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都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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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来上海

第一节易晖的效率

作为万全之计,简单要易晖先到上海找到工作之后她在辞职。

易晖7月才正式离职,先去上海打头阵。简单把所有可以给易晖的钱都拿了出来给他带去——总共2800元。

“在长沙混了一年,咱俩积蓄就这么点儿,哈哈!”易晖不禁觉得好笑。

“我们哪有积蓄啊,我们还有负债呢!”简单也汗,“我借了我妈妈的钱还没还过呢!而且这次我们到上海,不四处借钱怎么可能!”

易晖在上海有个很好的朋友,叫薛嘉铭,高中睡一个寝室的,以前去德国留学,回国后在上海一家五百强外企工作。薛嘉铭知道易晖要来上海发展,便邀请易晖在他那住宿,直到找到工作。他跟易晖打预防针:“在上海找工作很难的,会很费周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工作。不过没关系,这段时间你住我这儿吧,我这里有沙发,你可以睡我这儿,总比天天住宾馆省。”

易晖在上海找工作很有效率。

因为工作不确定,就不敢在上海租房子,还留着退路,想着,“实在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回长沙,简单不会失去DR中学的工作”。

简单只听到易晖说:“多耽误一天就要在薛嘉铭家多住一天。”

正在他紧张找不到工作之时,他被两家IT公司同时录用了,这时才是他到上海来之后的第7天。他已经不再是毕业时那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了!虽然一时找不到像薛嘉铭那样的好工作,但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恭喜你,你终于可以朝着更多的可能性去走了!”简单很为男友骄傲,易晖效率真高,一周之内就在上海找到工作了。至于易晖初到上海来的这一周,衣食无着,失魂落魄的状态,她是没想象到的。

易晖要简单再打些钱到他卡上,他好租房子。上海的房租跟长沙不一样,他们在长沙租的房子才500,带厨房和厕所的。但在上海,如果不想跟人“群租”,至少得1000元,而且还是与人合租。

晚上,易晖在电话里跟简单说:“简单,我从薛嘉铭那搬进‘我们’的房子了。”

听到易晖说“我们的房子”,其实是他们租的房子,简单也觉得温馨,立马问长问短:“房子怎么样?舒服吗?有厕所吗?”

易晖说:“房子一般,很小的,是跟人合租的,但是独立性还比较强,只是跟人家共卫生间而已,厨房是我们这边的。平时我们与合租的邻居见不到面的。”

简单“哦”了一声。听到是“合租”,共用卫生间,简单觉得很不适应。

易晖的语调仿佛有些沧桑感:“我觉得,不管房子多差,是自己租的,心里就觉得要舒坦踏实一些,比住在朋友家感觉要自在很多。唯一缺少的就是你,我等着你过来。”

简单心里一阵酸。觉得易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倦,又想起他说过的“多耽误一天就要在薛嘉铭家多住一天”,觉得有些不对劲。易晖不是说,薛嘉铭是他很好的朋友吗?难道住在他那也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简单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周,易晖是在很郁闷的情况下度过的。

薛嘉铭本来对易晖是很不错的,可是房子不是薛嘉铭一个人租的,而是同谭梦娇合租的。之前,易晖不知道薛嘉铭还有个女室友。谭梦娇是薛嘉铭同事,打扮十分贵气,说话音调要比普通人高八度,音色穿透力极强,能让听话者的鼓膜受到一定的刺激,大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易晖第一眼见到谭梦娇,就觉得谭梦娇没有用平视来看他,而是用眼睛的余光斜着瞟了他一眼。易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氛笼罩在空气中。

薛嘉铭曾经对自己说,初来上海,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可能需要一个月,说易晖可以住他那里。但是从易晖留宿的第二天开始,薛嘉铭就开始催促易晖快点找工作,并且每天好像都会给易晖施加这种压力,所以易晖觉得很不爽快。

有一天晚上,易晖喝了啤酒,夜间起来上厕所。平时他都用薛嘉铭的那一间厕所,但这时薛嘉铭正在里面,而且一直没出来。易晖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卫生间,也没细想,就进去用了。然后又倒头睡了。

突然,易晖被一种很恐怖的女人的歇斯底里的尖声谩骂惊醒。易晖顿时清醒过来,原来是谭梦娇在发疯一般地跟薛嘉铭说,她的“马桶被乡巴佬用过了”。然后大叫着:“谁也不许碰老娘我的东西——尤其是乡下佬!!!!!听见没有,谁也不许让乡巴佬碰老娘的东西!!!!他还碰了我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我通通要换掉!!!”

易晖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被针扎着。谭梦娇还没骂完,易晖直接从他们旁边走出了房子。

这时是凌晨三点。走到外面,虽然是繁星满天的夏天,易晖还是觉得寒意直逼的,踉踉跄跄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深夜的上海街头远不是传说中的不夜城,路上根本无人,只有便利店还开着门。去找间招待所住吗?以前易晖也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以他的脾气,他肯定会找个宾馆住。但想到简单和自己未来的生活,易晖想到的是,不想浪费钱,他知道刚开始起步,简单的父母气他们离开长沙,不可能再借钱给他们,而自己的父母在农村教书,也没多少钱,也不好意思向他们借,毕竟他们工作已经一年了,再向父母伸手借钱,总归不像那么回事。

易晖的手机在深夜里响了起来。铃声是婚礼进行曲。

易晖当年追求简单,把简单的特定铃声设成婚礼进行曲。简单有一次听到,面露嗔怒之色,“你居然用这个曲子!”易晖狡黠地嘿嘿笑了笑。

只身来到上海,很想念简单,再次下载了这个铃声,听到时会想起简单那嗔怒娇羞的样子,觉得很甜蜜。

是薛嘉铭打电话来了。

“易晖,你在哪里啊?”

“我在外面走走。”

“你别管那个人,她有洁癖,你不要在意啊。回来吧,她已经睡去了,你不会看到她,她明早8点就上班去了。”

“不了,反正现在也快天亮了。我昨天接到了两个公司的录取通知,我已经想好去哪家了,我准备去KH软件公司,明天我给他们回电话,然后就可以去找房子了。”

薛嘉铭虽然很不愿意让易晖深更半夜在外面流落,但还是不再勉强了。

易晖找了个网吧,一直待到天亮。天亮时找了家麦当劳吃早餐,点了杯咖啡。

第二节离别,启程

辞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第一次辞职。

虽然后来简单也多次辞职,但第一次总是最难的。学校领导对自己也很器重,让他们失望,她觉得难以启齿。

要跟这么多朋友告别,而且谁都不能理解。

“这么好的一份工作,简单怎么不要了?”

“跟男朋友去上海了。”

简单有很多朋友同事说要去火车站给她送行。她说:“送人最难受了,送的人和被送的人都难免感伤,还是不来的好。”但当天送行的队伍还是很庞大:爸爸妈妈,朋友同事……

简单的人脉、人际交往的圈子在长沙,她离开了这个如此多人照顾她的地方,要到一个传说中人情冷漠,竞争激烈而且以“排外”闻明的大都市——上海,易晖在那边等她。

还在临走前两天托运行李时,简单的妈妈就舍不得,一直送到大门口。托运的搬运工说:“今天还不走呢,只是去火车站托运行李呢!”

无数人跟她发短信道别。

妈妈从未跟简单送行过,五年前她去北方读书时她也没有去送,但这回却和爸爸一起来送行了。而且,这一回他们都买了站台票,一直送到上火车。简单的妈妈觉得,比起女儿去北方读大学,虽然北方比上海要远得多,但却觉得女儿这次跟男友一起去上海,真的离自己远了。

简单告别了一个城市,她的家乡,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来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寻找自己新的生活。有奔波,是因为有爱情,亲情和友情。在两个城市,起点和终点的两头,都有人等待。

第三节新家

八月初来上海那天,天空下着濛濛细雨。下车见到上海火车南站,便被南站的气派和独特震憾,疑心自己进了外星人的太空站。

分别多日的易晖来月台接简单。易晖的发型太傻了,跟西瓜太郎似的,怎么到上海来也没见他变时尚点?

易晖找了辆货的,顺便从火车站把长沙随火车托运过来的行李运回住处。由于前面座位只能坐两个人,易晖要坐在前面给司机指路,于是简单只能坐在后面的货厢里。易晖看到简单钻进后面又脏又黑的货厢,觉得心疼,眼睛始终舍不得从她瘦弱的脸庞移开。

“没关系的,我坐后面,不要担心。”简单给他宽心。

简单和大箱小箱行李一起,感觉自己被塞进一个几乎封闭的“容器”内,摇摇晃晃的一路颠簸,还不时有毛毛雨飘进来,连人带货一起颠往他们未来的家。简单蜷缩在货厢里,抬头透过锈迹斑斑的货车顶盖露出的一小线缝隙看着上海的天空和高架路,那一线灰蒙蒙的天,就是简单记忆中在上海看到的第一片天空。

雨越下越大,没有破例表示对简单远道而来的欢迎。下车后,简单举着伞护着行李。行李是他们所有的“家当”。

房子很老,但和周围的水杉很是相称,给人一种平和而温馨的感觉。简单很喜欢上海的树,尤其是绿叶在雨中湿漉漉的感觉。

新“家”在一个名曰“龙山新村”的小区。“龙山”二字显得很土,而“新村”也往往都是“旧村”,四个字加起来还是显得很土。

“不过里面有很多树!”那一片绿意,虽然深得有些古旧,简单却是喜欢极了。

上楼时,楼梯都是木板的,走起来要小心,否则颤微微的楼板就像要垮了似的。

易晖用钥匙把房间门打开后,对简单说:“就是这里。”

简单看了之后,心里一凉,情不自禁迸出四个字——

“这么丑啊……”

房间小,小到只放得下一张床。床与窗之间插了一张表面斑驳破旧的小木桌,易晖在上面摆了电脑。摆放电脑的这一角落,后来就是家里的主要活动场所,有一个内嵌式书柜。这就是卧室,没有客厅。至于衣服行李,都只能想办法整理到箱子里,然后放到床底下。这里是没有柜子的。房间不但小,而且家具都是又破又旧的,虽然有个小窗子,但外面全是茂密的枝叶,根本谈不上采光。把窗帘拉上以后,如果不开灯的话,肯定是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橙黄的灯光,使这破旧的屋子又笼罩在更为深沉而彻底的老旧中。

又小,又破,又旧,又暗——这就是他们的新家。

简单说:“呃……不瞒您说,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很多啊……”

厨房也不大,但是也算是有厨房,有微波炉。以后可以做饭。厨房很小,做饭时都不知道把切好的菜摆在哪里。微波炉是对面合租的邻居给他们用的,他们说他们不做饭,用不着微波炉。

卫生间里有洗衣机。这个洗衣机是全自动的,但是十分迷你,洗衣服时特温柔,有时程序走完了洗衣粉还没散开。

“可是没有阳台,衣服晒在哪里?”简单突然问道。

易晖闪电般把窗帘拉开:“解决方案在这里!”

原来,窗外就是上海特色的晾衣架,长长的金属杆件直接伸出去。

简单使劲用脑子运转了一番,才能适应这种不同的晾衣方式。原来,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房子都有阳台!没有阳台也能晒衣服!后来,每次把衣服晾出去,简单都把它当成了一场大任务。看样子,简单心想,自己家在湖南还算中等情况的家庭了,家里至少都有阳台,亲戚同学家一般也有阳台。这会儿,在上海只能租得起没钱人家的房子了,而且还是合租。

易晖见简单的嘴巴都噘得老高了,知道该哄哄她了:“怎么?嫌弃啊?”

简单当然是觉得心里凉了半截,“落差”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但也不好作声,只勉强挤出几个字,“不嫌弃……”

“饿吗?”

“饿。”屋子再差,也不能改变一路奔波而来的饥肠辘辘。

“我给你吃一个好东西。”易晖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装好的东西,说是在徐家汇“唐饼家”买的,“我觉得‘糖饼家’的东西好吃得很。”

“糖饼家?”简单不没听说过。

“糖饼家是一家卖桃酥、甜点的小店,在徐家汇那边。明天你可以去徐家汇走走。”

简单打开包装,原来是一个甜饼之类的糕点,咬了一口,觉得很不错,“上海不愧是喜欢吃甜食的地方啊!”

“再给你看一样东西。”易晖神秘的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瓶子,告诉简单:“这是伏特加,在宜家买的。”

“什么是‘一家’?”简单只知道长沙有个“一家米粉店”,不知道“宜家”是什么。

“是‘宜家’,”易晖跟简单扫盲,“宜家是一个很有名的家居商场,很大的,瑞典的。过几天,周末我带你去,那里有4块钱一个的热狗,很好吃。”

“伏特加我没喝过。”

易晖在玻璃杯里倒了橙汁,加了些伏特加,再放了两块冰块,然后把杯子递给简单:“尝尝,这是卖伏特加的美女告诉我的配方。”简单一听到他从“美女”那买酒去了,于是嗔的瞥了他一眼。不过看了这杯饮料也煞是好看诱人,试探地品了一口。这是简单从来没有喝过的饮料,甜甜的,冰冰凉凉,带着清新的酒味,喝起来觉得很“小资”的样子。她尽情喝了几口,深情的看着易晖,满足的笑了。她知道,易晖是在把他在上海的第一个月发现的最好的东西都分享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