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支援作战（上）

方啸云他们并没有休息很长时间，大队就下达了再次出击的命令，这时已经是下午四时左右，而会泽机场并没有合适的夜航设施。事实上，第七中队的I－15和少量霍克也根本不适合夜间飞行，幸好这次他们只是对枣阳附近的中国军队阵地进行支援，四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算来大概也能在天黑之前返回机场。

按照空军一向的惯例，中队长兼任着领航员的职务，紧跟着张孤帆的那架霍克III，方啸云、杨赐、陆长枫、林漠、华啸宇和赵鹰各自以长僚机的顺序起飞（岑泽徽的那架意大利菲亚特32型战斗机正在修理）。当赵鹰正准备登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几个记者正在对这边指指点点，赵鹰知道这是中央社的记者，刚从重庆飞到会泽，准备从这里前往正在激战的随枣会战前线。看到记者们胸前挂着的照相机，赵鹰停了下来，跑过去对记者们说道：“嘿，给我照一张怎么样？我正要去枣阳看看。”

记者们互相对望一眼，心想这家伙怎么连这点基本规矩都不知道，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十来岁的女记者说道：“别胡闹了，出任务前空军的习惯不是不照相的吗？何况你就要去执行任务了。。。”

赵鹰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日本人的飞机我都不怕，我还怕照相？放心吧，先给我照一张再说，等我炸掉日本人的机场回来再照一张，快点啊，再磨蹭我就赶不上他们了！”

记者们早就知道这些空军的飞行员们一向都比较喜欢出风头，但是像赵鹰这样的还真是少见，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事实上，现在空军飞行员们从航校毕业后的平均生存时间不过半年多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不想留下自己的身影呢？于是那位女记者先给赵鹰照了一张，然后等赵鹰登上战机从座舱中探出头来又照了一张。不过这些还不能让赵鹰完全满意，他在座舱中大声对女记者喊道：“我今天要给你一张最好的新闻照片，你在跑道中间等着，我慢慢滑上跑道，起飞时我在跑道中间拉起来，这样的镜头肯定最好！”

听到赵鹰的这些话，记者们也只有摇头苦笑，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呢？高志航？不过他们现在正在空军这里做客，也不想扫他的兴，于是纷纷走到跑道中间，调整好光圈和速度，这时候赵鹰也检查完仪表，开车后对记者们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加大油门往跑道中段跑去，在大概距离记者们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赵鹰把战机拉了起来，维持在大概十米左右的高度，记者们甚至能看到赵鹰在座舱外面往外招手，当他们急速拍下几张照片后，赵鹰已经呼啸而过。这时正是下午四时一十分，漫天的彩霞，映照在西方血样的鲜红，从记者们所在的角度看去，似乎整个机场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望着这架远去的战机的身影，似乎正逐渐成为天际一只孤零零的鹰，一名记者忍不住低声说道：“愿他们好运！”

这次第七中队的任务是对枣阳附近的日军补给线进行攻击，本来这种对地攻击任务一般都由轰炸机和歼击机来执行，不过现在歼击机的数量严重不足，而前线又是救兵如救火，所以I－15这点并不算强的对地能力也被用上了。

进到枣阳附近后，张孤帆在无线电里下达了超低空飞行的任务，虽然超低空飞行更容易被日军的地面火力击中，但却可以避免日军后勤部队在远处发现空袭而及时躲避，事实上，飞行员们都觉得这种险是很值得冒的。

这时正是傍晚四时五十，虽然已经黄昏，但却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能见度很高，应该说这次第七中队这次出击的时机选得非常不错——日军以为缺少夜航机的中国空军并不会在黄昏行动，虽然本来用来维持制空权的飞机都被转调到其他方面，但他们还是依然以行军纵队肆无忌惮地在公路上行动。

当中国空军的七架战机从西南面的天际忽然出现的时候，训练有素的日本陆军立刻反应过来，伴随着尖锐的防空警报，日军指挥官大声命令着部队就地隐蔽散开，一些最重要的战争物资则由一些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用各种交通工具往树林中转移，但这一切都已经太晚——这支日军后勤部队终于尝到他们对手一样的空袭之苦，几架战机以一种刺耳的声音呼啸着掠过这支行军纵队，在来不及完全散开的车辆和人群中丢下一排排炸弹，三辆卡车立刻被击中，飞行员们来回俯冲扫射投弹，不多时，冲天大火和滚滚浓烟笼罩着整条公路。

就在林漠把一颗二十公斤的炸弹投在一辆卡车附近的时候，他的无线电耳机里面传来队长张孤帆的声音：“所有人以四百公尺疏散距离，开始准备俯冲扫射。。。”

听到命令后，林漠立刻沿着公路飞行扫射，本来日军虽多，但却都沿着公路前进，行军纵队较长，炸弹无法完全发挥威力，但现在这种情况却成了七架战机的屠宰场，林漠现在甚至更本不用瞄准，因为每段公路上都由来不及隐蔽的日军士兵——他们也没地方可以隐蔽，在这种到处都是平原和田野的地方，遇到措手不及的空中打击就宛如一只脚踏进了地狱。

林漠的I－15战机上四挺pv－1型机枪疯狂地吐出火舌，似乎要把他长久以来的压抑、郁闷和愤怒都发泄出来，当战机掠过公路的时候，一排排的日军士兵被割草一般扫倒在地，有些俯卧在地面上的日军士兵甚至被子弹射中后在地上弹跳起来，几匹军马也被扫倒在地，另外一些受惊的军马失去控制，嘶鸣着在公路和田野上到处乱窜。

但训练有素的日军很快就从最开始的被打懵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在日军指挥官的大声命令下，士兵们立刻组成了十几个防空小组，拼死用高射机枪对第七中队进行反击，而剩下的人们也纷纷散进田野和树林，看到这一幕，连中国飞行员们都忍不住暗暗赞叹日军的纪律和训练。

虽然眼看着已经无法进行有效的扫射和轰炸，但林漠仍然绕转机头，准备再做一次俯冲射击，这时耳机里面传来中队长的命令：“准备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