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人生(4)

2.战胜恐惧——身负重任而无所畏惧，面对危难而沉着冷静

3月的华盛顿虽已是早春，但霜风犹厉。1933年3月4日早上，罗斯福一家驱车前往圣约翰圣公会教堂参加一次特别的礼拜。从格罗顿公学专程赶来的皮博迪博士主持礼拜仪式。走过了这么长的路，历经了这么多磨砺和苦难之后，罗斯福凝望着鬓发花白的老校长，心潮难平，他的耳际蓦然响起格罗顿公学的校训：“为彻底的自由服务。”

这天是星期六。华盛顿乌云低垂，冷雨潇潇。做完礼拜后，罗斯福和胡佛总统一同驱车前往国会大厦。中午，新总统就职典礼开始。国会大厦东门外的广场上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约有10万人静静地伫立着。国会山上的大钟敲响了正午12点的钟声，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正式成为美国第三十二届总统。

罗斯福倚着吉米的臂膀缓缓地出现在国会大厦的东门廊，从铺着红地毯的斜坡走向高高的白色讲坛。他不戴帽子，不穿大衣，黑色长礼服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庄严的宣誓仪式由黑袍白须的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休斯主持。

罗斯福微仰下巴，神情肃穆，把手放在家传300多年的荷兰版《圣经》上，之后翻到《新约·保罗达哥林多人前书》第十三章，用洪亮的音调一字一句地随着休斯大法官宣读誓词：

即使我能说万人的方言和天使的话语，而没有爱，那也犹如钟鸣钹响，徒有其声。

即使我有先知讲道之能，深通万物奥秘，并使我具有全部的信念，力能移山，而没有爱，那我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我倾囊周济所有穷人，并舍己焚身，而没有爱，那么于事于我仍将徒劳无补。

宣誓完毕，罗斯福转身走向空旷的讲台。冷风掀动了他那手抄的就职演说纸。霎时，平静而坚定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这是一个为民族献身的日子。时值我就职之际，我确信同胞们期待着我能以我国当前情势所迫切要求的坦率和果决来发表演说。现在我尤其有必要坦白而果敢地讲真话，说明全部的真实情况。我们不必畏缩，不必躲闪而不敢正视今天的现实。这个伟大的国家将会像从前那样经受住考验，它将复兴起来，繁荣下去。因此，首先让我表明我的坚定信念：我们唯一值得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会把使我们变退却为前进的努力陷于瘫痪的那种无可名状的、缺乏理性的、毫无根据的恐惧。

罗斯福充满自信和激情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广播网传到了全国千百万守坐在收者机旁的人民耳中。新总统以简洁缜密的语言向人民剖析了大萧条中一切苦难的根源：

我们的困难都只是物质方面的。价值萎缩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赋税增加了；我们纳税的能力已降低，各级政府的财政收入锐减；交换手段难逃贸易的长河冰封，工业企业尽成枯枝败叶，农产品找不到市场；千万个家庭的多年积蓄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大批失业公民面临严峻的生存问题……而我们并没有遭到什么蝗虫之灾。大自然的施惠依然未减，人的努力更是使其倍增。我们手头并不匮乏，然而丰足却激发不起慷慨的用度。这首先是因为掌握人类物品交易的统治者们的顽固和无能。他们被迫承认失败后溜之大吉，而贪得无厌的钱商在舆论的法庭上被宣告有罪。

货币兑换商们从我们文化庙堂的高位逃走了。现在我们可以让这庙堂回归古老的真理……必须中止金融业和商业中使得神圣的委托浑似无情和自私的恶行。然而复兴并不仅仅要求改变道德观念。这个国家要求的是行动，而且是立即行动。

黑压压的人群一片寂静，人们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真切地倾听到了新总统所承诺的行动纲领：

（1）首要任务是给人民工作，其中一部分可以由政府直接招雇，像战时紧急状态那样。

（2）其次要更好地利用资源，提高农产品价格和购买力；由联邦和各级地方政府采取行动统一管理救济工作，力避目前分散、浪费和不均的现象；要把一切形式的交通运输和其他明确属于公用事业的设施置于国家计划和监督之下；必须严格监督一切银行储蓄、信贷和投资，制止利用他人存款的投机活动，必须提供充足而有偿付能力的健全货币。

（3）在对外政策方面，新总统要求美国奉行睦邻政策——尊重自己，也尊重邻国权利，珍视自己的义务，也珍视与世界各国所签协议中规定的各项神圣义务。政府要根据情况的轻重缓急，有重点和顺序地处理事务。正常的行政和立法分权制衡体制足以应付美国当前面对的重任，然而，史无前例的要求和迅即行动的需要可能使国家暂时背离正常的程序和轨道。罗斯福承诺自己将提出一些应付深重灾难的措施，或采纳由国会提出的类似的明智措施。

新总统的就职仪式十分简单，但就职演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正如就职演说中所承诺的那样，罗斯福新政府打破了传统，立即采取了行动。

首先新政府针对金融休克症下了几剂猛药。罗斯福早在就职前夜就指示财政部长威廉·伍丁起草紧急银行法案，并限定他在5天内完成任务。为了稳定民心和保护因挤兑风潮而日益减少的黄金储备，罗斯福于3月5日下午发布了两条总统通令——要求国会于3月9日举行特别会议，宣布全国银行休假4天。

全国银行休假，是胡佛不愿也不敢采取的行动。此举虽属不得已而为之的防御性措施，但有助于打破整个冬季全国所处的恐慌和紧张状态。该行动是一种使人振奋起来并看见希望的动力，是政府重整财经结构的第一步。

3月9日，国会特别会议在充满危机的气氛中召开，并在几个小时内通过了刚刚赶拟出来的紧急银行法。晚上8时30分，法案经总统签署生效。该法案授予总统管制信贷、通货、黄金、白银和外汇交易的紧急权力；为了解决银行货币的欠缺，此法案委托各联邦储备银行根据各银行资产发行货币，授权复兴金融公司用购买银行优先股票的办法给各银行提供流动资金；为了恢复国民对银行的信任，该法案规定财政部对全国银行采取逐个审查并颁布许可证的制度，审查合格者方能获得重新开业的执照；为保护银行储备、阻止黄金外流，法案授予政府以完全控制黄金动向的权力，其中包括对囤积和输出黄金的行为实施严厉惩罚的权力。

为了争取全国人民对这关键两步棋的理解和支持，罗斯福在白宫举行了第一次记者招待会。在轻松和谐的气氛中，罗斯福回答了金融情势、紧急立法计划、金本位、健全的货币和银行担保等问题。此举及其鲜活的风格一改先例，既有助于在政府和新闻界间架构一条良性的沟通渠道，也达到了政府通过传媒以稳定民心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