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挑战的手套:第二幕(1)
景:同第一幕。
〔幕启,斯沃华单手支头,身子斜靠在舞台右边宽大舒适的坐榻上,她的眼睛注视着窗外的花园,母亲就挨着她旁边坐着。
里斯太太 斯沃华,像你这样随心所欲、自作主张实在是不明智。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出现意外状况。你得三思而后行!我坚信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多给他点时间,给他好好表现的机会。千万不要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斯沃华 妈妈,您为何总是对我念叨个没完?
里斯太太 好吧,宝贝儿,我这两天都没什么机会跟你说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开口。
斯沃华 但您翻来覆去总是这个调子。
里斯太太 可是除了这个,我还能用什么调子呢?
斯沃华 跟以前一样就好——就保持那老调子——完全不像现在这样的。
里斯太太 唉,教育孩子在生活中怎样做出明智的抉择是一方面,但是……
斯沃华 但是能不能付诸实践却是另一方面了,对吗?
里斯太太 不是的,我是说生活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特别是夫妻之间,有时候宽容才是最重要的。
斯沃华 您说得没错,但这是对那些不足挂齿的事情而言。
里斯太太 真的只是对那些不足挂齿的事而言吗?
斯沃华 当然了——比如说个人的一些特殊嗜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只是些小事情,和人身上长疣一样正常。相反,对于道德品质这一方面,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里斯太太 不,你错了,即使是在这方面也得学会包容。
斯沃华 在这方面也得学会包容吗?但我们结婚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变得更为成熟和完美吗?我说得不对吗?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何必走进婚姻的殿堂呢?
里斯太太 唉,你总有一天会理解这些的。
斯沃华 不,我永远不会理解。如果非让我包容这种事情的话,那我最初就不会有结婚的意愿。
里斯太太 你应该早点说这话,现在说出来为时已晚。
斯沃华 (身子挺直,向前倾)为时已晚?就算是我婚后20年,我都会坚持这种做法。(重新躺回沙发。)
里斯太太 看来我也无能为力,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你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是盘根错节的,而你已经被卷入其中。当你继续奋力挣扎,就会立刻发现其中的利害。除非你愿意亲手毁掉我和你爸爸历尽艰辛得到的这一切,那我们就不得不出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白手起家。这些日子你爸爸一直在说:一旦你真的悔婚,并且因此弄得流言四起的话,他宁愿出国也不想被丑闻缠身。如果他真的决定离开这里,那我也只能跟他一起走了。啊,一想到这些你就不该这么固执了——想想在你的订婚宴会上,所有的朋友都那么捧你的场,你应该清楚这是件很严肃的事。你现在就像站在很高的平台上,所有人都在看好你,你绝对不能从上面摔下来呀!只要你稍微逾越了他们眼中正常的处事原则,你就一定会摔得很惨。
斯沃华 难道像那样妥协就是遵守正常的处事原则吗?
里斯太太 我可没有说过,但是避免一切丑闻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他们眼中正确的处事原则,或许还是首要考虑的呢。任何人都想保全自己的面子,不是吗?斯沃华,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要是有人让他们的孩子没面子,他们肯定会更加觉得颜面无光。
斯沃华 (半起身)天哪!难不成还是“我”让“他”脸上无光吗?
里斯太太 不,不是的,这都怪他自己……
斯沃华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又躺了回去。)
里斯太太 但你绝对没办法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你永远也别想做到。只要他做的丑事仅仅是在他的亲戚朋友们之间谈论,并没有被外人知道,那在他们看来这就算不上是丢脸。做这种事的人数不胜数,只有被公之于众时,他们才会觉得丢脸。一旦公众得知你们正式解除婚约的消息——克里斯滕森的大儿子因为以前不道德的生活被解除婚约,这就会成为他们眼中天大的丑闻。而我们,最倒霉的却会是我们。还有那些平日里倚仗我们的人也一定会受到牵连——你应该想象得到因此而受累的人肯定不少吧?因为你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特别是你对那些孩子们无微不至地照顾。到时你将不得不舍弃你所关注的包括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我们一家人都必须离开这里远走他乡。我很清楚你爸爸这些话是很认真的。
斯沃华 哦,哦。
里斯太太 我真想告诉你我们为什么别无选择,但不行——起码现在还行。不,你别想引诱我。你爸爸过来了,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斯沃华,不能解除婚约!不能引发丑闻啊!
(里斯走进房间,手里有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
里斯 啊,你们在这儿就好。(回房间放下手杖和帽子,然后又走出房间)我想你应该还没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吧?
里斯太太 还没,不过……
里斯 这就好。这封信是从克里斯滕森家寄过来的。因为你一直不愿意与你的未婚夫见面,连信也不收,他只能让他的父母插手处理这件事了。事情终究得有个结局。(读信)“11点到12点这个时间段,我会亲自偕拙荆、犬子过门拜访。”我觉得他们已经表现得很有耐心了,等到现在才写信真是令我感到惊讶啊!
里斯太太 但我们这里还在原地踏步呢,真是没办法。
里斯 你究竟想怎么样啊?亲爱的斯沃华。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样做将会造成多么大的不幸吗?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垮掉,对吧?斯沃华,你已经为这件事生气了这么久,是时候该退一步了。而且他们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到底你还想要得到什么呢?如果你真想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可收拾的话——那,——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将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斯沃华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里斯 (灰心丧气地)你一直坚持这样的态度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里斯太太 是啊,没有半点好处。斯沃华,你真不应该继续固执下去了,还是想办法缓解一下矛盾才好。
里斯 你再好好想想你准备抛弃的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吧——他们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不仅富有程度在全国首屈一指,还是最有社会地位的家族之一呢。至今为止,我还从没听说有人会做这样的傻事。没错,我重复一遍——真傻!唉!即使他走错一两步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很正常的啊——哼哦,上帝……
斯沃华 是啊,把上帝都扯进去才好呢!
里斯 是的,我还真得求求上帝的保佑了。就算他走过错路,这个可怜的孩子所受的惩罚也该足够了。况且我们对待他人也算是平易近人、无可挑剔,就连《圣经》上也引导我们要讲道理、懂宽容。我们不仅要懂得宽容他人,更要向那些需要悔过的人伸出援手——我们得给跌倒的人一次机会,将他们扶上正道。对了,将他们扶上正道。这类事情你一定能办得很顺手,因为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啊!亲爱的斯沃华!我平时是不怎么谈关于道德的问题的,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太适合谈论这个话题,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讲讲。以一颗宽容的心看待别人吧,斯沃华——时刻怀有一颗宽容的心。说到底,你想象得到跟任何人生活一辈子,缺少“这个”会是什么样子吗?这是必不可少的呀!
斯沃华 其实现在已经不存在和谁生活一辈子,或者是宽容谁的问题——我已经决定要跟他断绝关系了。
里斯 这也太离谱了!难道只是因为他爱的第一个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
斯沃华 另外一个人?
里斯 怎么,不止一个人吗?这我是不知道的,从未听说过。不过,像那种爱探听别人私事说闲话的人怎么能信呢?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只因为他将眼光放在你身上之前关注过别的姑娘——很可能他那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存在呢!难道因为这个就真的打算和他断绝关系吗?如果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做派,还能有多少人有机会结婚呢?我简直不敢想象。他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个善良忠诚的年轻人,即使再高傲的姑娘也可以相信他的真心——可不是吗?就在前几天你自己还说过这样的话,不要急着否认!然而现在你却突然要跟他断绝来往,就因为那么荒诞的原因!我得告诉你,再怎么高傲也得有个限度!这么荒唐的事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里斯太太 男人不过都是这样罢了。
里斯 照你这么说,姑娘们怎么样?难不成她们是和你一样吗?我只知道姑娘们无论她们的未婚夫之前是否结过婚——听清楚,我是说“结过婚”,就干脆把他当结过婚不就行了。对吧,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就是其他那些姑娘们的做法吗?——这点你得承认吧?你出席过各种舞会,那么哪种人在这种场合中更受欢迎呢?就是这类具备唐璜式风流气质的人啊。他们经常能出尽各种风头,这你也见识过很多次了,这还远远不只在舞会上这么简单。如果你因为这个就认定他们结不到婚,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他们不但能结到婚,往往还能娶到最出色的妻子呢!
里斯太太 确实是这样。
里斯 这是当然!除此之外,他们大多数也称得上是模范丈夫!
里斯太太 在这方面嘛,哼!
里斯 哦,他们确实是模范丈夫!——自然,还是有很少数例外的,这不是很正常吗?其实婚姻具备一种神奇的力量,那就是让妇女享有一种神圣的天职——最好不过的天职。
斯沃华 (已经起身)我能够耐着性子听您讲完这些话,是因为我理解您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里斯 谢谢!
斯沃华 (上前一步)照你这么说,婚姻仿佛只是专为男人设计的一个澡堂子……
里斯 哈!哈!
斯沃华 男人们想来就来,永远有权利随时进来洗一洗自己的身子,不管有多么的肮脏。
里斯 嘿,不要信口开河……
斯沃华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您觉得自己的女儿就该去做这种搓澡工吗,我还真是幸运啊,简直太幸运了——但是,谢谢您的抬举,我还真不想干这事儿。
里斯 不过……
斯沃华 请别插话,让我先说完,近两天来我说的话可并不多呢。
里斯 是的,你根本就不给我们跟你谈话的机会。
斯沃华 听我说,爸爸!你有一连串用不完的专用法则时刻供你在人前显摆。
里斯 专用……?
斯沃华 我并不是说这些法则不属于您。您是善良、正直的人,您的生活也是这样的高贵优雅,正因如此,对于那一大堆法则我才可以不在意。正相反,我对妈妈传授给我的那些原则可是极其认真严肃的。遗憾的是,当我正要将这些付诸实践的时候,妈妈却跟我背道而驰。
里斯和里斯太太 (异口同声)斯沃华!
斯沃华 让我发脾气的人是妈妈!我不能忍受的也是她。
里斯 斯沃华,这真是……!
斯沃华 说起来我和妈妈也在一件事上有过相同的意见,那就是有关男人们婚前的放纵问题,还有这种放纵的行为给以后的婚姻造成的巨大破坏。一直以来,我和妈妈研究了这个问题,并且得出了我们一致赞同的结论,那就是男人婚前的过于放纵是破坏婚姻的罪魁祸首。但就在那天,我发现妈妈已经渐渐地背离这个原则……
里斯太太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打心里信任阿尔弗的忠诚品格。
斯沃华 自从那天起,妈妈不再坚守以前的原则……天啊,简直太令我惊讶了!这甚至比当她跟我坐在一起谈话,却有人说在大街上看到她更令我震惊十倍。
里斯太太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方面地考虑问题,我并没有完全否决你啊!
斯沃华 请让我先说下去,我说个例子给你们听听。记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我一个人穿过花园来到这个房间。那时我们刚住进来,我的心情好极了。当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妈妈一个人站在那里,靠在门上哭得很伤心。当时是夏季,而且那天的天气也很不错。我问“妈妈,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妈妈好半天都没有抬头看我。我继续追问“妈妈,你怎么了”?我尽量靠她近些但不想触碰到她,她回过身来,在我前面走了几个来回,然后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孩子,不论发生什么,记住千万不能屈服于错误的、丑恶的东西,那是软骨头才会做的事!一旦你做了,就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因为这将导致你不得不永远屈服,只能不停地让步,越让越多,越让越多”。当时我还不理解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也从未问过。虽然这样,这件事却深深地影响了我——在那个美妙的夏天,妈妈的哭泣和她的肺腑之言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是不会屈服的,绝对不会!现在,一切让我相信婚姻美好的事物都不存在了——包括我的信仰和安全感——都消失了!不,不,不!我不能就这样打开我的婚姻之门,如果你们非要我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这样是对的,那简直就是一种罪过。在这种情况之下,在这样的羞辱面前,我还要屈服吗?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孤独终老——就算是离开这里都可以!我自信总会找到让自己的生活快乐起来、丰富起来的东西,只不过现在没办法一下子改变罢了。做什么事情都好过用那些肮脏的东西来敷衍自己的生活。如果我选择接受这种错误的婚姻,那我自己不也就是在随波逐流吗?我知道总有些人能够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绝对做不到这样,绝对不能!在你们看来这是因为我太高傲了,因为我还在生气。要是你们了解以前我和他在一起时有过什么样的计划,那你们一定会理解我的感受了。我多么期望你们知道我之前对他的看法,我是怎样地崇拜他——而你们也有过相同的经历——那就会明白我此时的烦恼和孤独了,我原本设想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已经幻灭——谁在哭啊?是你吗,妈妈?(她走到母亲身边,跪下来,轻轻地把头靠在母亲的膝盖上。此时里斯进了自己的房间)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不能紧紧团结在一起、互助互爱呢?要是那样的话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惧怕呢?爸爸,究竟是什么挡住了我们的路啊?——咦,爸爸去哪里了?(望见正在窗外的诺登医生)诺登叔叔!真是太意外了!(匆忙地穿过房间,一下子扑在刚进来的诺登的怀中,止不住地流眼泪。)
诺登 哦,你这个傻孩子!真是个小傻瓜啊!
斯沃华 您得好好跟我谈谈!
诺登 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呀!
斯沃华 我还担心你在山上收不到我们的信呢。
诺登 我一开始是在山上,但后来我不断地收到一封封的电报——就是指我可以收到的电报,接着又连续收到很多封快信。结果却是——呃,恐怕现在连这个名字都不许提了吧?
(里斯走出房间来。)
里斯 总算是盼到你了,我们都快急疯了!
里斯太太 (站起身,走上前来)非常感谢您能够及时地过来,亲爱的大夫!
诺登 (看着她)看来确实出了大事,对吗?
里斯太太 我得跟你谈谈。
诺登 好的,但现在请你们俩先回避一下,先让我跟这个傻姑娘谈谈。(里斯太太穿过左门走了出去,斯沃华跟着她出去了一下子。)
里斯 我就是想先让你知道,再过不久……
诺登 克里斯滕森一家就要亲自登门是吗?我早就清楚了,走吧!
里斯 诺登!(耳语了一阵)
诺登 是的,是的!你说得对!……不,当然不行!(试图打断里斯说话)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走吧!(里斯才出门,斯沃华走了进来。)
斯沃华 亲爱的诺登叔叔,总算是有人站在我这边了。
诺登 你指的是我吗?
斯沃华 哦,诺登叔叔,您绝对想不到我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诺登 我想最近这些晚上你一定不好过吧?但是你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
斯沃华 是的,这几个晚上我能睡着了。
诺登 是吗?我想我大概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你可是个挺厉害的角色呀,你!
斯沃华 噢,诺登叔叔,不要尽说些玩笑话。
诺登 这不是我想说的话!
斯沃华 您一向是这样。好吧,但现在我实在没心情开玩笑,你知道吗?我心里火烧火燎的。
诺登 是吗,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事呢?
斯沃华 看,您又这样!
诺登 又这样?你凭什么认定我说的不是真心话?来,咱坐下谈。(顺手拉来一把椅子。)
斯沃华 (拉过椅子靠近他坐下)好了!
诺登 据说在我上次离开后,你在爱情方面公布了一条新的法则?恭喜你呀!
斯沃华 我真的那样做了吗?
诺登 是的,一条超凡脱俗的、斯沃华亲定的法则——我想应该是按照天使的要求制定的。“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跟一个姑娘谈一次恋爱。”就是这条!
斯沃华 这是我的原话吗?
诺登 你甩掉他的原因,不就是他在遇见你之前爱过其他的姑娘吗?
斯沃华 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诺登 啊!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不就应该是这样想吗?这么好的一个青年真心实意地对待你,这么一个有实力的家族向你敞开大门,就像迎接高贵的公主似的。而你呢,反而说什么:“你爱的第一个人不是我,算了吧!”
斯沃华 为什么?您跟我爸妈一样,就连您也这样——完全一样的口气!一模一样的蠢话!
诺登 我坦白跟你说,如果你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那才是真正的愚昧。不管怎样你总得面对。哦,你从我身边站起来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没用!你非要继续走,我就跟你一起走!快来,坐这儿。我猜你肯定不“敢”和我探讨一下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吧?
斯沃华 当然敢了。(再次坐下。)
诺登 好,第一点,难道你不认为关于这种话题的不同观点,必然各自会有充足的理由吗?
斯沃华 这事只跟我一个人有关,并且对于我来讲,这个问题并非你说的有两面,而是只有一面。
诺登 你一点儿也没理解我的话,亲爱的斯沃华!你自己的事归根结底必须由自己处理而不是让别人随便干涉。但是当你面对的事情并非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又该如何做呢?如果这件事情是关系到千千万万的人呢?难道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关注一下别人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思考一下别人的不同意见吗?在你看来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它进行批判就是合情合理的吗?
斯沃华 这些我都明白,而且你要我做的这些事我也早就做过了。这你可以问问我母亲。
诺登 哦,想必你和你母亲已经阅读并探讨了不少跟婚姻有关的书籍,还有不少关于消灭阶级差别的书——现在你竟然想要消除男女之间的差别。但是总体来说……
斯沃华 您认为我还有什么地方想得不周到吗?
诺登 就是你用同样的标准严格要求男人和女人,这种做法是对是错呢?
斯沃华 当然是对的。
诺登 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吗?你走到大街上,随便询问一下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恐怕就会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对此表示反对——即使回答问题的全是妇女!
斯沃华 这是您的心里话吗?相反我觉得人们的想法正在慢慢地改变。
诺登 也许吧。这得是阅历丰富的人才回答得出的问题。
斯沃华 这真是您的心里话吗?
诺登 这与你无关,况且我一向不说假话。一个女人在16岁的时候就能出嫁,但是男人却必须要到25五甚至30岁才可以结婚。这就是差别。
斯沃华 确实如此!在这个世界上,不结婚的女人远远要多于男人,这一部分女人从不像男人那样放纵自己。而那些意志不坚的男人,却以此为借口给自己提供便利。
诺登 从你的回答中只能看出你的年幼、不成熟。男人作为一种一夫多妻的物种,跟世界上大多数动物一样——世界上女人所占的比例远远高于男人,这一点就是一个很权威的证明,你应该从来就没听过这种说法吧!
斯沃华 不,我当然听说过!
诺登 千万不要轻视科学!连科学都不信任,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去信任的呢?我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下。
斯沃华 我真希望在生育后代这件事情上,让男人也体验体验女人的痛苦!如果真的可以这样,诺登叔叔,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快就会抛弃那些愚蠢的原则了!只是稍稍地尝试一下就足够了。
诺登 他们肩负着天下重任,哪有闲工夫搭理生孩子的事。
斯沃华 您说得没错,他们早就为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既然这样,诺登大夫,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人害怕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是不是一种懦弱无能的表现?
诺登 确实是的。
斯沃华 既然是的,为什么您自己却做不到言行一致呢?
诺登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孩子!我一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
斯沃华 哦,亲爱的诺登叔叔——您为什么一直坚持要留这样长的白发呢?
诺登 哦,这个嘛——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
斯沃华 是什么原因呢?
诺登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斯沃华 您曾经跟我讲过这其中的故事。
诺登 是吗?
斯沃华 有一次,我想用手摸摸您的头发,但您怎么都不允许我碰。然后您对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准你碰吗?”我摇摇头。您就告诉我“因为已经有30多年没人碰过我的头发了”。于是我就问“那是谁最后一次碰您的头发呢”?您回答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你和她很相像”。
诺登 原来我早就说给你听了啊?
斯沃华 您还告诉我:“这个小姑娘是你外祖母的一个妹妹。”
诺登 是的。这些都是事实,你和她确实很相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