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酋长(1)

〔法〕杜瑞·吉尔◎著

【导读】

杜瑞·吉尔是法国著名的动物小说家，著作甚多。他曾在西非当过教师，与当地人成为朋友，热爱丛林中的各种动物。作者在写本书时，除了根据实际经验，以优美的文字描写了大自然中动物的生活百态，同时指出，即使是猛兽也可以和人类建立深厚的感情。

非洲西部丛林里有一片神奇的土地，乌莱降生于非洲丛林的波鲁卡部落，部落周围有象王“萨马”、河马“玛丽”、狮王“华拉”的领土。长期以来，部落成员与动物们都和平相处。狮王华拉的女儿西鲁卡与乌莱正好在同一天出生，华拉为寻找食物哺育西鲁卡，每天都带着西鲁卡到部落酋长家里偷喝牛奶。酋长一家又惊又喜，于是每天都悄悄留一些食物给华拉与西鲁卡。渐渐的，它们与乌莱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华拉把乌莱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保护、教育，乌莱慢慢掌握了连父母都不知道的一身好本领。乌莱与西鲁卡情同兄妹，每天一起玩耍、嬉戏。直到有一天，一群强盗烧毁了部落，乌莱被强盗掳走卖给了富商做奴隶，而狮王只好带领狮子们逃离被烧毁的家园。乌莱后来被派去看管大草原上的羚羊，因而发现了带领着狮群的狮王。但没有多久，华拉就因为和象群作战死了，因此西鲁卡继承了王位。乌莱便向西鲁卡提议回故乡，之后，西鲁卡率领狮群，乌莱带领着羚羊们，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回到了故乡。回归途中，乌莱还救了同样沦为奴隶的妹妹莉娜，一起回到了家乡。但经过强盗的烧杀掳掠之后，部落里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乌莱的母亲，于是他们三人重建了家园，并且与其他部落幸存的人一起建立了新的部落，而乌莱后来也接受了重重考验，得到村民的爱戴与拥护，成为了酋长！

【华拉王国】

非洲的西部有一片广袤的丛林，这里生活着许多野生动物，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国王和生存的领地。东南部的科莫爱河一带属于大象的领地，它们的国王叫萨马；北边尼日河的沼泽地带属于河马，领头的是一只母河马，名叫玛丽；在大象和河马领地中间，是广阔的密林和草原，这里是狮子的领地，统治者是一只强壮的母狮华拉。

华拉带领狮子在丛林里生活，它们的家是山丘下的一些洞穴。丛林旁边是草原，这历来是人类的栖息地，居住着一些非洲人部落，他们开垦土地，种植玉米、高粱。这些部落都认定华拉是自己的保护者，并且与野生动物和平相处，共同享有这片富饶的土地。其中有一个部落叫波鲁卡，他的酋长是勇敢的猎人莫克·卡尔罗。

有一年，波鲁卡部落的占卜师预言道：“莫克·卡尔罗酋长将会得到一对双生子。”

与此同时，丛林中的动物也谣传：“众兽之王华拉将生一对双胞胎。”

果然，莫克的妻子和华拉真的都怀了孕，而且她们在同一天生产了。只是所有预言都落空了。华拉生了一个女儿，莫克得到了一个儿子。

华拉的女儿非常美丽，她有一身金黄色毛皮，一双闪闪发光的绿眼睛，华拉的丈夫尼尔罗给孩子起名叫西鲁卡。

莫克酋长的妻子名叫塔玛妮，她惊奇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因为这孩子的皮肤不是黑色，而呈古铜色。所以，莫克就给儿子取名叫“乌莱”，按照波鲁卡语就是“红”的意思。

莫克·卡尔罗看着儿子说：“我要把乌莱培养成一个了不起的猎人。我要让其他部落和所有的动物都知道，乌莱将是莫克·卡尔罗的继承人。”

于是，波鲁卡部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人们聚集在广场上，敲响大鼓，吹起打猎用的象牙号笛，疯狂地唱歌、跳舞，巫师在山顶向丛林高喊：

“众兽之王华拉请听！波鲁卡族酋长莫克·卡尔罗得到了一个儿子，名字叫乌莱。到莫克·卡尔罗年老之后，乌莱将接替他的父亲，担当波鲁卡族人的首领。”

歌舞声和器乐声在草原上回荡，一群小鸟闻讯赶来，在庆典上空翩翩起舞。莫克拉开弓，向着太阳的方向连续射出几支箭。欢庆的人们感到惊讶，在这样一个吉祥的日子里，怎么能够射杀前来道贺的动物呢？

莫克真不愧是草原第一射手，他射出的箭并没有伤着那些小鸟，而是擦着它们翅膀的尖梢飞过，击落下片片色彩鲜艳的羽毛。众人见了齐声喝彩。

塔玛妮胸前抱着乌莱，走进庆祝场地中央，接受族人和动物使者的祝福。在这对幸福的母子头上，五彩缤纷的小鸟在盘旋，明媚的阳光在闪耀，组成一幅壮丽祥和的画卷。

最后，小鸟们高唱着祝福歌走了，它们还要赶去参加另一个庆典。因为在茂密的丛林里，狮王华拉也在庆祝女儿的诞生。

华拉的洞穴前面，挤满了各种动物，这些都是赶来道贺的动物使者。这些动物使者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洞穴，觐见未来的女王。

这真是很有趣的一幕：猴子从树上跳下来，哆嗦着向洞穴走去，翘在屁股后面的尾巴抖个不停；浑身利箭的豪猪收紧箭毛，缩头缩脑在洞口张望；豹子大王波尔也小心翼翼，紧闭着嘴巴，藏好嘴里两颗长牙。那些浑身散发臭味的家伙，更是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女王。

小鸟们负责传递消息，它们飞到华拉的洞穴，一面在空中飞舞，一面不停地叫着西鲁卡的名字。它们要牢记这个名字，然后飞向四面八方，把消息传给所有动物。在飞行途中，这些可爱的小鸟紧闭着嘴巴，生怕一不留神，这个神圣的名字会从嘴里滑落。

很快，这两件大事都传遍了整个森林和草原。

其实，波鲁卡部落不用鸟儿们通报，就知道小狮王诞生了。因为他们离华拉的洞穴最近，能够透过狮群的各种迹象，判断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一天，莫克在丛林里打猎，看见华拉的丈夫尼尔罗在她的洞穴对面巡逻。莫克回家高兴地对塔玛妮说：“我看华拉就要生孩子啦，雄狮尼尔罗在洞口外面守护，山洞附近到处都是狮子的脚印。”

塔玛妮兴奋地说：“那可太好了，但愿她一切顺利！草原之王啊！求你保护我们吧！”

原来要在这片草原上生存并不容易。因为各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此外，还不时受到北方强盗的侵扰，这些强盗抢劫女人和小孩，烧毁村子。还有莽撞的象群，这些庞然大物年年迁徙，每次路过都要糟蹋一些庄稼。当男人出门打猎的时候，村里的女人就祈求华拉给男人带来好运，并且保护他们。

乌莱和西鲁卡是在雨季出生的，这是草原最丰饶的季节。几个月过去了，漫长的旱季来临了。

在妈妈的细心照料下，乌莱长得很健壮，只要看见妈妈伸过手来，他就开心地笑起来。令塔玛妮感到奇怪的是，乌莱经常转过脸对着床铺笑个不停，好像床铺上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似的。

小狮子西鲁卡也是一样，虽然她已经长到猫一般大小，能够摇摇摆摆走到母亲身边吃奶。可使华拉纳闷的是，西鲁卡经常放开乳头在腿脚间追逐，仿佛她身下还有一头小狮子似的。

乌莱出生几个月后，邻居家生了一个女儿，名字叫莉娜，从此两家人来往频繁，乌莱和莉娜就像兄妹一样在一起玩耍。塔玛妮经常想，自己虽然没有生一对双胞胎，但是乌莱能有莉娜这么一个可爱的伙伴，大概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乌莱有了好伙伴，小狮子西鲁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它一个同龄的伙伴都没有。西鲁卡已经半岁了，那个双胞胎的预言却还在动物中间流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只有万古长青的丛林才知道吧！

这天，莫克·卡尔罗打猎回来，把一头野猪挂在铁钩上，转身对塔玛妮说：“我看啦，华拉可能没奶了。”

塔玛妮担心地问：“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莫克·卡尔罗说：“我今天看见了雄狮尼尔罗。自从西鲁卡出生后，华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洞穴，尼尔罗每天要捕捉一只羚羊，可是旱季一到羚羊就少了。华拉营养不足，就没有乳汁喂小狮子了。你不是也缺奶吗？我们可以买一头母牛，乌莱就不会挨饿了。”

塔玛妮关切地问：“可华拉怎么办呢？”

莫克·卡尔罗想了想说：“小狮子还没有长牙齿，不能吃肉。我今天在华拉洞穴附近看到很多鸡毛，看来华拉在吃珍珠鸡，这样可以补充点营养。”

“这样能行吗？要是华拉还是没有奶，幼狮怎么办呢？”塔玛妮忧心忡忡地说。

莫克·卡尔罗望着她说：“你不用担心，西鲁卡不会饿着的。如果一点奶都没有，母狮会把小鸟肉咬得稀烂，含在嘴里让幼狮吸食。”

莫克真不愧是经验老到的猎手，没过几天，雄狮尼尔罗就不再捕捉野兽了，而是整天捉小鸟。

干旱更加严重了，塔玛妮也断奶了，只好从母牛身上挤奶喂乌莱。乌莱还没有学会喝奶，塔玛妮只好用小指头蘸上牛奶，让乌莱吸吮。虽然这样非常费力，乌莱还是一天比一天长大了。同样，小狮子西鲁卡虽然没有奶吃，但也在迅速地成长。

在森林女王华拉的庇护下，波鲁卡部落一直很平安，唯一使他们担心的是大象。每到雨季，这些庞然大物就会成群结队向南移动，穿过部落的庄稼地，任意糟蹋种植的玉米。这一年，莫克决心迫使它们改变迁徙路线。在他的号召下，整个部落的人都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给这些庞然大物一个迎头痛击。

莫克每天都要走到一块铺满小石子的地方，把耳朵贴在地上探听远方的动静。一天，他听到细微的踏步声，赶回部落对族人说：“象群向这边来了！三天后就会到代乌河渡口。”

塔玛妮看到大家都很紧张，担心地说：“我们还是躲避一下吧，何必非去攻击象群呢？”

莫克坚决地说：“不能再让这些家伙糟蹋我们的庄稼，这次一定要给它们一点教训。”

莫克率领一批猎人赶到代乌河的渡口，埋伏在沼泽地。通常狮子都到代乌河渡口饮水，现在却一只狮子也见不到了。大象见狮子离开了，更无所顾忌，高举着鼻子，直奔刚冒出玉米穗的庄稼地。猎手们手持锋利的长矛，悄悄潜伏在草丛中，等待象群靠近。为了防止大象嗅出人的气味，所有人都用泥巴涂满全身。

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身体庞大的大象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头老象在象群前面领路。老象松弛的肚皮上沾满了红泥巴，向前伸着一双长长的象牙，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莫克·卡尔罗紧贴地面爬过去，离老象越来越近，只有两步的距离了。也许是因为太老了，老象完全没有察觉，大摇大摆地从他眼前走过。

如果这时被发现，就会面临粉身碎骨的危险，莫克屏住呼吸，在心里反复默念着祷词：“丛林之王华拉！借给我锐利的爪子！借给我尖锐的牙齿！有了你的庇护，莫克·卡尔罗无所畏惧。”

莫克念完了祷词，举起长矛向老象刺过去。锐利的矛头刺进了老象的后脚跟，老象惊恐地号叫一声，挣扎着向前跑了几步，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嗬——嗬——嗬——”

猎人们从草丛里跳出来，一起大声吆喝起来。受惊的象群吼叫着四散奔逃，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之中。

猎人们挥动手里的武器，围上去攻击老象。老象倒在地上呻吟着，抽搐了几下便断气了。

村民们得到消息，赶往河口搬运象肉。这天晚上，整个部落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块块象肉堆积在广场上，按照传统，全部战利品将在村民之间平均分配。坚硬的象皮则放在水中浸泡，泡软以后制成皮囊、腰带等日用品。

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晚上，莫克·卡尔罗走进自己的小屋，看着怀抱孩子的塔玛妮，微笑着说：“大象有很好的记忆，我相信明年它们不会从这里经过了，这样我们的庄稼就不会被糟蹋了。”

塔玛妮望着睡在床上的小乌莱，说：“要是乌莱长了牙齿该有多好，我真希望他吃点大象肉，长大后也有你这样的勇气，成为波鲁卡部落最勇敢的人。”

莫克笑着说：“别着急，他肯定会这样的。”

每年三月至五月，是当地最炎热的日子，尘沙从北方的撒哈拉大沙漠飘来，笼罩着整个草原，空气像火一样炽热。就在这个时候，莫克·卡尔罗不小心被蛇咬伤了，只能在家里休养。由于对猎场不是很熟悉，波鲁卡部落打不到足够的猎物，只好在代乌河边设置陷阱，捕捉前来饮水的羚羊。

在这个地方，设置陷阱是很不光彩的行为。莫克知道后非常生气。立即赶到代乌河边，要求守候在那里的人把陷阱填上。一些年轻的猎人并不赞同他的观点，正当他们争论的时候，从小山后面传来类似打雷的声音，这是猛兽的咆哮声。

莫克仔细听了听，轻声说道：“糟糕！这是雄狮尼尔罗的声音，它一定是掉到陷阱里了！”

原来猎人们为了捕捉到更多的猎物，在树林里也挖了一个陷阱。迷信的波鲁卡人听说冒犯了华拉的丈夫，个个吓得浑身发抖。莫克·卡尔罗对他们说：“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我们必须把它救出来。杰菲，你跑得快，快回部落去拿张大网来。”

果然是雄狮尼尔罗掉进了陷阱，它在里面挣扎了整整一夜，已经筋疲力尽，坐在洞底不断地喘气。

杰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莫克接过大网搭在肩上，像在河边捕鱼那样撒了下去。大网罩在尼尔罗的身上，这头雄狮愤怒不已，咆哮着拼命翻腾。莫克和猎人们拉住绳头，把网口收拢，看着狮子在网里猛冲乱撞，直到它口吐白沫瘫在地上，才小心翼翼地把网拉上来。狮子一到地面又挣扎开了，猎人们紧紧拉住绳子，随时准备撒手逃命。

雄狮终于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睛里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莫克吩咐大家悄悄把网解开，以便恢复它的自由。谁知大网刚刚解开，尼尔罗猛地一下跳起来，把站在旁边的杰菲扑倒在地。在这紧急关头，莫克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扳住尼尔罗硕大的头，使它无法回头咬杰菲。就在这时，其余的猎人惊慌失措，纷纷拿起长矛向狮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