到了海信的胳膊里挽着,虽然海信五大三粗,这时却紫胀了脸把王玲的手甩了出去,哽着脖子说,“老夫老妻了,象啥话。”王玲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不一会就泛了青,她没说什么,自觉地把身子与海信保持了距离,默默地走一直走到药店。
到药店还差20分钟到8点,文敏还没来。英丽和杨琼见王玲来了就象见到了救星,她们都想早点走,王玲一个人却不敢接班。英丽和杨琼就想也许王玲的丈夫能帮忙,没想到海信一走拢就转身回去了,他心里还惦记着电视根本没时间与她们告别。
怎么办呢?“喂,阴团长,阴团长。”这时远远地英丽看见那个叫阴团长的在街上散步。英丽叫住了他。“什么事?”阴团长快步到了药店问。“大团长,我们想早走一会,但文敏还没来,王玲初来乍到,你陪一会王玲。可以吗?”英丽大咧咧地问。“没关系,你们放心地走。”阴团长拍了拍胸脯,挥手让她们走了。王玲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才来。
英丽和杨琼高高兴兴地走了,店里就剩王玲和阴团长。王玲这辈子除了海信还没和那个男人单独在一起过,她的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没事找事地在店里转了几圈,最后干脆拿出毛线织起毛衣来,想叫阴团长走,冷清的街道又确实感到害怕,自然地就想到了海信,有他在,怎么会叫这个阴团长在这里呢,让自己这么尬。阴团长走到王玲面前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问“这毛衣织得真好。你一件毛衣织几天呢?”“大概一周吧”王玲不假思索地答。“哦,你真是贤妻良母。”阴团长火辣辣地盯着王玲说。王玲受不了阴团长的眼光,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觉得这应该是爱人的眼光。“你不在家里,你爱人不说你吗?”王玲以为提醒他还有家人才是正经人该说的话。“哦,我没结婚,至今还单身一人。小王,爱人在哪里工作呢?小孩子不小了吧。”阴团长笑咪咪地。“儿子都16岁了,昨天还说不读书了。叫我给他找工作。唉,我一个营业员到那给他找工作哟……这段时间愁都愁死我了。”提到儿子,王玲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是这样呀,他要什么样的工作呢?”阴团长很上心地问。“你能帮忙!”王玲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心想兴许他还真能帮上忙呢。她连毛衣都懒得织了,倾着身子问。“我呢,有个战友在深圳开了间丝绸进出口公司,前段时间说需要人,不知现在还要不。这样,明天我给他打电话,明天晚上给你回话,好不好?”阴团长说得非常恳切。王玲感激涕零,不知不觉地就把他当成了知交,把对生活的不满一古脑儿倒了出来。时间过得真快,好象一瞬间文敏就来了,其实已经是晚上10点了,阴团长走的时候,王玲还有些恋恋不舍了。
文敏和王玲一起关了门。“文姐,这个阴团长,他怎么会没结婚呢?”一关了门,王玲就迫不近待地问。“不知道,买了几回药,就经常到药店来摆龙门阵,其他的就不晓得了。怎么,你……”文敏起初漫不经心的,后来有些警觉地问。“没得啥,就是问问。”王玲脸有些发红。
第二天,她们上中班,两人该接着守夜,还没下班,文敏就妹妹长,妹妹短的叫得王玲心里甜丝丝的。本来下班后文敏和王玲应该两个人一起,结果文敏说她家老头子身体不好,要耽误到9点多才能来,虽然王玲心里不怎么高兴,但是想到阴团长要来给她回话也就没说什么。
阴团长8点钟如约而至,那时文敏已迫不及待回家去了,店里只有王玲一个人,阴团长一来就问:“文敏呢?”王玲无奈地说;“她家老头子病了,要耽误到9点多呢。”王玲有点不自然,虽说昨天也是他们两个人在店里,但昨天门是开着的,今天文敏急着回家不到8点她就嚷着关了门,阴团长倒不觉得什么。“小王,你小孩子的工作能解决,但是要缴8000元风险抵押金,另外还要年满18岁法定年龄才能正式上班。哎,我给你明说了吧,这个公司我有一大半股份,我负责在A城采购丝绸,他们负责卖给外商,深圳需要保管、业务员。你考虑考虑。”说完阴团长就将火辣辣的眼光射向了王玲。王玲避开了他的眼光说“我回去和我妈商量一下,再决定。”“和妈商量,你老公呢?”阴团长奇怪的问。“我老公,哎,一言难尽。”王玲忧忧地说完低着头不再说话,心里却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呢?阴团长看着王玲笑嘻嘻地说“你老公一定是老实的工人,并且没出息,对吧。”王玲占了点头。“你们俩口子感情不好,对不对。”王玲这次不点头了,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其实我们不好也不孬,反正就向一般的家庭,过日子吧。”“哦,你就是这样看待生活的?难怪,你没一点精神,有爱情滋润的女人那个不是精神抖擞,王玲呀,我真为你抱屈……”阴团长夸张地说。“哦,”王玲慢不经心地哦了声。“你跳舞吗?”阴团长问。“跳舞!不会,也没想。”王玲害羞地答。阴团长看了看表说:“9点了,下周你不守夜,晚上出来我教你跳舞,生活嘛,就应该多姿多彩!”阴团长说完站起来手在空中划了个有力的弧线,斩钉截铁地说完就告别走了。
文敏来的时候,王玲还有些神不守舍。“想啥呢?”文敏问。“没想啥,你老公好些没?”王玲觉得应该问候一下。“一点小感冒没啥。”文敏爽快地说。
这天下午3点刚接班,文敏说家里有事耽误1小时,王玲一人在店里。一辆小车开到药店门面停了下来,阴团长从车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密码箱,匆匆到药店对王玲说“这是一百万现金,帮我保管一下,明天,我到丝绸公司提货的时候再来拿。”王玲紧张地给他收到了药店库房里。
第二天,王玲下班前阴团长来了,王玲给他提出了密码箱。“玲子,陪我到丝绸公司去取货,好不好,反正你现在下班了。”阴团长央求王玲。
他们到丝绸公司的时候,货已经装得差不多了,阴团长叫王玲帮忙在库房看着货,自己则到公司财务处去缴款。
经过这次,王玲在心里认定了阴团长是真能帮忙的大款军官,儿子工作的风险抵押金也很快缴给了阴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