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这么近那么远
宝马就是不一样，坐上去感觉潇洒又自由，季凉川车技不错，把车开得又快又稳。想着想着，我突然发现，周身的气氛不一样了。刚才还处在热闹的人群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现在周围安静得令人心慌，也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跟我待在一起很紧张？”季凉川轻柔带着点坏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愣了，这男人是会读心术吗？
我尽量保持镇定，闭上眼睛佯装不在意：“谁紧张了？”
他呵呵一笑道：“女人紧张的时候，一般会咬唇、拽衣服、眼珠不停地乱转，刚才这些事儿你可都做了。”
“……”
见我沉默，他又说：“女人承认一件事的时候，一般不是反唇相讥就是沉默。”
晕！
“那个……你车开得不错。”我急忙转移了话题。
他扭过头来，淡淡一笑道：“当然，不然那场飙车赛也不会赢了你。”
……宝马，车里的女人喊着的阿川……原来那天我是栽在了他手里。
我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英俊的侧脸道：“季凉川先生，我现在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你。”
他侧目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线条明朗起来：“美女，咱俩什么关系，你不用跟我客气，问。”
季凉川说“关系”的时候明显提高了音调。我当初怎么这么想不开！要不是拽着他的衣服不撒手，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刚刚说的未婚夫是什么意思？”我正色道。
这时，季凉川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地看向了远方：“你爸没跟你提起过吗？天域集团，也就是我爸的公司和你爸的星海集团为了各自的利益，需要一场政治联姻。”
我猛然想起了这件事，明明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啊，当初爸爸告诉我的未婚夫的名字不正是季凉川吗？缘，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看我不说话，又自顾自地问了一句欠抽的话：“跟未婚夫提前洞房的感觉如何？”
我沈檬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过无数的男人，见过无数无耻的男人，但是这么无耻的还是头一回看见。
我轻轻摇下车窗，让外面的风灌进来，一只手托腮道：“我知道我在学校口碑不好，那天，也是我有错在先，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也差不多能了解，但是如果你这么厌恶我的话，我希望你能说服你爸爸不要搞什么无聊的政治联姻，但是，老实说，你爸的资助，星海很需要。”
“做生意哪有只获利不投资的道理，沈檬小姐，你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我沉默，听到他冷冷的回话，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说出内心真实的感觉也有错吗？明明人人都顶着虚伪的笑脸做事儿了，现在我返璞归真了，倒是跟不上时代，被鄙视了，可笑，这个社会，不知真理到底该如何生存。
季凉川把我带到了一家西餐厅，优雅的大提琴声像一条河流慢慢流入心底，环境淡雅恬静很符合他的气质。在我看来，季凉川浅笑的时候，就像个优雅的绅士，有种西方男子拘谨礼貌的感觉。
他笑着和餐厅里的每个女服务员打招呼，没一会儿，女人们就有些飘飘然了。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女人不贱了，男人就没有张狂的资本了。
季凉川帮我把椅子拉了出来，我刚脱下外套，他又帮我小心翼翼地搭在椅背上，完全代替了服务员的工作。旁边的服务员傻了，我也傻了，再看他，还在浅笑着。初步评定，这个人——季凉川，装模作样的流氓一只！
“美女想吃点什么？”他将菜单递到我的面前问道。
我推开菜单，淡淡地道：“八分熟的莎朗牛排。”
“一份八分熟的牛排加意大利面，谢谢。”看着他递菜单那优雅的姿势，我不禁一怔。
“好的，请您稍等。”服务员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这时，季凉川一手托腮，一手随意搭在桌边，有意无意地敲着，微笑地看着我。他到底想干吗？这笑容太让人发冷了！
“你干吗总看我？”我局促不安地转着眼珠问道。
“女人的脸本来就是长给男人看的。”季凉川得意地一笑。
我顿了顿，又说：“你不用得意，你以为你在学校的口碑就好了？在我心里你也一样风流。”
“我就是因为风流才得意的。”
“……”
他又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天，这是他对付女人惯用的武器吗？
“行了，行了，这招总用就腻了。”我摆摆手，单手托腮淡淡地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言语暧昧：“没事儿，我花样多，早晚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你没什么了不起的，赌博游戏虽然是你赢了，但是今天的推理游戏可是我赢了。”想到这件事儿，我突然自豪起来，看见了吧，传说中心理系的鬼才，面对你沈檬奶奶也有败的时候！
他微微摇摇指尖道：“不，推理游戏你也输了。”
我一拍桌子，连形象都不顾了：“喂！你是不是男人，我明明都找到你了，你还想赖账！”
他露出优雅的笑容，不紧不慢地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找不到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你，第二个暗号，你解错了。”
“不可能，体育馆的顶层就是触及不到的忧伤。”
“安娜莉的忧伤你和我都无法触及，像你这种不怎么单纯的女孩子有了K5038事件以后，一定会钻牛角尖。”他眨眨好看的眸子，看了看我。
过了一会儿，他一边悠闲地用纸巾将餐具擦拭干净，一边说：“所以呢，这个暗号按照表面的意思去解就对了，下个月安娜莉的新专辑《安娜莉的忧伤》在学校边的音像店有预售，但是还没发行。”
我心里一惊：“……这就是谜底？”
季凉川无赖地一笑道：“正确。”
去死吧你！
“你不是说你在学校里面吗？你违反游戏规则了！”我愤愤地道。
“我什么时候说这个算一条规则了？再说了，明明在学校里只针对第一个暗号。”
季凉川，我觉得你除了当心理医生以外，完全可以兼任季大律师！口才我佩服！
对面的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柔和：“逆向思维是我最喜欢的，你喜欢吗？沈檬小姐？”
用杜晓航的话来讲就叫：喜欢你个奶奶！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体育馆顶层的？”
“因为你的推理我早推理出来了。”
……还能说什么？闭上嘴等着吃八分熟的牛排吧！人家毕竟是专业的，跟人家斗没好果子吃。
想着想着，美味的牛排飘着香被服务员送到了桌子上。
我愤愤地抓起刀叉开始切牛肉，这时，季凉川不怀好意地抬头盯着我，我立刻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内容，想看我出糗？但是不好意思，西餐礼仪我是懂得的。
从外侧往内侧取刀叉，左手握叉，右手握刀，使用时，刀刃不向外，每一步都做得完美，看你怎么找碴。
“没想到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季凉川的声音饱含着点点的柔情悠悠传来。
我当场愣住，我干什么了又？他怎么又猜中了？我是很喜欢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最完美，可是他看见什么了？我不就左手拿了把叉子，右手拿了把刀，顺便切了一小块牛肉吗？
季凉川优雅地抿了一口开胃酒说道：“你左边的睫毛刷得比右边的狠，不是左撇子的女人刷睫毛的时候一般喜欢从右边的眼睛开始，而你在刷到左边的眼睛时害怕不够长刻意多刷了几下，完美主义者很喜欢在进行最后一部分的时候仔细雕琢。”
“你到底是谁？”侦探片不都这么演吗，反派被正义的一方说到无语了，会不自觉地问那个牛人到底是谁。
“心理系三年级，季凉川。”
拜托！你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地配合我吗！正想回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强烈地振动。翻出来一看，原来是亲爱的小肚子。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小肚子那样单纯的大男孩简直太好了，和对面的某个变态一点不同！
“男朋友？”季凉川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管呢？”说着，我佯装开心地接起了电话。
“啊，亲爱的小肚子啊，你怎么才给人家打电话嘛！人家想死你了！”恶心死你，小肚子我不是说你，是说我对面的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少跟我来这套！我听人说你今天跟季凉川在体育馆门口勾勾搭搭！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越玩越大胆了是吧！”
杜晓航的声音明显让季凉川听见了，因为他又开始诡异地笑。
我连忙转向一边，小声道：“小肚子你说话小点声，耳朵都聋了。”
“那你告诉我你跟季凉川是怎么回事儿？”
我看了眼微笑着的季凉川，只好撒谎：“我们俩……就是不小心碰到的，打个招呼而已。”
“真的？”他在那边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刚暗自宽心单纯可爱的小肚子任我随便说说他都会相信，但是季凉川的一句话彻底雷了我，雷了全餐厅的人，把杜晓航都雷成灰了，而且他的声音明显放高了八调。
“老婆，你嘴边沾到番茄酱了。”
……
瞬间，杜晓航的声音从电话里光速飞了出来：“沈檬！你又跟哪个男的勾肩搭背去了啊？是不是季凉川！”
“……”
“喂！喂？说话！”
我已经忘了如何说话了，因为季凉川的那张充满暧昧气息的脸庞早就凑了过来，轻轻地伸出了舌尖正在舔着我唇边的番茄酱，他身上那股淡淡的Gucci味就这样扑鼻而来。
今天这个男人带给我的刺激已经太多了，这种公共场合里的暧昧一点儿不亚于在小黑屋里吻得热火朝天时的那种感觉。
季凉川从我的唇边挪开，眼神柔和地看着我，轻轻地说：“你的电话。”
我一惊，连忙张口说话：“啊……小肚子啊，我刚刚在看电视，里面的男主角很流氓的，天天非礼女主角，我都看傻了。”
电话那头，杜晓航明显松了口气：“哦，我还以为谁要非礼你呢，吓我一跳，那电视什么名字，我回头也看看。”
握住手机的手突然一抖，我支支吾吾地道：“啊，叫那个……”
“我的流氓未婚夫。”季凉川插嘴道。
“啊，对，就叫我的流氓未婚夫！”
嗯？季凉川，你倒挺有自知之名的。不对，谁是我未婚夫！
“沈檬，你在看A片？”
……
“谁看A片了！”
幽雅的西餐厅里，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腾”地一下涨红了脸，匆匆说道：“我有事儿，先挂了。”
挂断电话，再看面前的季凉川，他正一板一眼地吃着东西，佯装不认识我。我立刻低下头猛地切手里的牛肉，过了好久，才发现周围的视线都移开了。
呼……惊险。我刚平静下来，就听季凉川笑着问我：“你还有这个喜好？”
……
一直到晚上季凉川开着宝马把我送回家，我都没再理他，今天的心脏负荷已经严重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等我跩跩地开门下车的时候，季凉川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说道：“那件事情我会负责，有情况了要告诉我。”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是在告诉我，怀孕了的话一定要通知他。
“你要怎么负责？”
“看你是哪种女人了，不同情况，不同政策。”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说道。
“那对我是什么政策？”
他深深望着我的眼睛，试探地说：“几万块钱来买断，我想你应该不会同意。”
我扬扬眉：“我要是怀孕了，还想生下来呢？”
这时，他轻轻一笑，对我说：“对于你，对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句话生生撇清关系吗？原来看起来亲和力十足的他，只是覆着一层虚伪的外表，目的就是不让任何人走进他的世界，了解真正的他，这种疏离的礼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反而上当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吗？季凉川，你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还有。”他突然表情严肃，目光冷峻地看着我道，“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
“但是，我不介意当你的男朋友。沈小姐，晚安。”
说完，他轻吻我的手背，薄凉的唇有如他的名字，他的个性，蜻蜓点水，在心里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不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送他的车在月光下渐渐远去，我突然就想清楚了。
原来所谓的对我负责，是不给钱就给人？注定不会有结果，不会有未来，不会有婚姻的爱情，哪个女人想要？用爱情来买断的一夜情，这份感情的含金量又能有多少？
回到家，我急急忙忙地躲进了浴室里，不自觉地就想起了这个人，隐隐感觉我所认识的不是全部的他，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就像那个迷离的夜晚，他的表情有种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爸爸叫住了我：“檬檬，跟爸爸来书房一趟。”
“哦。”
把书房的门关好，爸爸双手交叉撑在书桌上，问道：“檬檬，今天季董打来电话了。”
“说什么了？”我不在意地问道。
“他说希望你跟季凉川毕业后就结婚。”
这个季董还真是心急，不过我仔细一想，联姻后也许对他们家也是有好处的，就没做多想：“爸，如果我的婚姻能给星海带来利益，我一定不说二话，但是现在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而是季董的儿子不同意。”
“什么？你跟季凉川见面了？”爸爸愣住，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就在今天，他说他不想和我结婚。”想起刚刚的事儿，我竟觉得有些讽刺。
爸爸的面色变得极其认真，仿佛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一般郑重：“怎么会这样……檬檬，你喜欢他吗？”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答道：“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是这场政治联姻我不会拒绝。”
“檬檬，爸爸说过了，不会为了公司的利益而放弃你的幸福的。”
只是，我的幸福连我自己都早已放弃了，只要爸爸健健康康的，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爸，这件事情不用再商量了，只要季董的儿子同意，我毕业就嫁给他。”说完，我便走出了书房，临走前爸爸的一声叹息融在淡淡的光晕里……
第二天，我刚来到学校，红豆就跑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喊道：“沈檬，出大事儿了！”
我被红豆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跟我来！”说着，红豆又把我拉进了上次的网吧，打开S大的校园论坛，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帖子一下映入眼帘，主题各式各样，放眼望去全是我和季凉川的名字。
S大两大情圣——沈檬pk季凉川！
宝马王子季凉川疑似要追求沈氏千金！
季凉川以一张桃色黑桃十轻易赢取沈檬芳心！
江湖大侠爱情的心理拉锯战昨日爆发！
……
S大不算名牌也算个重点高校了，怎么会出来这么多无聊的八卦青年，不研究四级考研，研究我和季凉川干吗？
“这么多帖子，你看哪个？”红豆问我。
“看哪个还不都一样。”
于是，红豆随便打开了一个帖子，念起了评论。
路人甲飘过：昨天在停车场虽然没有逮到征婚女人和流氓公子，但是有了新的桃色新闻！
S大标致美男：我也听说了，而且亲眼看见了，季凉川和沈檬在体育馆门口卿卿我我地玩扑克。
香飘飘奶茶：啊啊啊啊！那副被凉川摸过的扑克牌是我宿舍姐们儿的！
路雨潇潇：我的天，楼上的色女人，你能再色点儿吗！
Zero：我们这边的沈檬战队已经建好了，楼上的要不要加入？
路雨潇潇：什么战队？要组队刷怪去？
Zero：女人们不服沈檬，已经建立季凉川护卫队了，我们男人也不能示弱。
香飘飘奶茶：季凉川护卫队队长就是我！
路雨潇潇：我加入战队，申请队长！
别嫌我太帅：这么热闹，要开打了是吗？武当对峨眉？
我不是管理员：定个点儿，热闹热闹当校庆了。
……
“看吧看吧，你跟季凉川见面的事情已经轰动全校了。”红豆眨着小眼冲我嚷嚷道。
虽然我对S大的无聊男女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们真要开打？”
“给你看，人家连时间地点都定好了。”说着，红豆又打开了一个帖子，上面用大号字体写着季凉川护卫队和沈檬战队对决的时间地点。
闲得没事儿干了这些人！
“看见没，明天上午十点在篮球场两队开战，上面说了季凉川护卫队要特邀季凉川，沈檬战队要特邀你去！”红豆贼兮兮地瞟了我一眼。
想了半天，我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跟季凉川还得再‘打’一次？”
红豆答得斩钉截铁：“对！”
屁！什么护卫队战队，还不就是凑热闹队！敢情不是他们玩，是我跟季凉川！
红豆见我不说话，又说道：“沈檬同志，我知道你想拒绝，但是人家季凉川都已经应战了，你要是不去的话是不是有点……”
“季凉川答应了？”我惊讶道。
“你看。”红豆又打开了一个帖子，主题就写着“季凉川”三个字，内容是：允之
……
底下的留言都是疯狂的“凉粉”写的“一江春水向川流”之类的暧昧话语。
我一拍桌子大喊：“我也允之！”
谁怕谁！
学校里一派校庆般“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场景，有课的没课的都来到了篮球场，集体凑热闹的影响力果然是非凡的。
我早有准备，还不就是比拼篮球，看谁投进去的多吗？
远远地，我扬着头冲风流倜傥的季凉川笑，而后，季凉川给了我一个更热情的微笑。
“看见没，看见没，两人开始放电了。”
“看到了，世纪末的魔鬼微笑啊！”
“……”
在旁人的议论声中，季凉川开口道：“美女，今天想玩什么？”
“季先生，一切随你。”我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篮球场的“风景”淡淡地道。
“好，因为我今天有几个重要的约会，所以我们速战速决，玩一局就结束。”
“可以，三分球还是带球上篮？”我爽快地答应。
“沈小姐，我有说要玩篮球吗？”季凉川瞟了我一眼。
嗯？不比篮球？那比什么？
“那玩什么？”
此时，季凉川的脸上写满了八个大字——“高深莫测”、“老谋深算”：“这样，还是赌博，我赢了，你跟我走。”
我不自觉地避开他暧昧的眼神问道：“那要是我赢了呢？”
季凉川淡淡一笑道：“我跟你走。”
“……”
没必要跟他计较，淡定，不然显得我不大方。
“行，季先生，开始吧。”
说着，季凉川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球，举在前方说：“沈小姐，这颗球我数三下以后会朝你那边扔去，被我扔过去的球碰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算你输，如果你躲过去了，算我输。”
这是玩什么？季凉川的花样层出不穷，不禁引起了我的好奇，旁边的人都已经开始热议了。
“这次是飞球传书啊，肯定有什么装置的！”
“对对，搞不好是个定时炸弹，一脱手就炸飞半个篮球场。”
“不会这么严重吧，搞不好里面就是封情书。”
“你们别吵！让我好好看比赛！”
天，你以为这是国足还是中超呢？不过，季凉川还在笑，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就是一个篮球场的距离，先不说我会不会在他扔出球的一瞬间闪开，就算我原地不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不可能准确地扔中我。
每次这种心理游戏都对他明显不利，但是，也许正是这种不利才导致对手放松了警惕而变成对他最有利的形势，但是，上过一次当的我，岂能再上第二次当？
“沈小姐，我可以开始计时了吗？”他在另一头悠哉地看我。
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季凉川有可能在数完最后一下的时候，找出抛球和我身体移动的临界点，然后瞬间判断出我移动的方向再把球脱手扔向我，只要我抱着一定要躲过球的心理，他就能找到我逃跑的方向，所以，我选择原地不动！
嘿嘿！今天，我赢定了。
“三。”
这时，我故意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蹲下身子，紧紧盯住了他手里的球。
“二。”
季凉川在另一边顿了顿。
“一。”
我稳如泰山，死死盯着球，却没有移动身体，本以为会看到季凉川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但是没想到，他仿佛拿捏住了我的心思一样，笑得更愉悦了。
我愣住了。没过多久，一个东西落在了我的头上，将我瞬间拍醒，再看，刚刚还在季凉川手中的球在我身旁的地面上滚了滚，停住了。
输了？
万物惧静。而后，四周闹成一片。
“啊！队长！我们赢了！凉川，你太帅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凉川！凉川！百分百投手！”
你们全错了，你们该佩服的不是他的准确度，而是他那个变态的大脑！
“美女，请。”这时，季凉川走了过来冲我伸出一只手。
我傻愣愣地看着旁边比我还傻愣愣的红豆，无奈地冲她摇了摇头，为表礼貌，我把手搭在季凉川的手上，被他带走了。
我有些不安地坐在了他的宝马上，好奇地问道：“季先生，我有问题。”
“因为你的思维全被我料到了。”
心理系的男人……他又猜对了我要问的问题。
“我是不是又猜错了？”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如果你不这么想的话，我怎么能命中原地不动的你呢？”他扭过脸来冲我轻轻一笑。
“你故意让我以为你会设玄机，想了一大堆，为的就是让我原地不动？”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冲上去扇他一巴掌，虽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对于小人，我觉得可以不用这么较真。
“怎么能说是我故意，你这个女生什么时候思维简单了，我就真猜不透你了。”
这时，季凉川轻轻拍拍我的手背，宠溺地一笑，又说：“宝贝儿，我看我们俩挺合适的，不如就在一起吧。”
我怎么也没想过自己还有被勾引的时候，而且这个人还是花花少爷季凉川。
“……你不怕我玩你？”
他扭过脸来，侧脸在阳光下一时间忽明忽暗：“希望我能让你玩得开心。”
我心里暗哼一声，闭上眼淡淡地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无所谓。”
“嗯。”干吗这么温柔地应声，我一愣，狠狠转过头，不去看他猥琐的笑容。
“对了，你的男朋友反对你跟我在一起吗？”这话问的，有哪个男人不反对，但是，杜晓航又不是我男朋友。
“上次打电话给我的不是我男朋友。”
他佯装担忧地看着我问道：“可是他喜欢你，你不怕他难过？”
晕，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猜不到的事情吗？
“他是好人，我不能耽误他，正好。”
“那你不怕耽误我？我也是好人。”
我暧昧地贴近他，轻轻一笑：“你也算好人？”
他也暧昧地在我耳边轻轻地道：“自我感觉良好。”
……
“等等，你不是说你今天有重要的约会吗？跟其他女孩儿？”我忽然记起这件事情来。
“是的，宝贝儿，现在我要出个脑筋急转弯给你。”季凉川同志，我知道你与我之间不过是玩玩，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痛快地“自首”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小时之内，一个英俊潇洒的帅哥如何同时摆平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我不得不佩服季凉川的脸皮厚度，但是谁让人家现在是我男朋友呢，勉为其难，装装样子也得帮帮人家：“把姓名、时间、地点告诉我，对了，还有人物性格。”
我承认，对于和季凉川的这个游戏我开始感兴趣了。我决定暂时先不找其他男人了，专心陪他一个人“玩”。
季凉川把一个记事本扔了过来，让我翻开看，上面写了今日行程。女人多得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十一点，和小琪约在电影院，性格：温婉如水。备注：估计不去也行。
十一点十五分和慧心约在咖啡屋，性格：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备注：估计不能迟到。
十一点半和佳佳约在星光百货，性格：患有偏执狂想症。备注：肯定不能迟到，还要早到五分钟。
“季凉川，一场电影怎么也不可能十五分钟结束吧，再加上女孩迟到的时间或者你迟到的时间，换句话来说，慧心小姐和佳佳小姐你是肯定要得罪的。”
他低眉浅笑，似有若无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那得看哪个女孩对你来说比较重要了，时间安排这么紧，只能选其一。”
这时，他将脸转向我，双眼打量着我悠悠地道：“选其一，很好。”
说着，季凉川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通。
“小琪，我们分手，再见。”
第二通。
“慧心，我们分手，再见。”
第三通。
“佳佳，我们分手，再见。”
我呆呆地看着季凉川，只见他潇洒地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冲我微微一笑道：“从现在开始，我只专心应付你一个人。”
他的脸庞透着柔和的光芒，而他充满笑意的双眼，似一个小小的湖泊荡漾着清澈的水波。
“好，从今天起，我的男朋友也只有你一个人。”
教授在黑板上画着物品所有权的甲方乙方时，我正忙着记笔记，这时，收到了红豆的短信：我说沈檬同志，你跟季凉川那天到底去哪儿了？学校论坛又爆炸了，你还看不看？
我回：红豆，我跟季凉川好上了。
红豆回：……
刚刚下课，红豆便逮住了我，二话没说就把我拉到了学校附近的冷饮店。我惊魂未定，就看见对面的红豆已经拿出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一脸严肃地道：“开始说吧，你跟季凉川怎么好上的？”
我叼着勺，托着下巴，一脸不在乎：“他要对我负责，我又不缺钱，所以他用自己来偿还。”
红豆拿笔在纸上刷刷写着，还在等着下文时，见我停了下来，又连忙追问：“就这样？没了？”
我挑眉：“你还想怎样？”
“那你……怀孕了没？”红豆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将眼前的冰激凌一口吃掉，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一个月以后见分晓。”
红豆一愣，急忙嚷嚷：“那你肯定要打掉啊！”
废话！不打还生下来养着？顺便再起个名字？儿子叫季川川？女儿叫季檬檬？
“沈檬！没你们俩这样的，先上床再交往！你们俩怎么倒着来！不符合大自然规律！”
谁让我那天晚上喝多了，都是酒精惹的祸！
过了几天以后，季凉川开始频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宝贝儿，你最近有没有身体不适？”我们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季凉川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对我说道。
“你是希望我怀上还是不希望？”我面无表情，心里却还是想试探他。
季凉川的表情波澜不惊，只是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朗：“呵呵，咖啡好喝吗？”
基于这几天对他的了解，我发现他不想回答问题时便会转移话题。
“还可以。”
这时，季凉川的眼光抛向了远远的一个角落，两个漂亮端庄的女人正穿着超短裙聊得不亦乐乎。
赤裸裸的好色分子！我尽量稳住语气道：“季凉川先生，你的女朋友还坐在对面呢，你想看的话能不能背着我？”
人家比我还淡定：“呵呵，你仔细观察她们俩。”
我放眼望去，两个都是二十多岁的白领丽人，都穿着超短裙，薄薄的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重点是“胸有成竹”。
“你是在比较谁的胸比较丰满吗？”我假惺惺地笑着问他。
季凉川立刻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笑道：“不是，她们俩都没你的好看。”
浑蛋！我的面颊一片滚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一失身，成千古恨”！
“左边的那个女人要比右边的女人难搞。”他抿了口咖啡，心不在焉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看，左边的女人喝咖啡的时候正襟危坐，扬着头，跷着兰花指，而右边的女人随性地用双手捧着杯子不顾形象地大口大口地喝。”他慢悠悠地说着，眼神里有调笑的意味。
我泼冷水：“这是人家喝咖啡的习惯而已。”
他又转过来问我：“你觉得她们俩像什么关系？”
“当然是朋友，嘻嘻哈哈的，气氛很融洽嘛。”
“在我的世界观里，我认为喜欢扬着头的女人是不好惹的，心高气傲，而且在朋友面前还如此顾及形象的女人是爱慕虚荣的。”这时，季凉川的眼神定在我的身上，变得有些飘忽。
我一惊，喜欢扬头走路的我，爱慕虚荣的我，他是在旁敲侧击吗？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这时，对面的他优雅地端起咖啡杯，指尖轻轻划过杯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嘛，我需要再研究研究。”
“那么现在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几乎是毫无意识地问了这个问题。
季凉川收住惯有的笑容，对我说道：“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犯下这种错误，但是考虑到你是第一次，我不愿把你想成那种女人，但是我还是希望这种事情以后请你慎重。”
原来，还是被他鄙视了吗？明明是看不起我的，明明对我有种种的怀疑，但是还是隐藏得那么完美，当着温柔善良的贵公子，季凉川，什么时候你的真面目才能露出来？
想到这里，我也板起了面孔，冷冷地道：“季先生，即使我再不自重，但是如果你自控能力够好的话，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所以，双方都有责任，你没必要这样说话讽刺我。”
“呵呵，沈檬，你很有趣。”不知为何，他赖皮时候的笑容，我是无法抵挡的。他的浅笑像天空中一抹淡淡的红霞，让苍白的天空瞬间美丽了起来。
从咖啡厅出来以后，季凉川自然而然地搂着我的肩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种随性的感觉我在以前交往过的男人身上是没有感受过的。
于是，我有了一个非常不理智，非常不淡定，非常疯狂的想法——肆无忌惮地犯贱，逼出季凉川的本性！
来吧，让我好好耍赖皮，好好犯贱吧！
“凉川，我想吃糖葫芦。”
我突然缩进了他的怀里，指尖轻轻抚过他的下巴，眨着双眼含羞说着。
季凉川微微一怔，明显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但是马上，他便温柔如水地摸摸我的脸蛋对我笑着说：“等我。”
这会儿换成我傻了，这么快就适应了？那我以后还怎么继续我伟大的赖皮事业？我站在街边看着季凉川穿过马路，高挑挺拔的身材惹来女司机们的窥探，他竟然还很无耻地冲着女司机们点头示意，送上招牌式的季式微笑。
还敢当着我的面送秋波！？太不拿我当回事儿了！虽然咱俩都是逢场作戏，但是你好歹也得给我装装样子！
不一会儿，季凉川从对面的糖葫芦小贩那儿走了过来。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吃的零食就是糖葫芦，因为爸爸每到加班回来很晚的时候，为了弥补让我等待的“罪过”，总是买来一串糖葫芦哄我开心。从那个时候起，爸爸看我吃糖葫芦时露出的温暖笑容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喜欢上了糖葫芦，酸酸的甜甜的，像我的童年一样美好。
“来，拿好。”季凉川把糖葫芦递到我的手中，指尖还有暖暖的温度传过来。我一惊，看了他许久，他笑容背后一晃而过的忧郁，真让我怀疑那些是我的幻觉。现在的他是安宁的，温柔的，干净清澈的眸子轻易就能蛊惑我的心。
就是这种感觉吧，像糖葫芦一样，酸酸的，甜甜的。
“凉川，我不高兴了。”我伸出舌头舔着糖葫芦，佯装不高兴，愤愤地道。
“怎么了？”他好脾气地问。
“以后你不许看别的女人，只能看我。”
他愣住，看着我沉默许久，而后轻轻一笑道：“好。”
我们互相搂着对方大大咧咧地走在街边，逛逛这儿，看看那儿。以前也是这样，跟着不同的男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看名贵的衣服，看名贵的首饰，无论是繁华背后的空虚，爱情背后的虚荣还是美好背后的荒芜，没有哪一种心情是我没有体会过的。
只怪这座城市太寂寞，受过伤的我们都需要彼此施舍的温暖。
一直逛到晚上七点多，我冲他肆无忌惮地撒娇，一天下来，非但没揭穿季凉川的真面目，感觉反而他把自己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演绎得更加入木三分了，我假，他比我还假。
我疲惫地坐在一个偌大的花坛边上，故意将他给我买的衣服不在意地扔在一边，很没形象地甩掉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娇嗔道：“凉川，我脚痛。”
他居高临下，不动声色，眉宇间平静得像飘浮的云一样，温柔地看着我。然后，他蹲下身来，在市中心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轻轻地揉着我的脚，没有言语，没有慌乱，只有那抹淡淡的笑容。
“哇，那个女生好幸福啊。”
“是哦，男朋友好好啊！”
“喂！老公，我也要你这样对我好！”
“抽什么风呢！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现给别人看！走，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现给别人看吗？是啊，本来我们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寂寞的男女演出的一场可笑的感情剧，演的人乐在其中，看的人早已笑得人仰马翻。
“凉川，不疼了。”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将脚抽了回来。
“真的不疼了？”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
“嗯，我们走吧。”我重新捡起他买的衣服，撞进他的怀里，任他将手随意搭在我的肩上，既然要演，就要演得投入，不然我的孤独无处发泄，我的空虚无处喧嚣。
这时，身边的一对男女吸引了大街上更多的目光。
“你放开我！放开！”
“小惠！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说过我喜欢上别人了！你别再缠着我不放了！”
“小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这不是真的！不是说好要结婚要一生都在一起的吗！”
女人猛然甩开男人纠缠的双手，怒不可遏地喊着：“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
之后，不管男人流下多么卑微的泪水，留下多么卑微的软弱，女人都不再回头了。在繁华的街道上隐去的坚决身影，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男人傻傻地愣在人群中间，任时光缓缓滑过掌心。
我一阵心酸，猛地窝进季凉川的怀里，而他胸膛的温度在这一刻却冷却了。明明刚才还是暖心的温度……我惊愕地在他怀里悄悄抬起头来看他，而在这一秒，我发现季凉川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忧郁和伤感。
背叛到底是什么？爱情里的背叛到底有多伤人？
我不敢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脸上印刻着深深的孤独和忧郁，让我没来由地对他心疼。我悄悄拉起他的手，他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我微笑道：“陪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