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释“社会现象”

“研究社会现象，要经历两个阶段，一是观察，二是解释。我们通过感官知觉，获得了有关事实的资料，这便是观察阶段。对此，我们已经讲过。现在既已明了如何界定社会现象以及如何观察社会现象，再将已经获得的资料加以整理后，我们就要着手对社会现象做出解释、说明了。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来解释社会现象，或者说解释社会现象的策略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迪尔凯姆停顿了片刻。

张梓歪起脑袋，望着迪尔凯姆老师，心想他又开始“卖关子”了。实际上，偌大的教室里，心里抱有这一想法的，何止张梓一个人？

迪尔凯姆似乎看穿了大家的心思，微笑了起来，说道：“分析社会现象有两种方式，一是因果分析，二是功能分析。所谓因果分析，是探索某一社会现象所产生的原因；而功能分析，则是此现象所发挥的功能。”

“原因与功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是人们又非常容易将它们混淆。现象存在的理由，这是原因；现象存在的作用，此为功能。一些人在说明某种现象存在的理由时，总是拿出它现在存在的作用，这是不恰当的。因为有些现象虽然存在，却已无实际作用，功能也不同于目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功能不一定是基于预先存在的目的而存在的，而可能只是由于现象存在而产生的。

“我一直力图寻找各种社会现象的规律性，所以非常重视统计学在社会学中的应用。在我看来，订婚、出生率的变动和自杀人数的统计学规律性以及其他一些乍一看来完全是由于个别原因所造成的规律性，都很好地证明了这些规律性是某种集体状态的表现。就拿自杀这件事来说，实际上只有社会因素，才是促使自杀的决定力量。”

“老师是不是说，社会现象对于社会环境有着强大的依赖关系？”

“这位同学说得不错，请坐！”迪尔凯姆摆摆手，暗示他坐下，“早些年，穆勒提出过心理退化论；孔德则认为，人生来就有企求发展自己的本性，所以社会才会进化。我不同意他们，因为解释社会事实最根本的一点，应该是根据别的社会事实！一句话，就是用社会事实来解释社会事实。”

“老师的意思是，对于某一社会事实，要想寻找它的决定原因，只能依据现存的社会事实，而不能求之于个人的意识状态中？”

“说得好！你这位同学，很好地领会了我的意思！其他同学也都明白了吗？”迪尔凯姆老师缓缓地扫了一眼教室。

张梓受了表扬，心里虽然美滋滋的，但感觉有点儿难为情。张梓想道：上一次受到老师表扬，是多久以前了呢？总之是很久了，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明白！”同学们都说。

“社会之所以进步，就是因为人有追求更大的快乐的本性？我认为孔德的这一观点是不对的，属于倒果为因。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就是，人并非天生就知道追求进步，也绝非天生就知道组织社会，以此获得更大的幸福！刚好相反，正是因为先有了社会，才使人有了各种知识与追求更大的快乐。故而要说明社会现象的决定原因，就只能探究社会本身的性质，而不能在个人的意识状态中寻求！”

迪尔凯姆停顿了有五秒钟。“最后我们来总结一下，”他说，“社会学是一门独立学科，不应该属于任何哲学流派。社会学具备其独特的研究对象，那就是社会现象。社会现象是客观的事实，所以不能通过个体主观或心理层面做出解释，而只能通过其他客观的社会事实做出解释。”

“今天我们讲的内容有点儿多，希望同学们在课下，能好好消化一下！好啦，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啦！”

这时，教室里响起了长久而激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