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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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人入侵

广袤的荒漠雪地。

疾驰的千军万马在雪地中由远而近,扑面而来,旌旗蔽日。坐骑奔马,身着胡服的士兵手擎书有“金”字杏黄大旗奔驰前进。旗面越来越大,“金”字覆盖画面。置放战鼓的战车成队,身着胡服的士兵起劲擂鼓。战鼓覆盖画面,鼓声震天。

金戈铁马的金将金兵潮水般奋进。

金军进入无雪地域。

随着上述画面,字幕现:公元一一二五年冬,宋朝北方日益强大的金国发动了对宋朝的战争。

书有“帅”字的杏黄大旗由远而近。光彩华丽,气度不凡的珍珠宝篆云幡华盖由远而近,由小而大,遮至画面。完颜兀术在华盖下渐渐亮相:头戴金镶鼻盔,插着两根雉鸡尾;身穿大红织锦绣花袍,外罩黄金嵌就龙鳞甲;坐一匹四蹄点雪火龙驹;手提螭尾凤头金雀斧。一幅威风凛凛,英雄豪迈气概。

潞安州节度院大堂。节度使陆登一副武将穿着,端坐大堂之上。左右军校随役侍立。

一探子自堂外慌忙进堂跪下禀报:“启上大老爷,今有金国国主完颜乌骨打封他的四太子完颜兀术为昌平王、扫南大元帅,率领五十万人马,犯我大宋,现离潞安州只有百里之遥!”

陆登:“军情是否属实!”

探子:“军情确实!”

陆登:“再探!”

探子:“是!”

兀术勒缰停马,问身边军师哈迷蚩:“军师,前面是宋朝什么州城?”

哈迷蚩:“元帅,前面乃宋朝潞安州。”

兀术:“守将何人?”

哈迷蚩:“宋朝节度使,姓陆名登。”

兀术:“城中有多少兵马?”

哈迷蚩:“五千余众。”

兀术:“传令火速攻城!”

哈迷蚩:“元帅,此城难攻。须扎下营寨,谋划好策略,方可攻城。”

兀术:“本帅率大军南下一月,逢州破州,逢城夺城。宋朝将领,无人能敌,不是降,便是逃,谅此五千兵马的小城,有何难攻!”

哈迷蚩:“元帅不知。此城虽城小兵寡,但陆登乃宋朝忠心名将,绰号小诸葛,极善用兵。”

兀术:“既如此,安营扎寨!”

潞安州城墙。陆登全身披持挂,在城上巡视眺望。远远望去,城下金军营寨绵延不断,将潞安城紧紧包围。满天怪雾,遍地黄沙;风尘滚滚,旗幡乱飘。驼鼓声不时扑通通敲响;胡笳声咿呜呜阵阵传来。一派重兵围城杀气腾腾的景象。

陆登沿着城墙巡视。守城士兵荷枪戟剑,斗志昂扬。几个士兵围着巡视而来的陆登:“老爷,我军何不乘金军立脚未稳,冲出城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陆登:“不可。兀术兵强马壮,一路上未遇对手,锐气正盛。我军兵寡将微,只宜坚守待援,内外夹击。”

潞安节度院大堂。陆登全身披挂,端坐大堂,镇定从容,发号施令:“旗牌官,你到城内各缸铺收买斗缸,在城墙之上,每城垛安放一只,命木匠做好缸盖和粪桶一千只!”

旗牌官道声:“遵命。”退出。

陆登:“张将军!”

张将军应声:“末将在!”

陆登:“你负责一是在五个城垛上砌灶头五个;二是派士兵挑取居民茅厕内人粪将一千只粪桶装满;三是派士兵取粗毛竹、细竹各一万根及棉花破絮万余斤,做成唧筒待用。”

张将军应声“遵命”退出。

陆登:“王将军!”

王将军:“末将在!”

陆登:“我这里有一铁钩图。你带去叫城内铁匠照此打造铁钩,并准备网布。将铁钩而在网布上。将网布布在城头之上!”

王将军应声“遵命”退出。

陆登:“李将军!”

李将军应声上前。

陆登:“你去兵库中领取毒药千桶,调入人粪,放在城上锅内煎熬,放入斗缸内备用。”

李将军应声退出。

陆登:“赵将军、罗将军、马将军、魏将军!”

赵、罗、马、魏四将应声上前。

陆登:“你四位在东西南北门,各负其责,日夜防守!”

四将应声退出。

安排停当,陆登稍停片刻,从座位缓缓站起,来至朱将军面前:“朱将军,潞安州乃都城屏障。潞安州若失,京城亦难保守。但我军兵寡将微,守城不见易,攻敌更难。你武艺高强,办事谨慎。我已修好一道告急本章,你带上星夜闯出敌营,前往京都,求朝廷发兵火速救应。若救兵迟来,则城已不保!”

朱将军:“末将定不辜负大老爷重命!”

金军营帐。兀术在同哈迷蚩及诸将议事。

兀术:“我军南下,势如破竹。宋朝灭亡指日可待。但我大金国文武将领,久居北方,对南方汉人的治理一时尚无良策。不知诸帅及军师有何治汉良策?”

右元帅干离不道:“大元帅,我以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宋朝旧臣中找一代理人,采取以汉治汉之策。”

兀术:“此策甚妙。但如何方能物色好我大金国代理人?”

哈迷蚩:“主帅,此代理人应是宋朝权位高的大臣;要有安享荣华之心,贪生怕死之虑。”

兀术:“军师多次南下,对宋朝情况多有了解。你意谁人可担此任?”

哈迷蚩:“我有此心已久。在数次南下活动中,已物色有人。”

兀术:“军师果有心计。此人是谁?”

哈迷蚩对着兀术耳语几句。兀术微微点头。

宋朝京城汴京。名妓李师师内室。

李师师浓妆艳裹,妖媚动人但不显妖冶浪荡之气。她端坐琴台前,容光楚楚动人,正抚琴轻弹。琴声低回、婉转、悠长、哀怨,似隐含幽怨之情。

随着琴声,画外歌起:“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兰。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宁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随着歌声,画面交相印出:江南大好景色,徽宗微服美女相伴游江南的诗一般的浪漫画面;北方金人南下,国土沦陷,人民遭殃的惨景画面。

琴台一侧,宋徽宗身着冬装便服,坐在炉边取暖。炉火熠熠抖动。徽宗一边取暖一边静心聆听李师师弹琴,似陶醉于琴声之中。

琴声由低回转高扬,由婉转转激越。突然啪的一声,琴弦断开,琴声戛然而止。李师师忙起身,趋步徽宗面前跪下:“小民拨断琴弦,坏了圣上雅兴,求圣上赐罪。”徽宗忙把李师师扶起,揽入怀中,道:“朕有师师在侧,万忧皆无、万愁皆散、万事皆休。弦断再续,师师何罪之有?”边说边轻理师师鬓发,轻抚师师脸庞,极尽柔情爱意。

李师师从徽宗怀中挣开,紧挨徽宗坐下,用火钳轻拨炉中火炭。炉火稍旺,映在她的脸上,更显出容光焕发。

李师师道:“圣上,金人已大举南侵,边关多有告急。在此国家危难之际,圣上宜当修文强武,调集兵马,抵御北寇,不应再来小民寒室寻朝夕之欢。师师多言冒犯圣威,甘当领罪。”说罢,又跪在徽宗面前。徽宗缓缓站起,来至李师师面前,扶起李师师,道:“师师忧国忧民,何罪之有?”

李师师:“既如此,大敌当前,圣上为何还置国事不顾,深巷寻红颜?”

徽宗一言不发,缓缓踱至琴台前,信手拨弄琴弦,又信步踱至窗前,隔窗外望。窗外,大雪纷飞,满地铺白。沉默良久,徽宗微微开言:“大宋自神宗、哲宗、光宗以来,国库渐空,国力渐弱,民生渐贫。自朕登基至今,已有二十四载。朕本欲裕民强国,但自知理政乏能。一班奸佞之徒,只图安享荣华,日日在侧,乱朕朝纲。近年金人日渐强盛,觊觎我大宋江山已非一日,今日南侵,已是蓄谋已久。在此非常之期,朝中文臣武将,议战议和,争论不休。似此,我大宋岂能不亡!”言罢,一声长叹。

李师师:“圣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圣上即可秣马厉兵。全国上下,定能同仇敌忾,逐金人于大宋边戍之外!”

“师师!”徽宗轻轻一声深情呼唤,将师师揽入怀中,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摇摇头。

室外,朔风紧吹,雪花乱舞。一片白雪覆盖的银色世界,冷清清,静悄悄。

张邦昌客堂。一群歌女正在翩翩起舞。张邦昌、王铎、张俊等正饮酒作乐。杯觥交错,笑语喧天。一歌女怀抱琵琶,随舞伴唱:“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歌罢舞罢,王铎、张俊一起鼓掌。张邦昌挥挥手,歌女舞女一齐退下。

张邦昌:“两位大人,金国对我大宋进犯甚急,咄咄逼人。朝中诸臣,又战和不一,两位大人皆是统兵率将之人,不知有何御敌良策?”

王铎:“相爷,我大宋兵制,文主军、武主战。相爷说战,我就战;相爷言和,我就和。”

张邦昌:“和,能免百姓生灵涂炭,亦能保你我诸臣长事皇上。但和必然割地赔款,我辈必遭国人唾骂,还要受宗泽、李纲那班顽固派的指责。战,不但兵暴四野,而且那班顽固派会以战将功臣自居,将我等压得难以抬头。”

张俊:“是战是和,全凭相爷做主。”

议论间,一家将来自张邦昌耳边,窃窃私语。张邦昌一听,顿然失色,忙对王、张二人道:“两位大人,老夫有点急事,暂不能相陪。请二人自便,老夫稍加耽搁便来。”

王铎:“既然相爷有事,我们改日再来相陪。”

张邦昌:“既如此,老夫也不强留,两位大人走好!”

王铎、张俊起身告辞。

张邦昌内客堂。一身着汉服的来客对壁而立,似乎在欣赏壁上挂着的字画。

张邦昌来至客堂,问那来客:“此位客官……”

来人转过身来,一个亮相,竟是兀术军师哈迷蚩。

张邦昌一惊:“啊,军师,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哈迷蚩:“相爷,宋朝灭亡在即。你身为宰相,理当为君分忧,为民解愁,却还美人佳肴,逍遥快乐!”

张邦昌:“军师休要取笑。这两国交兵之际,军师来访老夫,不知有何要事?”

哈迷蚩:“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和相爷是老朋友,此番冒死前来……”说罢看看左右随役。

张邦昌会意,挥挥手。左右随役退下。

宋朝金銮殿。文武大臣分列两班,文臣张邦昌、李纲等在列。武将宗泽、王铎、张俊等在列。

徽宗在内监簇拥下,从内殿出来,坐于龙案之上。

徽宗:“金兵犯我大宋江山已有时日。边关告急本章如雪片飞来。在此国家危难之际,各位卿家有何安邦御敌良策,尽管知无不言,当众奏来。良策者,奖;如有不当,一律言者无罪,朕概不追究。

李纲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恕臣斗胆直言:而今战势危急,陛下应降诏罪已,改革弊端,或可挽回人心,协力对外。”

徽宗:“卿之所言极是,朕已不吝改过,命人拟就罪已诏书。”言罢,遂吩咐身边内监宣读诏书。内监上前,展开早已备好的诏书,当众开读:“朕以寡位之姿,借盈成之业,言路壅蔽,面谀日闻,恩幸持权,贪饕得志。灾异迭起,而朕不悟,众庶怨怒,而朕不知。至今日始,中外臣庶,并许直言极谏,推诚以待,咸使闻知!钦此!”

众文武大臣忙跪下俯伏:“陛下虚怀若谷,罪已改过,实乃大宋之幸,万民之幸。我等誓尽忠自守,共保大宋江山。”

徽宗道:“众卿平身。”待众臣分列站定,徽宗又道:“而今战火漫延,人心浮动。朕意欲东幸。京城令太子留守,宗泽老元戎任留守大元帅。众卿意下如何?”

众大臣除李纲外,均称:“臣遵旨。”

李纲上前奏道:“陛下,太子留守一事,臣以为不妥。”

徽宗:“李卿家以为有何不妥?”

李纲:“如今局势,陛下有两种选择。其一,坚守京都,君臣一心,上下一致,共同抗敌;其二,如要东幸,则非把皇位传与太子不可。不然,面对敌势猖獗,国事危急局面,太子留守,名不正言不顺,恐不足号令四方。”

徽宗沉吟片刻,道:“李卿之奏,容后再议。退朝!”

内监高呼:“退朝!”

潞安城外。宋金两国对垒,陆登、兀术临阵。

兀术:“你乃何人?”

陆登:“我乃大宋潞安州节度使陆登。你是何人?快通名来!”

兀术:“某家乃大金国总领狼主殿前四太子,官拜昌平王、扫南大元帅完颜兀术。陆将军,某家久闻将军是一条好汉,特来相劝。若肯归降了某家,定官封王位,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陆登大喝一声:“休得胡说!天下有南北之分,各守疆界,和睦相处。尔等为何犯我边疆,毁我家园,烧杀抢掠我庶民百姓?”

兀术笑道:“将军此话差矣!自古天下者,非一人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你宋朝皇帝肆行无道,去贤用奸,大兴土木,天怒民怨。故我主兴仁义之师,救百姓于倒悬。如将军能及早应天顺人,归我大金,则不失封侯之位,如若执迷,只恐你这小小城池,旦夕踏为平地。不但你死无葬身之地,连百姓也跟着遭殃。将军既爱民如子,何必以卵击石?”

陆登大怒,喝道:“休得胡言,吃老爷的枪吧!”刷的一枪望兀术刺来。兀术举起金雀斧,“咯当”一挡,撇开枪,回斧就砍。陆登挺枪迎战,战有五六个回合,招架不住,只得转马回头。兀术从后赶来。

陆登大叫:“城上放炮!”城上“轰隆”一声,一炮放在兀术马前。马一惊吓,高跳而起。兀术几乎摔下马来,忙勒马收兵回营。

潞安城内。陆登大堂。陆登进堂坐下,对部下说道:“兀术果然厉害。潞安只能坚守待援,不能轻易出城迎敌。各将军务必严防兀术趁势偷城,不得疏忽!”

众部将:“遵命!”

宗泽内衙。宗泽一身便服穿着。室内虽一派严寒景象,宗泽仍穿着紧凑,步履矫健,身子硬朗。

岳飞:“恩师,金军进犯,咄咄逼人。边防形势,日日紧急。朝廷为何迟迟难下抗金决心?”

宗泽兴奋道:“今日朝圣,皇上一反常态,言路大开,有许多重大举措。看来,朝迁决心抗金,已指日可待!”

岳飞一喜:“皇上有何重大举措?”

宗泽:“其一,过去朝廷诸多弊端,皇上已引过自责,当朝宣读罪己诏书,颁发天下。”

岳飞欣喜:“皇上如此不吝改过,抗金有望。”

牛皋:“这皇帝老儿如今能自己认错,我牛爷尚可保护他。”

宗泽:“其二,皇上意欲东幸,令太子留守京城。令老臣为留守大元帅。”

牛皋:“那皇帝老儿想逃跑?叫我们为他守宗庙卖命?有这等便宜事?”

宗泽:“京都乃国家心脏。皇上要我等留守京城,此亦国家大事。我等务必不负此重任,全力保好京都。只是太子留守一事,李纲李大人以为不妥。为大宋江山计,李大人以为皇上如要东幸,则应传位太子,方能号召四方勤王之兵齐心抗金。但此奏尚未定议。”

张显:“李大人所言极是。”

宗泽:“不管传位如何,我等既为大宋武将,就应以保国安邦为天职。你们务必加紧军事操练,英勇抗击金兵!”

岳飞:“天下有难,匹夫有责!我兄弟五人但凭恩师吩咐,抗击金兵,保国安邦!”

李纲内衙。宗泽在同李纲议论当日朝议大事。

宗泽:“李大人今日面奏皇上传位太子,大义凛然。忠义之心可鉴日月,肝胆赤诚可贯长虹。但内禅恐非易事,不如奏请太子监国,大人以为如何?”

李纲:“唐朝肃宗灵武之事,不建号不足复邦,唯当时不由父命,因致贻误时机。前车之鉴,不可重蹈覆辙!”

宗泽:“如皇上不愿内禅,又如何是好?”

李纲:“我欲血书上奏,愿能感动皇上!”

李纲书房。夜深人静。房内火炉中炉火熊熊。房外,院内房上、假山、亭台、回廊均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李纲身着白色内衣,在房内来回踱步思索。书桌上,文房四宝齐备。一叠雪白的纸张压在镇尺之下,毛笔摆好在砚架上。李纲踱至桌旁,拿起墨来,信手在砚边磨动,边磨边思索。

房外,雪花漫飘。房内,炉火跳动。

李纲磨墨中渐渐注视着壁上持剑,磨墨之手渐渐慢下来。最后,放下墨,走至壁前,取下剑来,沉思片刻,慢慢抽剑出鞘。随着,一手轻轻撩起衣服前襟,用剑缓缓割下一幅,双手捧至桌上。接着,将笔插入笔帽,端开砚台,拿走墨碇,镇尺和白纸,取来一个小白瓷碗,放在桌上。李纲缓缓挽袖上臂,用两条白布紧紧拴着臂膀。两白布条之间,隆起隆隆的肌肉。李纲手持剑柄,剑尖刺在隆起的肌肉上,猛地一刺,剑尖刺入肌肉。

炉火在索索抖动。雪花越飘越大。天地一片雪白。

碗中,血流如注。

李纲一手指伸入碗中蘸血。

带血的手指在白袍上写下:“皇太子监国,礼之常也。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间,犹守常礼可乎?……”

炉火熊熊,变成金兵高举的火把在焚烧房屋。房屋在熊熊的大火中垮塌。

大雪狂舞。雪白的世界。雪地中凭空滴下一滴大大的血滴将白雪染红。血滴渐渐滴入雪地中。鲜血在雪地中越浸越大,遮至画面。

李纲的手指在血书上写完最后具名:臣李纲刺血上言。

宋朝金銮殿。徽宗上坐。文武百官正在早朝。

徽宗:“众卿家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李纲起身上前,从袖中摸出血书,呈上徽宗。徽宗慢慢展开,突然一惊:一幅血书呈现在众大臣面前。众大臣吃了一惊,互相窃窃私语。

伴随渐起的主题音乐,徽宗认真观看血书,不禁大为感动。看完,递给身边内监,道:“当众开读!”

内监接过血书,朗声念道:“皇太子监国,礼之常也。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间,犹守常礼可乎?名分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召天下?若假皇太子以位,使为陛下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悍敌,则天下可保矣。臣李纲刺血上言。”

念毕,殿上殿下鸦雀无声,一片沉寂。只有悲怆的主题音乐在回荡。

片刻,徽宗道:“取诏来!”

内监一声答应,忙去后殿取来笔、砚及写有“圣旨”二字的诏来,放在龙案上。徽宗毅然提笔,饱蘸墨汁,在诏上写下“传位东宫”四个大字。写毕,端详一遍,略显笑意,似乎对此四字的书法尚还满意。随即吩咐内监:“当朝开读!”

内监接过圣旨,朗声念道:“传位东宫!”

大殿上响起激越的共鸣声:“传位东宫!”

潞安州。兀术营帐。兀术在帐内焦躁地来回踱步:“此一小小潞安城,我围攻半个多月,仍难攻下。某家出兵至今,逢州夺州,逢城破城,所向披靡。想不到如此小城,竟如铁壁铜墙,阻止了我五十万大军。此陆登果然厉害。为今之计,如何攻城?

哈迷蚩:“大元帅,你不是令乌国龙、乌国虎去造云梯么?如今梯已造好,听候大元帅随时调用。”

兀术:“好。搭起云梯,强行登城!”

潞安州外。兀术率兵督阵。数千番兵如蚂蚁般拥在城下搭云梯。云梯一字摆开。番兵蜂拥爬城。

乌国龙:“大元帅,士兵们快要上城了!”

兀术:“那城上为何静悄悄,毫无一点动静?”

乌国虎:“莫不是陆登逃走了?”

兀术:“陆登忠勇不屈,岂会逃跑?其中必然有诈。”

正说间,忽听得城一上声炮响。阵阵滚烫之粪泼出,洒落在番兵身上。沾了粪的番兵个个翻下云梯,尽皆跌死。城上突然冒出众多士兵,把云梯全都扯上城去。

兀术问哈迷蚩:“为何这些爬城军士尽皆死了?”

哈迷蚩:“陆登那泼出的粪是掺了毒药的滚粪,名为腊汁,沾着一点即死。”

兀术手一挥:“收兵!”

字幕:公元一一二五年冬末。钦宗端坐龙案,文武百官匍匐在地,齐声高呼:“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钦宗容光焕发,笑容满面:“众卿家平身!”众百官齐呼:“谢陛下!”各起身分列两旁。

钦宗:“众卿家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李纲出班:“启奏陛下,金人南侵,边关多有告急。当务之急,当速调兵遣将,加强北方防守。”

张邦昌:“启奏陛下,臣以为我驻守北方之将士,兵精将强,小小金国,何足畏惧。陛下新登,当先修整朝政内宫。”

宗泽:“陛下,张大人之言切不可取。李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应立即调兵遣将加强北方边关防守。”

钦宗:“三位大人所奏,皆各言之有理,修内强边,容朕……”

正在此时,殿外传令官进殿跪下报告:“启禀陛下,潞安州节度使陆登部将朱将军有紧急军情报告!”

钦宗:“宣!”

传令官层层外传:“宣朱将军!”

随着传宣,朱将军风尘仆仆,一脸憔悴,血染战袍,进殿跪下:“末将乃节度使陆登将军部下。奉陆将军之令,特来告急:金国扫南大元帅兀术率领的左中右三路南侵大军共五十万,已于半个月前在潞安城外会师,将潞安城团团围住。潞安城兵寡将微,望陛下速派王师救困。”奏罢,昏倒在地。两边武士忙上前将其搀扶下去。

钦宗听罢,颇为惊恐,道:“潞安为北方御敌重镇,潞安若失,则京城形势危急。众卿家有何援救良策?”

文武众官有的沉思,有的窃窃私语。宗泽、李纲都在严肃地思索。张邦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宗泽大元帅前往潞安援救,最为适当。”

钦宗:“老元戎意下如何?”

宗泽:“保社稷危亡,义不容辞!”

钦宗:“就请老元戎即刻率军潞安援救!”

宗泽:“臣遵旨!”

潞安州。黄昏。大漠日下,残阳如血。潞安州城,在如血残阳的照射下,远远望去,显出悲怆孤寂。夜色渐浓,新月如钩。孤城渐近,城高墙深。城下护水河,波光粼粼,月亮在水中抖动。

一队金兵,手持短刃,悄悄来至城边,下到水中。刺骨的河水令金兵瑟瑟发抖。金兵咬紧牙关,企图从水关进城。谁知被大网拦住。网上尽是铜铃。金兵碰着网,铜铃齐响。随着铃声,一排挠钩齐下,钩住金兵绦甲拖上城去。有的士兵被伸下的钩连枪刺死,倒入水中。殷红的鲜血在水中汩汩流荡。

兀术军帐。兀术在与哈迷蚩等部将议论。

兀术:“这个陆登,果然厉害。城上城下,防备甚严。小小城池,围攻近一月,竟然未下。似此下去,何日进得京城!”

哈迷蚩:“元帅息怒,我料破城,已指日可待。”

兀术:“何以见得?”

哈迷蚩:“陆登只守不攻,必然是寡不敌众,严守待援。他冲出我重围的部将必是往京城告急搬取救兵。我已探得大宋内禅,朝廷局势混乱,故救兵迟迟未到。那城中已粮尽人疲;城上毒粪,已经用完;库中箭矢,已为数不多。如三日之内,救兵未到,此城必破!”

兀术转忧为喜:“军师分析精当!”

潞安城内。天空,新月渐圆。城墙上,一些士兵枕戈而卧。一些士兵荷戟守城。众多士兵将领均是满脸饥饿、疲惫、憔悴。潞安城在淡淡的月光下,偶尔点点星火闪烁,显出冷清、荒凉。偶尔传来更鼓声。兀术营中,胡茄声咿咿呜呜传来,显出丝丝悲凉。

悲怆的主题音乐缓缓响起。

陆登全身披持,沿城墙巡视。守城士兵见陆登走来,有的肃立,称:“陆将军!”陆登和蔼地点点头;有的枕戈士兵起身致敬,陆登亲切地扶着躺下。陆登巡至北门。守门魏将军上前迎住。陆登用手势止住魏将军的致敬,同他并肩站在城墙边,运眺灯火闪烁的金营。

金营灯光绵延不断。

两人伫立良久,魏将军似乎发问,似乎自语:“朱将军破围求援已近一月,不知王师为何迟迟未到?”

陆登似乎未听见,毫无反应。片刻,魏将军又道:“库粮已断,箭矢将尽,近日内如救兵不到,此城危在旦夕。”

陆登仍无反应。片刻,陆登突然发问:“魏将军,如金兵破城,你作何打算?”魏将军语气缓慢而坚定:“同金军拼死活,与潞安同存亡!”

宗泽府堂。李纲、宗泽便衣着身。

李纲:“老元戎,张邦昌荐你率兵援救,心怀叵测啊!”

宗泽:“李大人,我何尝不知?但大敌当前,我当以国事为重,鞠躬尽瘁。”

李纲:“老元戎博大胸襟,乃国家之幸!”

潞安城内,陆登内房。乳母抱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儿进房,对陆夫人道:“夫人,公子已吃过奶睡着了。”陆夫人怜爱的接过孩子,抱在怀中。陆公子已酣然入睡。一张胖胖的小红脸尤逗人喜爱。陆夫人在小脸上亲了一口,递与乳母:“时间不早,安歇了吧!”乳母应声,抱着陆公子退出。

陆登全身披挂,精疲力竭进房。陆夫人迎上前去:“老爷辛苦了!”随即取下陆登御寒披袍,扶陆登坐在椅上。

陆登:“夫人,此城坚守一月余,现已粮绝人困。王师援兵,如近日不到,则此城不保。夫人有何想法?”

陆夫人:“老爷有何打算?”

陆登:“我同此城共存亡。此城若失,我自然为国尽忠!”

陆夫人:“相公尽忠,妾当尽节。”

陆登:“孩子何人抚养?”

陆夫人:“只有拜托乳母了。”

陆登站起身来,在房内踱步:“此城一破,城中百姓,就要遭金人荼毒了!”说罢,潸然一声长叹。

潞安城。

金兵奋勇攻城。众多金兵在搭云梯,登云梯。城墙上,一些金兵已从云梯登上城墙。宋金官兵在激烈厮杀。

远处,兀术华盖下乘骑督战。

城墙上。赵、罗、马、魏四将军在东西北南门指挥为数不多的士兵同大量涌上的金兵激战。墙地上摆满了横七竖八的两国士兵的尸体。

陆登在北门同魏将军一道,边指挥,边加入激烈的厮杀。

金兵高擂战鼓,鼓声不断。杀声震天。

杀入潞安城内的金兵蜂捅到北门,打开城门。城外金兵蜂捅而入。兀术金雀斧一挥,大批金兵如潮水般往潞安城涌进。哈迷蚩、粘没喝、干离不紧随兀术,急驰入城。

激烈的巷战。

粘没喝、干离不、乌国龙、乌国虎分别同赵、罗、马、魏将军独战。筋疲力尽,满脸憔悴的赵、罗、魏将军因精力不足,渐渐难以支持。

不少宋兵被金兵杀死,倒在血泊中。

赵、罗、马、魏四将军渐次壮烈殉国。

满街遍地的尸体。

悲壮,激越的主题音乐在激烈的厮杀上空回荡。

潞安城内。节度院衙内。金兵涌入衙内。衙内卫士与金兵激战。陆登手提佩剑,与金将乌国龙、乌国虎激战。陆登渐渐不是敌手,边战边退。金将步步进逼。陆登退至大堂大门。大门紧闭。乌国龙、乌国虎逼近。众金兵涌进。

陆登背靠大门,无路可走。乌国龙道:“我大元帅敬你是位铮铮铁骨忠臣,你如愿归我金国,少不了封官拜将。”

陆登:“我堂堂陆登,生是大宋将,死亦大宋鬼。岂能为你贼寇官位所诱,坏我一生名节!”

说罢,举起手中剑,一手用袖袍轻轻拭去剑上血迹,从容举到颈上,使劲一抹。当的一声,剑掉地上,鲜血在剑上汩汩流淌。

一股殷红的鲜血,直喷潞安州城楼。在“潞安州”三个大字上洒下斑斑鲜血。

内房。陆夫人将熟睡的孩子郑重地递给乳母,道:“我与老爷只有这点骨肉,托你与我们扶养成人,接续陆氏香火。在他适当年纪,再告诉他的身世,要他上雪国耻,下报家仇!”陆夫人沉着走到后堂,缓缓拔出壁上佩剑,从容往自己颈上一抹。

陆夫人猝然倒地。鲜血溅满衣襟。握剑的手,渐渐松开,剑刃上鲜血横流。

节度院大院。乳母匆匆收拾东西,准备逃走。兀术手提金雀斧,骑马而进。院内遍地尸体,空荡寂静。兀术勒疆下马,缓缓登堂。

大门外,陆登死犹未倒,似生前一般,昂然挺立。

兀术兀然吃了一惊,大喝一声:“你是何人?吃斧!”见不做声,上前仔细一看,方认出是陆登。

兀术:“啊,是陆将军,死而不倒,顶天立地,实乃英雄!受兀术一拜!”言罢,对着陆登,恭恭敬敬一拜。

此时,一士兵拿住一妇人,手中抱着小孩,前来禀道:“这妇人抱着孩子,在门背后吃奶,被小的拿来,请狼主发落。”

兀术:“你是何人?抱的孩子是你甚人?”

乳母:“此乃陆老爷的公子。小妇人是这公子的乳母。老爷、夫人为国尽忠,只存这点骨血,求大王能保全性命!”

兀术看看孩子,又看看遍地的宋朝士兵尸体,突然道:“我明白了。陆将军,某家决不绝你后代!左右,速传我令:不准滥杀无辜百姓,不准烧、杀、抢、掠,违令者斩!”

随行士兵:“遵令!”

汴京。午门。“宋”“岳”两面大旗,在风中猎猎飘动。宋军官兵严阵以待,壮志成城。宗泽、李纲等文臣武将,为岳飞壮行。岳飞身着鲜艳的白色战袍,神采奕奕。身后张保牵岳飞白马,王横持岳飞神枪侍候。

宗泽端起酒盘中的酒杯,举到岳飞面前,道:“贤契,你为我军先锋。老夫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老夫率大军随后就到!”

岳飞端起酒杯,道:“岳飞誓不辜负恩师厚望,精忠报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宗泽、李纲、岳飞同时高举酒杯。

正在此时,一飞马骤至,来至宗泽前,翻身下马跪下:“老元戎,潞安州失守。陆将军及夫人自刎尽忠。全体将士均为国捐躯!”

当的一声,宗泽、李纲、岳飞手中酒杯同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