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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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提亲的(上)

以前的孟觉晓,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认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一切OK。可这一次县试给他上了一堂人性课,这个世界上人很多,人性也是多元的。有的人其实就是不经意之间,你把他得罪了还不知道。比如崔夫子这一次就是,其实不过是在课堂上一次回答提问,崔夫子自觉没有能说过学生,面子落了。于是便看孟觉晓不顺眼,进而发展到与他人合谋坑害的程度。

至于薛映浩就不说了,典型的小人一个,自我感觉超级良好,失败了不找自身原因,反而认为是别人的存在妨碍了他。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了。那日从县衙回来后,孟觉晓想了很多,这才有了为人上的变化。

张光明对于孟觉晓的话,似乎并不太接受,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那也不能事事忍让吧?”孟觉晓不禁笑道:“还记得我跟二哥说的那些话么?有的人,在没有把握像拍死一只苍蝇一下拍死他的时候,姑且容他猖狂一时便是。对薛映浩这种人,要不不动手,要动手就得一下弄死他,然后再踩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这三兄弟,要论性格数张光明最为耿介,曹毅那个闷骚对于孟觉晓说的,都能很快领悟。张光明听了只是不吭声,但也没有完全听进去。心情不是很好,拱手朝孟觉晓告辞回家。

回到家里,张光明进屋时走的甚急,差点跟老子张大官人撞个满怀。张大官人倒也不生气,反倒笑着问:“你这孩子,出甚事情了?”

张光明本不想说,但是憋着难受,想了想还是把话说给了老爹听了。张大官人听了不由神色一凝道:“臭小子,孟觉晓说的一点没错。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你小子是没吃过亏,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自己没能耐,还要对他人说三道四的。看你得意了他心里难受,瞅着了机会就给你使绊子。此等人,自身成事不足,败他人之事的能力则多多有余。人生在世,要想做成一点事业很难,但是要想坏事,太容易了。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很多。一个人没有良好的社会关系,做任何事情便会事倍功半。”

张大官人苦口婆心的教育儿子时,累了一天的孟觉晓正在屋子里烫脚。看着忙活的珠儿孟觉晓不禁有点奇怪,今天珠儿比往日更加的温柔细心。试好水温后,轻手轻脚的端起孟觉晓的脚,蹲在地上给脱了鞋子,然后轻轻的放入水中。做完这些,珠儿回头洗手,走到身后轻轻的给捏起肩膀来。

这些倒也算是正常的,只是珠儿那眉宇之间,始终带着一点淡淡的欢喜。

“你也累了一天了,歇歇吧!”孟觉晓伸手拍拍肩膀上的小手,珠儿没有停下,低声道:“奴家心里高兴,不累呢。”

相处了一段日子,孟觉晓也能感觉到,珠儿这性子看着柔弱,其实骨子里挺要强的。于是也不劝她,继续享受服务。

珠儿心里高兴是有原因的,这不张光明拽着孟觉晓去青楼时,眼睛里哪有一个丫鬟,丝毫顾忌都没有的。反观孟觉晓,见珠儿来时,便不在提青楼之事。就冲这个,珠儿就有理由高兴。女人只要明白男人心里有自己,累一点算什么?身体的累和心情的愉悦想必,女人往往更在乎后者。珠儿就是这样的例子。

洗脚之后孟觉晓还要读书,这年月读书的娱乐方式不多,本性还是宅的孟觉晓,很自然的选择了读书。坐在书桌前,珠儿往脚底下放个火盆,膝盖上披上一块小褥子。做完这些珠儿才离开,孟觉晓抬头冲着珠儿的背影笑道:“珠儿,辛苦了。”

珠儿身子微微一震,没有回头。出了书房,珠儿露出一丝微笑,一种叫做甜蜜的表情布满了脸上。骨子里珠儿认为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这是人的命。同样也是命,自己摊上了一个好男人,不以出身轻贱自己。

从珠儿的角度来看,出身低下还是一个女人,能得到男人的关切,那是孟觉晓待人仁厚。从孟觉晓的角度来看,尊重女性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两总理念完全不同的本能交错时,造成的结果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笃笃笃的打更声在窄窄的街道中悠长盘旋,灯花噗的一声,提醒孟觉晓时候不早了。孟觉晓还算是个善于自省的人,清楚自身还有很多不足。之前获得的一切,多少有取巧的嫌疑。要想通过科举改变命运,孟觉晓清楚自己必须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成功者从没有侥幸!侥幸者往往昙花一现!历史上无数的沉浮,足以说明这一点。

“相公,不早了,该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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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来,孟尤氏便满脸笑容的张罗这张罗那,昨日得到消息,儿子取了案首。因为要应酬,今日才回来。孟尤氏书香门第出身,也算大户子女,自然晓得案首意味着不出意外秀才是没跑的。秀才虽然是科举产物中最低级的,但有了这个身份,就意味迈进了门槛。

孟家院子里一片热闹景象,族长孟德高昨日便来贺过了,孟家族里出了县试案首,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荣光。这是整个孟家庄的荣耀,所以孟德高昨日便做了表态,全庄摆酒庆祝,地点就在孟家门口的院场。

孟觉晓的事情昨日早传开了,村子里的人都挺厚道的,真心为他高兴。摆酒庆祝这种事情,各家的婆娘自然不肯落人之后。七手八脚的,各家的桌椅板凳都搬了出来,摆在院场上。边上早有用土砖砌好的临时炉灶,架上大锅烧水。烧好水,帮厨的把切好的大块猪肉丢进去,满满的炖上一锅,那叫一个香。老远的就能闻的到,把村子里的孩子们馋的,一个一个的口水拉多长。

孟尤氏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孟德高都安排好了,搞的孟尤氏只能拎着水壶,给这个那个的添加热水。

人群中忙碌的庄大栓一家子,脸上都带着自豪的笑容。庄大栓在挥舞着厚背刀帮忙切肉,庄小六前后乱窜,帮帮这个帮帮那个。

庄嫂见这小子实际上是在添乱,伸手拧着耳朵道:“臭小子,到村口去等少爷。”

庄小六也不怕疼,满脸堆笑麻溜的应声道:“我这就去。”

刚躲开老娘的手,庄小六便看见手里拎着两只母鸡,满脸堆着笑容的葛老实,边上还有他家婆娘,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袋子,也不知道里头装的啥。

“六子!”葛老实小心的陪着笑脸招呼了一声,庄小六见了他顿时脸上没了笑容,冷笑道:“这不是葛老实么?拎着老母鸡来提亲啊?我们家少爷可高攀不上你们葛家!”

这小子说话没轻没重的,葛老实顿时涨红了脸讪笑,他家婆娘也是一脸的尴尬,但还不能不陪着笑脸。这才过去多少日子,事情就来了个颠倒。原先十里八乡都觉得今生没啥前途的孟觉晓,居然在县试里中了案首。

昨日葛老实就让里正孟家富给挤兑了一通道:“知道啥是案首么?就是全县读书人中考了第一。葛老实你这夯货,知道你不晓得,本里正发善心告诉你,案首就等于中了秀才,回头院试结束了,你见着孟觉晓要喊秀才老爷的。”

别看孟家富吃了一顿收拾,在孟觉晓家跟前反倒老实了许多。关在县衙的时候,使了钱孟家富才知道,孟觉晓是县尉公子的拜弟。张大官人家的公子是大哥,张家酒坊的买卖,都是孟觉晓一手帮着弄起来的。

孟家富这种人,最是善于见风使舵。放出来后,托人走了门子,往曹威家里送了不少东西,里正这个位置才算是保住了。保住了位置,自然以后便没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