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Chapter 2

阿鲁沙NGO

来到阿鲁沙的第二天我就找到了组织，真是大大的惊喜。

那是个意大利的人道团体，NGO（Non-Governmental-Organization）之一，无国界，非政府，不盈利。他们在非洲多国设立分部，帮助当地改善教育，健康和卫生。

它在阿鲁沙的办公室真低调，出租司机带着我在同一条街上转了七八个来回就是找不着。奇怪，这里门牌号竟然是乱来的，谁也不挨着谁。

好在这条街很美，两边绿树成荫，茂密自然。植物有十几个品种，叶子变着花样的新鲜。

有一种树不知道名字，在坦桑尼亚北部随处可见。树干笔直纤细，上面一丛圆圆的树冠，顶上冒出好些火红色的大花朵，扭扭捏捏，好自恋的样子。不多时，正娇艳的红花就从枝头掉落在树下，又成一片，又是别样风情。

草坪从头铺到尾，阳光下，闪着雨后嫩绿色的光芒。

灌木排成的围墙里是一个个深宅大院。踮起脚来才可以远远望见院子尽头的小洋房：律师事务所、跨国公司、私人别墅……这里不是非洲，而是绿色精简版的巴黎十六区。

终于，在一个留平头的小常青树墩后，我发现了两片钉起来的木板，横着的一片上，手写着我寻寻觅觅的门牌。

我付了车钱，外加一千先令小费。

真的要谢谢这个老实人，为了我他停车问路不下五次，额头上已经急得冒出大颗的汗珠。不仅没有一句牢骚，反倒是担心给坦桑尼亚司机丢脸般的不好意思。

他拿着车费喜得连连道谢。

善良的人啊，让人想更多报答他。

一般来说，大一点儿的国际组织水深如衙门，好比它们美丽的女接待，能微笑着把你撵出去。

但人道的就是人道，不仅看门人一团和气，连院子里的三条大狼狗都不吵不闹，一路摇着尾巴随着，温和得像小猫一般。

这样的办公环境真是让人羡慕啊！精致的花园，种满了千奇百怪的热带植物，像是彩虹爆炸了一般洒落满地的色彩，整个院落布置得自然不露痕迹。欧洲人的园艺真是厉害！

一排红瓦白墙的连体小砖房藏在院子最深处。

四处静悄悄。

意大利人说话声儿大不是出了名的吗？还是将“无拘无束”的传统带来了非洲，连星期一也放假？

我刚踏上台阶探头进去，正好有个人迎面出来。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意大利女人。淡蓝色的眼睛在黑框镜片后面显得精明利落。一身休闲，浅褐色的短发轻巧地别在耳后。耳朵上别着大大小小七八个环，一边鼻翼镶着一颗亮晶晶的小水钻。后来一说话才发现，她的舌头上竟然还嵌了钢珠。

一般来说，社工都比较嬉皮，但是这位也太嚣张了吧！

原来，她是这里的头儿……（汗）

看人家领导当得多潇洒！

领导是个极其亲和的人。

我们愉快地谈了十几分钟。我说明了想在这里做两个星期义工的愿望。本来还预备了一长篇壮志凌云的演讲，准备无论如何也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谁想她竟欢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忘了说，她叫劳拉。

她告诉我，这里是总部，指挥着两个营地。

一个在铺水管，就是把乡下大小的村落连上抽水井。都是男人的活儿，不好叫我去。

另一个在草原深处，是个训练营，叫姆库鲁，适合我的。

我像鸡啄米一样点头，迅速赞成了这个提议。虽然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得保持冷静：“嗯，很好……是的，谢谢。不，不用考虑了，我愿意去姆库鲁。”

“可是你要知道，那里偏僻得很，生活条件会非常简陋。比如说没有抽水马桶。”劳拉看着我在中国吃得又白又胖的脸，亲切地提醒我。

“啊，真的没事的，我很能吃苦的！”我被当成了城里的娇小姐，下次面试得打扮得落魄一点儿。

现在只等营地负责人点头，我的草原之旅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按照协议，我将作为助教（因为签证原因，属于编制外，非正式的）住在营地，参与为期两星期的英语培训，到时会有三十位当地教师来当学生。

教英文老师英文？以我美国六岁儿童的词汇量？

不过话说回来，叽里呱啦的非洲英语，加上滴里嘟噜的意大利口音，现在再被我的自学山寨版英文优化一下……真是很对不起非洲下一代啊！

算了，管它是骡子是马，总得牵出来遛遛。

姆库鲁！我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