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重返王都
“不行啊，大人！”
“大人，你绝对不能去王都！”
“说句不好听的，以大人你的实力，不可能是凯兰的对手。”
临时的军议大帐里，不断传出反对的声音。在深思熟虑后，北山确信可儿被凯兰捉住，于是把军官们都叫到了大帐，宣布了自己想要单独去见凯兰的决定。而对于这个决定，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持反对意见，北山现在身系捷斯亚安危，怎么能去冒险。
“但如果就此不管不顾，那可儿她该怎么办？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瓦伦将军那里万一受到影响，导致南方作战产生变化，对我们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而且，可儿是因我才身陷险地，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尽管反对声此起彼伏，但北山还是决心前往。
“大人，现在王国危急，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而且，为了一个女子去见凯兰，这……这实在意气用事了，我想瓦伦西尔将军也不会同意的。”卡特杨说话间不带一丝感情。
“难道为了王国，就可以不管可儿姑娘了？这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特鲁是唯一一个支持北山的军官。
看着大块头，卡特杨冷哼一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像你那样莽撞才叫做大丈夫。我不是说可儿姑娘不好，但现在的情况让大人去王都，那就是自投罗网！”
“我看你就是胆小害怕，如果连一个姑娘都保护不了，还保护整个王国，简直是笑话！”特鲁鼻子里重重的出着气。
“一军统帅本来就不是去逞英雄的，大人要考虑的是千千万万百姓，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把这么多百姓的安危都抛之脑后！再说了，说到底可儿她跟大人到底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这件事哪怕是因大人而起，但大人并不一定要承担这个责任。”卡特杨仍然据理力争。
“呸！在圣山的时候，谁看不出来可儿悉心照顾是为什么。我怎么以前没看出你这么铁石心肠，枉我拿你当兄弟看待，是不是要是现在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会说王国大义在上之类的话，等我死了好了！”
“你说我铁石心肠也好，说我不配做你兄弟也罢，大人是绝对不能去见凯兰的！现在捷斯亚需要大人带领才能争取到未来，怎么能因小失大！”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捷斯亚，我看你是为了自己，你老爸背叛王室，你老哥背叛王国，你在这里又说为了大义放弃一个小女孩，背叛情义。我看你全家都是冷血动物，怪不得底下的人都说，沃尔特家的全没一个好东西！活该！”特鲁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你再说一遍！”卡特杨放在桌上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特鲁说的话是他心里最大的痛苦，其他人在他面前从来都很刻意的避免提到这些事情。
“我说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活该以后被万世唾弃！”特鲁瞪圆了眼睛。
“唰”的一声，卡特杨反手抽出挂在身后的单手剑，直指特鲁胀的通红的脸，表情如同冬天里的寒霜。
“要打架！来啊！谁怕谁！”特鲁也伸手举起靠在桌边的巨锤，站了起来。
“够了！”猛地一拍桌面，北山大声呵斥。
在北山目光如火的注视下，炉石和亚德同时行动起来。炉石跳上桌子一巴掌扇在特鲁脸上，嘴里骂个不停。亚德用自己的弓抵住卡特杨的剑，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冷冷的说了声“住手”。
看着两人悻悻坐回原位，北山才继续说道：“这件事不用劝我，可儿是必须要救出来的，特鲁说的也对，一个人都无法保护的话，我哪里还有脸面去说保护王国。”
“可是，大人……”
“好样的，北山！”
卡特杨和特鲁同时发声，但被北山挥手制止，而瑟赛在一旁看着北山心意已决，只得换个方式劝道：“要不然让我去吧，凯兰好歹也是个贵族，大小姐一个女流，他不会为难的。”
“是啊是啊，我们这么多人，派谁去都好，跟那个凯兰谈谈条件，可儿姑娘被他留着也没什么用啊！”炉石也在一旁附和。
北山摇摇头：“凯兰能喊出那句话，摆明了是要我亲自去的，你们去了怕是他见都不会见。”
“卡特杨说得对，你现在身系王国安危，凯兰又是敌人，你要是去了，他难保不会动什么心思。”炉石还不想放弃。
“好了！都不用说了！叫你们来只是通知你们，等我离开后，撤离行动一切照旧，管好手下的士兵，照看好百姓，都出去！”北山第一次面对众人，用了命令的口气。
军官们纷纷叹息着，退了出去，唯独修斯坐在原位动也不动。
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修斯，北山突然觉得奇怪，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劝阻他：“老狐狸，你是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来说些什么吗？要骂的话，就骂吧。”
修斯一改之前军官们在时的严肃，露出笑容：“那你可就又猜错了。”
“怎么？你不阻止我去王都？”
修斯耸耸肩，并没有直接回答北山，而是说起另一番话：“年轻人就是好，冲动鲁莽却活力四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像我这个老头子咯，心有余也力不足了，想疯狂一把都没那个精力。”
北山如释重负，如果修斯也站在反对的一方，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要是我出了什么事的话，就全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可不像那些军官们担心。以我对凯兰这一个多月的了解，这家伙有着古时候典型的贵族风范，既然你独自前去，他大概不会做出什么有违所谓贵族名誉的事情。”修斯对此毫不忧虑。
“多谢你了，老狐狸。”
“别弄得像生死离别一样，我这个年纪受不了这个，希望没判断错误，凯兰会让你安全回来。”修斯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向大帐外走去，临了又来了句，“年轻就是好啊，不必被别人说冲动做事，还可以获得赞美。”
等修斯走出去，北山看着空荡的大帐，何尝不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他还是选择要去。
对这个年青的黑发男子而言，虽然和可儿之间没有捅破那层纸，但短暂的相处时光，已经让两人都把对方放在了自己的生命里。北山已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他不想再失去第三个。
后世总有人会说，北山能够让全大陆的人都崇拜，并不被忘记，恰恰就是他一直以来，并不像一个真正的英雄，倒是和平常人一样。特别是这种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性情中人，正是无数人想成为而成为不了的样子。
人们往往都希望感性的做些冲动的事，但总被现实捆住，而北山在身负重任之时还能抛下顾虑，实在难能可贵。当然，在后来反对北山的人的说法中，他们认为这正好证明了北山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亲自营救可儿能够在百姓之间获得更好的口碑与信任。
北山当然不知道这些说法，哪怕他知道了，多半也会置之不理。在大帐中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他站起身来，准备趁夜再次朝着林科兰尔走去。而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没有了三千士兵，只有特鲁、亚德两人跟随。
一直持反对意见的卡特杨，却也想跟北山去王都，但被北山以继续协助炉石安排百姓西撤的理由给拒绝了。北山的理由无懈可击，他说卡特杨性格冷静，是协助炉石的最佳人选。无奈之下，年轻的贵族也只能留下。
“师父，我也想跟你去救可儿姐姐。”路棋说道。
北山摸了摸路棋的头，少年现在的个子一天比一天高，都快赶上他了：“你就待在这里，跟修斯他们保护好百姓，师父我肯定能把可儿姐姐给你带回来的。”
说罢，北山再次对修斯看了看，修斯也微微点头回应，三人随即朝着百里开外的林科兰尔策马而去。随着身影渐行渐远，一声高呼传来。
“大人，保重！还有你，大个子！”卡特杨高声呼喊。
“这个家伙。”特鲁瓮声瓮气的嘟囔声出现在北山耳边。
再次去往林科兰尔的路程，对于北山三人而言并不算远，在第二天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亚尼法特亚的银狮大旗已经在眼前随风飘荡。
“什么人？”大营中传出一声询问。
“我是捷斯亚光复军最高指挥官，北山·亚利特斯，前来面见亚尼法特亚统帅凯兰阁下！”北山朗声答道。
大营前的栅栏被迅速搬开，看来凯兰已经料到北山必然会来见他，士兵们也得到了相应的命令。
“原来是北山伯爵，在下亚尼法特亚南征军总参谋长罗恩，奉我家将军命令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吧。”自称总参谋长的罗恩，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北山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带着特鲁和亚德，朝着林科兰尔城中走去。
一路上，北山看着熟悉的王都，曾经人丁兴旺的城市，此刻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荒凉。凯兰攻城的影响还没有褪去，不仅是因为他迁走了全部剩下的民众，还有战死的那些老人，在亚尼法特亚士兵的马车不断地运送出城。
在后来被亚尼法特亚人称作“南征三杰”之一的罗恩的带领下，北山三人穿过破败的王都，朝着宫殿行进。
北山心想，或许凯兰把自己的指挥中枢设在了国王大殿中，毕竟这样做才是一个征服者该有的行为。他甚至猜想，凯兰一定会脸上带着嘲讽和不屑，高坐在王座之上，用胜利者的目光高高在上的注视他。
但当走近王宫，罗恩却伸出手，拦住了直向国王大殿走去的北山，反而指了指西边。
捷斯亚王宫的布置，跟大陆其余各国一样，正中心是国王召集群臣的大殿，东边是贵族们商讨政策的议事大殿。而西边，北山知道，那里是英灵殿，那里面躺着建国以来为了捷斯亚而牺牲的先辈，以及被公认的英雄。
“难道真的在那里见我吗？”北山有着疑问。
捷斯亚英灵殿里沉睡的先辈，大多数都是跟亚尼法特亚在三百年战争中牺牲的。凯兰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么作为胜利者，他怎么会选在这里面见北山，在那些杀死他先辈的人物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