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京城武考
相州节度院。节度院大堂。
都院刘光世端坐大堂。汤阴县主徐仁在一侧陪坐。衙役随从分列两旁。岳飞等五人肃立大堂下首。刘光世和颜悦色,显然对五个刚才的院考很满意。
刘光世:“你五人的武艺果然如内黄县李县主举荐信所称,确实高强。岳飞鹏举更远在你四人之上。目下各位贤契可先回去,待有书传,即可进京会考。”
岳飞上前一步:“多谢大人!”
刘都院见岳飞脸带感伤表情,便问道:“鹏举贤契,此次院考,你武艺超群。待明春进京考试,必然功成名就。此乃喜事,为何闷闷不乐?”
岳飞道:“门生原是此汤阴县孝弟里永和乡人氏。因生下三日就遭洪水之灾,可怜家产尽行漂没。家母在花缸内抱着门生,在水面上漂流至内黄县。感蒙恩公王明收养长大。如今回汤阴祖籍院考,虽蒙大人提契,但时时想到漂流在外,不能归宗,故此伤感。一时难以自制,求大人恕罪!”
刘光世“哦”了一声,问身边徐仁:“你是此汤阴县县主,鹏举所说,果是如此?”
徐仁起身回答:“回禀大人,小人已经查明,果是如此。”
刘光世略一沉吟,便吩咐徐仁:“徐县主,鹏举贤契武艺超群,论谈不俗,胸怀雄韬大略,日后必为国家栋梁之才。你可即刻着人查明岳家旧时基业。本院即在赈灾款中发银盖造房屋,叫他仍归故土。”
徐仁起身应命:“都院大人如此爱惜人才,卑职敢不从命。”
刘光世又对岳飞道:“贤契可先回内黄县暂住。待房屋盖造完毕,即可回汤阴归宗。”
岳飞忙跪下叩谢:“多谢大人恩德。岳飞如能为朝廷所用,必不辜负大人众望,尽力报效国家。”
内黄县。岳家客堂。
岳母主坐。王明、张达、汤文仲客坐。岳飞等五人分坐下首。岳夫人一身家庭主妇打扮,忙着给客人上茶。
王明脸带伤感道:“鹏举贤侄,归宗祭祖,自然是大喜事,但贤侄同岳安人来此已有一十六载。大家相处,亲密无间。小儿辈习文学武,已成至交,此次院考,又在众武生中夺魁,明年进京考武,眼看就要成就功名。如今归宗,就要天各一方,如何舍得?”
张达:“我倒有个主意,包我们不得分离。”
汤文仲忙问:“是何主意?”
张达:“虽然我们各自都挣了一份家业,但都没有三男四女,各自都只有一个孩儿,家业再多也是留给他们,多少有何大用?若他们能跟随鹏举贤侄建功立业,祖宗面上也有光彩。我们不如各自留下一些家人在此总管房屋田产,其余细软家私尽行收拾,一同随岳贤侄迁往汤阴县,有何不可?”
大小众人齐声道:“这个主意最好!”
岳母道:“这如何使得?众员外各家都有许多人口财物,为了小儿归宗,都要迁往汤阴,并非易事,还求斟酌。”
众员外道:“我等心意相同,主意已定。岳安人不必多言。”
太行山。山寨岗哨林立,栅栏围绕,旌旗猎猎。一面大旗上显出一个大大的“王”字。
山寨议事堂内,正上首坐着寨主王善。左右两边坐着军师邓武、二头领田奇。再下边分坐着部将何六、何七,众多喽啰分立两旁。
王善:“众位贤弟,我们聚义已有年月,现已兵强马壮。当今徽宗皇帝昏庸无能,奸臣当道。北方金国已灭掉辽国,正对大宋虎视眈眈。我们何不趁势起兵,抢在金人前头,夺了宋室江山?”
邓武道:“大哥言之有理。但若要成功,还须得朝廷有个内应。起兵里应外合,方可万全。”
王善急问:“贤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邓武道:“现今南宁州的藩王叫柴桂,他是昔日南唐王柴世宗的嫡派子孙,被朝廷封为‘小梁王’。如今他要路过山西到京城朝贺天子,就让他作我们的内应。”
王善道:“他好好一个藩王,本是我们对头,如何能做内应?”
邓武道:“大哥休急,听小弟慢慢道来。京城考武,已为期不远。近日小梁王必从太行山经过,我们将他强邀上山,劝他进京时结纳考武大臣,趁着今岁开科,将武状元谋夺到手。再要他把三百六十个同年武进士结交,收为心腹。我们诈称愿作他外援,帮他谋夺江山。他在朝廷,无兵无马,如何夺江山?我们兵强马壮,只要哄他,借他作个内应,那宋朝天下不是我们的?此乃‘借鸟筑巢’之计。”
王善道:“他好好一个藩王,为何要谋夺宋室江山呢?”
邓武道:“大哥有所不知。当今大宋开朝高宗皇帝,本是昔日南唐王柴世宗部下,设谋陈桥兵变,篡了皇位,把那柴世宗封个藩王。这小梁王虽世袭封疆王位,但受大宋皇帝管辖,岂会心甘?只要说帮他恢复南唐天下,他岂不愿意?”
王善:“此计甚妙,贤弟即可依计行事。”
宋朝首都汴京城。朝廷官驿。小梁王柴桂二十余岁,身着华丽的藩王服装,正同随从谋划:“那太行山山寨大王王善,劝我谋夺武状元,结交今科三百六十进士,他愿率部帮我恢复南唐基业,但我的武艺有多高,你是知道的,如何能夺得状元?”
随从老谋深算地献计:“王爷,考场内夺不到,何不在场外夺?”
柴桂:“场外如何能夺?”
随从:“你只需结纳今科几位主考官,那状元不就稳稳是你的么?”
柴桂:“今科主考官是……?”
随从:“小人已打听明白。一个是丞相张邦昌,一个是兵部大堂王铎,一个是护国兵马大元帅宗泽,一个是右军都督张俊。”
柴桂:“如何结纳?”
随从:“这有何难!”说罢,在柴桂耳边嘀咕几句。柴桂点点头:“行。即刻打点,依计行事。”
丞相府。客堂。张邦昌矜持地坐在主座上,面前摆着一担贺礼。
柴桂随从毕恭毕敬将一封大红信帖呈送给张邦昌:“相爷,此次我家主人进京朝贺天子,特意给相爷备了点心意,万望不要嫌弃。主人的致意尽在信中。”
张邦昌接过信,见信封上写着:“相爷张敬启南宁州柴桂恭呈”字样。张邦昌拆开信,浏览一遍,边收信边问:“你家主人放着一个好好的藩王不做,何必千里迢迢来京夺取状元?”
随从:“我家主人来京听说北方金国日益强盛,对我大宋江山虎视眈眈,遂日夜不安,意欲为主上分忧解愁。如能夺取状元,誓联络今科三百六十武进士,率兵北上守边。”
张邦昌:“你主人有此忠心,其情倒是可嘉,但那状元须得考武场去夺,来求老夫,又有何用?”说罢,随意看那礼担一眼。
随从:“这……”见张邦昌看那礼担,随即上前打开。张邦昌见里面除黄金白银外,还有云南特产珠宝玉器。随从道:“……这是我家主人一点心意。他知道相爷爱才惜才,必能为皇上选好人才。”
张邦昌显出似乎对礼物不感兴趣的样子,随口说道:“你回去转告小梁王,他对朝廷有如此忠心,老夫自然为国求贤,选取真才。”
随从:“相爷英明。”
兵部大堂王铎客堂。
王铎手下正在收点梁桂随从送来的贺礼。王铎对柴桂随从道:“回去回复你家主人,他的心意,老夫领了。状元之事,只要丞相做主,老夫自然不会反对。”
右军都督府张俊客堂。
张俊手下人已将梁桂随从送来的礼物收点得差不多了。张俊正对随从吩咐:“此事好说。本都督一定尽力为小梁王成全他的一片忠心!”
兵马大元帅宗泽客堂。
宗泽正坐主座,义正词严地训斥梁桂随从:“……武状元是能用金银珠宝买来的么?武状元不是耍笔杆子,磨嘴皮子,是要带兵打仗,刀枪见红的!礼担抬回去!请转告小梁王,武状元只能凭他的本事在考场上夺取!”
京城官驿。
小梁王烦躁地踱步:“不识相的老家伙!我这状元不是要断送在他手里么?”
随从:“王爷息怒。小人以为,武状元仍稳稳是王爷你的。”
小梁王:“何以见得?”
随从:“其一,论人数,四位主考,三位收了礼,许了愿,唯他一人未收。俗话说,一人难抵众。他孤掌难鸣。其二,论职位,他一个兵马大元帅,位在丞相之下。有丞相张邦昌大人做主,下不制上。有此两点,状元帽能飞了?”
小梁王一听,转忧为喜:“有道理,有道理!”
宋朝京城汴京。南薰门。
岳飞兄弟五人,内黄县考武时打扮,骑着马,谈谈笑笑,从写有“南薰门”三个字的城门下进城。
岳飞兄弟五人在街上寻客店。寻了一两个,都不中意。
岳飞等人继续在街上寻客店。突然一个客店主人打扮的从后面气喘吁吁赶上来,一把抓住岳飞坐骑的缰绳,叫道:“岳大爷,我老远就看见是你们。到了京城,怎不到我客店安歇?”岳飞一看,原来是曾在内黄县开客店的江振子。便道:“振子兄弟,为何又到京城开店了?”江振子道:“一方难尽,请到敝店住下再说。”
江振子客店。岳飞兄弟五人客房。
江振子同岳飞等人谈兴正浓。江振子继续道:“……你们在内黄县考武,武艺非凡。全县百姓无不高兴。县主李大人识才赠亲,更传为一段佳话。因你们曾在小人客店住过,小人也沾了不少荣耀,生意格外兴隆。不想被一山中大王知道。一日带着一伙喽啰气势汹汹来到我店,不问青红皂白,打烂了招牌、家什,放火烧了我店。我不知原因何在。后来才听人讲,他就是你们考武路上遇到的强人。我在内黄县无法立足,才沦落到这京城。”
岳飞:“如此说来,我岳鹏举连累你了!”
江振子:“说什么连累?能结识你这样的英雄,是我江振子的荣耀。”
岳飞:“振子兄,你在京城开店,可晓得兵马大元帅宗泽大人的衙门?”
江振子:“宗大人官拜护国兵马大元帅,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如此大衙门,谁不知道?此间往北一直大路,极好认的。”
岳飞:“宗大人为人你可知道?”
江振子:“宗大人是朝中顶顶忠臣。忠君爱民,清正廉明,有口皆碑。京城老小,谁不知道?”
岳飞:“承教了。”
宗泽衙门,威武庄严,气势雄壮。宗泽端坐大堂上,两侧众多军校、衙役站立。
宗泽:“旗牌官!”
旗牌官上前:“在!”
宗泽:“如有文书即可呈来批阅。如有汤阴县武生岳飞求见,即可传他进来!”
旗牌官:“遵命!”
衙门外。辕门口站立着十多个递送文书或请求见宗泽的官员、百姓。穿着不一,身份不一。岳飞兄弟等五个也在其中。
旗牌官从辕门内出来:“宗大老爷有令:“要递文书的,呈上来;要求见的,报上名来!”传令毕,等候的人纷纷上前。有的道:“小人特来呈文书。”说罢,呈上文书,拜揖告退。有的道:“卑职有事求见宗大老爷。”禀罢,退至一侧听候发落。岳飞亦上前禀报:“汤阴县武生岳飞随携书信,求见宗大老爷!”
旗牌官将岳飞上下打量一番,问:“你就是岳飞?”
岳飞:“小人正是。”
旗牌官:“大老爷正要见你。不过,你这身穿着太寒碜。”说着,看看张显穿着的华丽衣服问:“你们几位是一行的?”
岳飞:“是。”
旗牌官:“你和兄弟换换衣服。我进去通报后再来传你。”
岳飞:“是。”
宗泽大堂。
旗牌官上前禀报:“门外汤阴县武生岳飞持信求见!”
宗泽:“唤他进来。”
旗牌官应声退下,走出唤进岳飞。岳飞身着张显华丽衣服进来,乍一看倒像个商家纨绔子弟。他随旗牌官直至大堂上,双膝跪下,口称:“大老爷在上,汤阴县武生岳飞叩头。”
宗泽往下一看,见岳飞衣着华丽,微微笑道:“岳飞,你衣着不俗呀!”
岳飞应道:“大老爷,岳飞这衣服……”
宗泽用手势止住岳飞答话,继续问道:“岳飞,你何时来京?要递何信?”
岳飞:“武生昨日下午到。信是相州节度都院刘光世刘大人所写,吩咐武生转呈。”
宗泽:“呈上书信!”
旗牌官应声从岳飞手中接过书信呈上。宗泽接过,略看一眼,即从公案上取出另一封信比较,只见两封信一样的字体:“护国兵马大元帅宗泽大老爷启相州节度刘光世呈。”
宗泽将岳飞呈上的信打开,看了一遍,随即将信递给随身军校,道:“念。”
军校接过信,不解地看看宗泽,勉强念道:“护国兵马大元帅宗大老爷拜上:卑职相州节度院刘光世近日奉朝廷圣命举行武生院考。有一武生姓岳名飞字鹏举,汤阴县人氏。此武生文武全才,智能皆备;文韬武略,胸怀大志,乃国家之栋梁。在此国家内忧外患,广选人才之际,卑职不揣冒昧举荐。若大老爷能量才录用,实乃国家之幸,黎民之幸!”
信一念罢,宗泽将另一封信往岳飞面前一掷,冷笑道:“岳飞,你这封信送迟了。刘大人的举荐信早已先你而到。”
岳飞往信封上一看,见信封上写着“相州节度院刘光世敬呈”等字样。
岳飞叩道:“大老爷,这信……”
宗泽脸色一变,猛地把大案一拍,喝道:“岳飞,看你这身打扮,就是纨绔子弟。你这两封信出了多少财帛买来,从实招来!如有半句虚词,夹棍伺候!”
两边衙役一声吆喝:“从实招来!”
辕门外,牛皋等人听见里面吆喝声,知道事情有变。牛皋大声道:“不好,大哥要受苦了!待我们打进去,把大哥救出来吧!”
汤怀:“此乃何地?不能轻举妄动!且看他怎样发落再说。”
大堂上。
岳飞见宗元帅发怒,却不慌不忙,徐徐禀道:“大老爷息怒,容武生细禀。武生是汤阴县人氏,生下三日就遭黄河水灾。先父岳和,丧命于洪波之中。家中已有的房屋财产尽行漂没。母亲抱着武生,坐于花缸之内,漂至内黄县,遇王明恩公收留。武生七岁时,拜陕西周侗为师,学文习武。师傅又收武生为义子。去秋在内黄县县考,蒙县主李大人厚爱,将其小女许配与我。去冬在相州院考,蒙都院刘大人恩义,着汤阴县主徐大人,查出武生旧时基业,发银盖造房屋,命我归宗。今春临进京时,刘大人又赠银五十两作路费,并称京城护国兵马大元帅宗大老爷忠君爱国,武艺超群,特写了一封举荐信叫我来拜见你,以图建功立业。武生生活清贫,哪有银钱送与刘大人?”
宗泽听了,怒气稍平,但又疑惑地指着岳飞衣服道:“这身衣服,是贫家子弟穿着?”
岳飞:“这……”
旗牌官忙上前禀道:“启禀元帅,这身衣服是他随来的一个兄弟穿的。我因见他衣服已旧,不便见元帅,便自作主张叫他同兄弟换穿的。”
宗泽平静下来:“原来如此。”又问,“你们一同来了几人?都从师周侗?”
岳飞:“兄弟五人。除一人牛皋外,都是义父的徒弟。”
宗泽:“周侗当年曾同我共守边关,本事高强,在京城颇有名声,只因爱徒林冲不幸蒙冤被害,故坚决辞官,四处飘落,如今不幸早逝。老夫倍感怀念。”说罢,话锋一转:“此次京考,乃国家大典,老夫誓为国家选取英才。你的本事,不管信上如何说,一切从公考举,老夫决不徇私。”随即吩咐旗牌官,“先到箭厅试箭。”
箭厅上。宗泽上坐。一众军校衙役两侧分立。岳飞阶下侍立。
宗泽:“岳飞,你自去取一张弓来,射与我看。”
岳飞领命,走到旁边弓架上,取过一张弓来试一试,嫌软;再取一张来,也是如此。一连取过几张,都不满意。遂上前跪下禀道:“禀大老爷,这些弓太软,恐怕射得不远。”
宗泽:“你平昔用多少力的弓?”
岳飞:“武生开得二百余斤,射得二百余步。”
宗泽:“既如此,叫军校取过我的神臂弓来。只是有三百斤,不知拉得动否?”
岳飞:“待武生试试看。”
说话间,军校将宗泽自用的神臂弓并一壶雕翎箭,摆列在阶下。
岳飞上前取过弓一拽,叫声:“好!”遂挎壶拈弓,来到把位站定。
宗泽:“摆垛!”
宗泽:“射箭!”
旗牌官:“射箭!”
岳飞不慌不忙,左手拈弓,右手搭箭,瞄准箭垛,嗤嗤嗤一连射出五枝。然后右手拈弓,左手搭箭,一连又射出四枝。军校呈上箭垛,报告:“垛远二百四十步。左右开弓,射箭九枝,枝枝中在红心。”
岳飞放下弓,上厅来见宗泽:“武生射箭完毕,听候大老爷发落。”
宗泽一见箭垛,大喜:“箭法果然不错?你惯用什么军器?”
岳飞:“武生各件都晓得些,用惯的却是枪。”
宗泽道声:“好!”随叫军校:“取我的枪来。”军校一声答应,便有两人将宗泽用的点钢枪抬出来。
宗泽:“岳飞,使与我看看。”
岳飞应了一声,轻轻提枪在手,掂掂枪,道声:“好枪!”走到箭场上,把枪摆一摆,摆开架势,横行直步,直行横步,里勾外挑,左腾右挪,使出三十六翻身,七十二变化。宗泽看了,不觉连声道:“好!”左右也齐齐地喝彩不断。岳飞使完枪,面色不红,喉气不喘,轻轻地把枪倚在一边,上厅打躬跪下:“岳飞试枪完毕。”
宗泽道:“岳飞,看你武艺,果然英雄。你可起来说话。”
岳飞:“多谢大老爷!”
宗泽:“岳飞,如朝廷用你为将,那用兵之道如何?”
岳飞从容答道:“武生如能为将带兵,则:令在阃外摇山岳,队伍端严赏罚明。将在谋猷不在勇,高防困守下防坑。身先士卒常施爱,计重生灵不为名。”
宗泽听了大喜道:“我原以为你是贿赂求进,哪知果然真才实学。”遂叫左右:“看坐,奉茶!”
岳飞:“大老爷在上,武生何等之人,擅敢僭坐。”
宗泽:“贤契不必谦逊,坐了好讲话。”岳飞打躬告坐。左右送上茶来。
宗泽边品茶边问:“贤契武艺超群,堪为大将。但那行兵布阵之法,令师曾教否?”
岳飞:“行兵布阵,先师自然要教。武生也时时温习兵书。不过,按图布阵,乃是固执之法。战场之上,不可死搬硬套。”
宗泽:“据你这样讲,古人的兵书阵法都不必用了?”
岳飞:“怎能不用?只是要活用,不能死用。排了阵,然后交武,此乃兵家之常。但古时与今时不同,战场也有此是彼非,广、狭、险、易各有区别,行兵布阵就不能死搬不变。如三国之马谡,依据兵书所称‘高屋建瓴,势如破竹’,不据当时司马懿可能断水困山的实情,不听马岱劝告,结果兵败街亭,毁了诸葛亮的大谋略。所以用兵大要,须要出奇,使敌方不能测度我方虚实,方可取胜。再则,战场军情,随时在变,如果敌人突然攻来,或四面围困,那时怎有功夫排布阵势,再去厮杀?故用兵之妙,应以权济变,灵活调度,方可临危不惧,临阵不乱。”
宗泽道:“贤契用兵之道,实乃精论。请问对当今朝政,又有何高见?”
岳飞:“朝政大事,门生不敢妄议。”
宗泽道:“老夫这里,上下全是忠义之士,为国为民,肝胆相见。有何言语,但讲无妨。一切全由老夫担待。”
岳飞道:“既如此,恕门生斗胆直言。当今国家,内忧外患。内忧者,朝廷大臣,或忠或奸,忠奸一朝,共事君主,此乃大弊。君主诸多治国良法,往往坏在奸臣手里,百姓难免有怨。加之虫灾水患,连年不断,民间疾苦,多被奸臣遮挡,皇上却不知情。百姓逼得无路可走,只得铤而走险,占山为王,与官府作对。此乃官逼民反。如山东的宋江,江南的方腊。就是门生的师兄林冲,原来京城禁军教头,他岂愿上山落草?也是朝中权臣逼上梁山的。外患者,北方金国联宋灭辽,现已日益强盛,觊觎我大宋江山,已非一日。以门生愚见,宋金刀兵相见,必不可免,恐已为期不远。朝廷诸臣,务必文武一心,为皇上分忧除患,外要强武御寇,内要修文爱民。大宋江山,方可永保稳固。”
宗泽听了这番议论,感慨道:“贤契真乃国家栋梁。刘都院确实慧眼识英才。”
岳飞谦虚地:“门生妄论朝纲,还望大老爷恕罪。”
宗泽又感叹一声道:“但是贤契早来三年也好,迟来三年也好。今年来考,真正不凑巧。”
岳飞大惑不解:“大人何出此言?”
宗泽:“贤契有所不知。只因有个藩王,姓柴名桂,乃是南唐王柴世宗的嫡派子孙,在滇南南宁州,封为小梁王。今春来朝贺天子,不知听了何人言语,今科要夺取武状元。他如真有本事,考武场上公平争夺,也还罢了。他因无啥武艺,就向四位主考分送四份礼物,丞相那三人都收了礼物,也就把状元许给了他,只有老夫一人未收。如今四位主考,有他三人做主,老夫一人孤掌难鸣,所以说不凑巧。”
岳飞:“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为国求贤,选取真才,乃是为臣的大要。夺取状元,需凭各人本事,考场上见高低。如何武举未开,就把状元许了人呢?”
宗泽:“贤契所言极是。此事贤契也不必过虑,老夫自然要尽力秉公,广选人才。”
辕门外。
岳飞从辕门内走出来。汤怀等人忙围上去。汤怀道:“大哥,你在里边好些时候不出来,让我们好牵挂。为何你面上有些愁眉不展?想必受了那宗老头子的气?”
岳飞:“他把为兄的敬重的了不得,有什么气受?待回寓店去细说。”
江振子客店。岳飞兄弟五人正围桌喝酒吃饭。岳飞显得郁郁不乐,其余四人兴高采烈。
牛皋:“大哥,生啥闷气?柴桂那小子用银钱说买状元就买了不成?天下英雄会聚京城,考场上总要真刀真枪相见。张邦昌那奸贼胆敢光天化日把状元卖给他,我牛爷就一锏先打掉他的脑袋,再提着脑袋去见皇帝老儿评理!”
王贵:“牛兄此话痛快。我也两刀把那王铎、张俊狗官的头砍下!来,喝酒!”
江振子抱着一坛酒过来放在桌上,在自己杯中和岳飞五人杯中敬满酒,端起来,道:“岳爷不须闷气。考武场上,自有宗大老爷做主,谅奸臣贪官不敢胡作非为。今日,小人做东。来,我敬各爷一杯!”
岳飞勉强举杯:“多谢振子兄盛情!”
江振子:“祝众英雄爷考武场上显身手!”
众兄弟:“谢振子兄!”
江振子喝下酒:“几位英雄慢请,小人失陪了。”说着退了下去。
江振子敬酒,愈加激起牛皋、王贵等人的酒兴。王贵道:“这样喝酒还差点劲,须要行个令才妙。”
汤怀:“不错,就是你起令。”
王贵:“今日这酒,本是江振子兄祝贺岳大哥元帅府演武论兵而设,岳大哥算是主人。但大哥无酒兴,张显小弟有些文墨,就由张兄弟作令官如何?”
汤怀等三人齐声:“妙啊,就张显兄弟!”
张显:“众位兄长让我作令官就作吧。”他略思片刻,说:“我这令也简单。只要说一个古人喝酒,但要喝得英雄。说不出就罚三杯。”
众人齐声:“妙!”
王贵满满斟了一杯,奉与张显。张显接过一口喝干,道:“我说的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岂不是英雄饮酒?”
汤怀:“果然是英雄,我们各敬一杯。”张显一一喝了,就斟了一杯,奉与汤怀:“如今该汤兄了。”
汤怀接过一口喝干了,道:“我说的是,刘季子醉后斩蛇,可算得英雄?”
众人道:“好!我们各敬一杯。”汤怀接过一一喝了。对王贵:“王兄,该你了。”
王贵:“好说。”自己斟满一杯,端起一饮而尽,道:“霸王鸿门宴,可算得英雄喝酒?”
张显道:“霸王鸿门宴上,不杀刘季子,以致有后来垓下之败,杀美人虞姬,自刎乌江,算啥英雄?罚酒一杯!”
王贵:“罚就罚。我自己来!”说着,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对牛皋:“牛兄,该你了!”
牛皋:“三杯两杯不痛快,喝三碗两碗才痛快!”随即取过大碗,自斟自饮。饮罢道:“我牛皋三口三大碗,可算英雄?”三人齐声称赞:“牛兄果然英雄!”
就在四人兴高采烈喝酒论英雄时,岳飞自己闷闷不乐地喝闷酒。喝着喝着,支持不住,不觉靠在桌上,醉酒了。
牛皋喝完酒,道:“最后该岳大哥了。”众人齐声称是,回头一看,见岳飞不知何时睡着了。王、牛二人摇了几摇,竟喊不醒。张显道:“往常同大哥喝酒,讲文论武,何等高兴!今日只是不言不语。我也没酒兴了。”说着,身子一歪,也靠在椅上醉了。接着,汤怀、王贵也东偏西倒醉倒在桌旁。只剩牛皋一人,独自端着大碗,吃喝不停。抬头见众人都醉,便拍手道:“这倒好。你们都睡觉,让牛爷到街上观观景致。”说罢,悄悄溜出门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果然热闹。牛皋东望望,西瞧瞧,信步走去。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不觉站住了脚,看看这条街,瞧瞧那条街,不知走哪条。正在犹豫不决,见对面两个人手挽着手,说说笑笑而来。一个满身穿白,身长九尺,圆白脸。此人即杨再兴。另一个满身穿红,身长八尺,淡红脸。此人即罗延庆。
罗延庆道:“哥哥,我久闻此地大相国寺很是热闹,我们去走走,如何?”杨再兴道:“贤弟高兴,愚兄奉陪就是。”边说边往一条街走去。牛皋一听,也紧紧跟在身后。
大相国寺内。场地广阔,人山人海。做生意的,卖艺的,耍刀弄枪的,算命测字的,摊前叫卖的,三教九流,吆五喝六,各显神通。
杨、罗二人东游游,西逛逛,时而停步,时而快走。牛皋跟在后面,想看热闹,又怕两人走了。想盯着那二人,又顾不上看热闹,真有点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在一个卖艺的摊前,杨、罗二人认真观看指点。牛皋也被卖艺的精湛武艺表演看出了神,不时高声咋呼:“好!好!”不时看看那二人,怕走了。一马虎,侧头一看,那二人不见了。牛皋一下急了,在人堆里东张西望,来至天王殿,见里面围了一大堆人,牛皋左挤右挤进不去,一急,猛向人群中蛮横推拉。围观的人有的被掀倒,有的被拉得趔趄。牛皋风风火火高喊:“让开,让开!”众人见他生得凶恶,来势汹汹,也就让开一条路让他挤了进去。
人群内,举眼看去却是一个说评书的。说书人摆了个书场,坐在那里说书。杨、罗二人正在说书人旁边专心听评书。牛皋也就放下心来,挤到他两身边站定。
此时,说书人正说道:“太宗皇帝听信奸臣潘仁美谀言,到塞北幽州观看天庆梁王萧太后娘娘的梳妆楼。天庆梁王与军师撒里马达计议,将计就计,调齐七十二岛人马,凑成百万,四百埋伏,待宋太宗来时,将幽州围困,乘机夺取南朝天下。太宗同一从大臣来到幽州。梁王接驾进城尚未坐定,一声炮响,伏兵齐起,将幽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情形危在旦夕。幸亏八百里净山王呼必显出来,会见天庆梁王,诈称‘回京去取玉玺来献,把中原让与你。’方得骗出重围,来到雄州,召杨令公父子八人,领兵到幽州解围。此叫做八虎闯幽州,杨家将的故事。”说至此,道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不说了。
围听评书的人,三三两两丢些铜钱银角在钱盘内。杨再兴从身上摸出两锭银子,递与说书的道:“朋友,我们是路过的,送轻莫怪。”说书人道:“多谢相公!”
二人转身就走,牛皋也跟了出来。罗延庆边走边问:“大哥,听此短短一段评书,你出手为何如此阔绰?”
杨再兴:“兄弟,你没听见说的是我祖宗吗?我的先祖父子九人,个个英雄,百万军中何人敌手?为我祖宗扬名,莫说两锭,十锭也值!”
罗延庆道:“大哥言之有理。”
又是一圏人圏,罗延庆道:“大哥,进去看看。”杨再兴:“愚兄奉陪。”牛皋也跟随其后,挤进人堆。
人圈内,仍是一个说书人说书。正说道:“唐李世民在枷锁山赴五龙会,内有一员大将,天下数他是第七条好汉,姓罗名成。奉军师将令,独自一人拿洛阳王王世充,楚州南阳王朱灿,湘州白御王高谈圣,明州夏明王窦建德,曹州宋义王孟海公。罗成独要成功,把住山口。这叫兴唐传,小将罗成独胆锁五龙的故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一停住,罗延庆便从身内摸出四锭银子,递与说书人,叫声:“朋友,我们是过路的,不曾多带,莫要嫌轻。”说书人连称“多谢!”二人随着出来。牛皋也紧紧跟随。
出了人圈,杨再兴问:“兄弟,你怎么给了他四锭银子?”罗延庆:“大哥,你没听见他说我的祖宗狠么?独自一人在枷锁山锁五龙,不比大哥的祖宗,九个保一个皇帝,尚不能保全性命。算起来,我的祖宗赛过你的祖宗。故多送他两锭银子。”
杨再兴:“你欺我的祖宗?”
罗延庆:“不是欺哥哥的祖宗,是我的祖宗更英雄。”
杨再兴:“兄弟,不要论祖宗了。我与你是来京城考状元的,我们回寓店去披挂上马,往校场比比武艺。胜者,在此抢状元;败者,就回去。”
罗延庆:“就依大哥的。”
二人争论着走了。
牛皋见二人去了,急得跟也不是,回也不是,连连顿脚:“这两个狗头,想抢我大哥的状元!咋办?咋办?”
江振子寓店。牛皋急匆匆赶回来,一口气登上楼。见岳飞四人还未醒,忙上前叫岳飞:“大哥,快醒醒。你的状元要被两个狗头抢去了!”
岳飞含糊应声:“抢什么状元!”又倒在一边睡着了。牛皋摇摇其余四人,边摇边喊,都不见醒。急得在房内来回转。忽见壁上挂着的双锏,眼睛一亮,将锏往腰上一拴,径直下楼,向马房快步走去。
十字街口。牛皋催马而至,勒住缰绳。他被来往的人流,热闹的店面和十字街口迷惑了,东走走,西望望,不知该去哪条路。不远处,一个篱笆门口,一条板凳上坐着两个老者,正悠然自得品茶闲谈。
牛皋催马上前。
小校场,杨再兴白衣白马,使杆烂银枪。罗延庆红衣红马,握枝錾金枪。二人互相对攻,杀兴正浓。杨再兴:“兄弟的罗家枪法果然不错。”罗延庆:“大哥的杨家独门枪更是厉害。”两人来往冲突,厮杀激烈。
十字街口。牛皋高声问道:“咳,老头儿,爷问你,小校场往哪里去?”
两老者对此无礼问路行为,顿然生气,欲要发作,又对看一眼,自己止住,不作一声,旁若无人似的自顾饮茶。
牛皋见不答应,骂道:“真是晦气,撞了两个哑老头。快指路与爷看,不然爷一锏打死你们!”
两个老者气得站起哆嗦。其中一个道:“你这冒失鬼!连问路的礼貌也不懂,幸亏是我们两个老人,若是撞着年轻人,不和你作对,也要叫你走七八个转回。”说罢,用手指着一条街道:“顺着这条街往东,到了一个三岔路再转南去,就到了。”
牛皋:“老杀才,啰唆许多干什么?今日爷有急事,看在我大哥面上,暂饶不死。”说罢,沿着老者指示的方向,拍马加鞭而去。
江振子寓店楼上。岳飞渐渐醒来,见汤怀等三人都还睡着,只不见了牛皋,再看看壁上的双锏不在,一下急了,忙叫醒三人问:“牛皋兄弟呢?”汤怀道:“你我都睡着了,哪里晓得?”
岳飞:“快,带上兵器,马房看看!”
小校场。牛皋一马奔到校场门口,勒缰停马,只听里面一人叫道:“好枪!”另一人道:“大哥,这状元怕是我的了”一人道:“兄弟,我的枪还未答应呢,状元该是我的。”牛皋急忙催马进校场,见杨、罗二人走马舞枪,正在酣战,牛皋大叫一声:“状元是我大哥的!你两个敢在此抢夺?看爷的锏!”唰的就是一锏,望杨再兴头顶上打来。杨再兴把枪一抬,沉得有些斤两,便道:“兄弟,不知哪里走出这个野人来?你我比甚武艺?不如将他取笑取笑。”罗延庆:“大哥说得有理。”逐把手中枪紧一紧,望着牛皋心窝戳来。牛皋才架过一边,那杨再兴又一枪戳来。牛皋将两根锏盘头护顶,架隔遮拦,看看难以招架。
十字街口。岳飞四人骑马而来,勒马停住,不知走哪条路。篱笆门口两个老者抬手拍脚不知讲什么。岳飞下马,走上前把手一拱,道:“不敢动问老丈,方才可见一个黑大汉,坐一匹黑马,往哪条路上去的?望求指示!”
一老者问:“这黑汉是尊驾何人?”
岳飞:“是晚生的兄弟。”
老者道:“尊驾为何这般斯文,你那令弟怎么这般粗蠢?一刻前他来问路,甚不懂礼。他问路往小校场去了。尊驾如要寻他,可投东转南,就望见小校场了。”
岳飞:“多承指教了。”逐上马,一行四骑,急急往小校场而去。
小校场内。牛皋被杨、罗二人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牛皋边招架边大叫:“大哥若还不来,状元就被别人抢去了!”
杨再兴:“兄弟,你听他开口大哥抢状元,闭口状元怕被别人抢,必定他大哥有些本事,也来京城考状元。我们何不逗逗这呆子,等他大哥来,会他一会。”
罗延庆:“大哥之言,正合兄弟心意。”二人遂你来我往,逼住牛皋不放,逗他取乐。
小校场外。岳飞四人催马而来,刚到门口,只听里面牛皋大叫:“哥快来呀,状元要被别人抢去了!”
岳飞等人忙催马进场,只见牛皋面容失色,口中白沫乱喷。杨、罗二人犹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一盘一旋,缠往牛皋。牛皋哪里招架得住。岳飞看得真切,叫声:“众兄弟不可上前,待愚兄前去救他。”说罢,拍马上前,大叫一声:“休得伤了我兄弟。”
杨、罗二人见了,即丢了牛皋,两杆枪一齐挑出,向岳飞刺来。岳飞把枪迎住。你来我往,岳飞一枪敌二人,愈战愈烈。三人都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战了几个回合,岳飞卖个破绽,二人举枪一齐向岳飞刺来,岳飞把枪往下掷去,只听得一声响,杨、罗二人的枪头着地,左手打开,右手拿住枪柄上端。二人大惊。杨再兴把岳飞看了看,说道:“今科状元必是此人,我们去吧。”遂拍马而去。
岳飞随后起来,叫道:“二位英雄慢行,请留尊姓大名!”
二人转回头来。杨再兴道:“我乃山西杨再兴。这位是我兄弟,乃湖广罗延庆。”
岳飞:“我姓岳名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氏。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二位英雄何不随我们寓店一叙。”
杨再兴:“岳相公果然英雄。今科状元,无人同你相比。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说罢,三人拱手相别。
岳飞回转马头,见牛皋喘气未定,便问:“你为何与他厮杀起来?”牛皋:“我跟了他们两个时辰了。听他俩说要在这里比武抢武状元。我怕哥哥的状元被他们抢走了,故来此与他厮杀。不想这红神白煞凶得很,杀他不过。亏得大哥自来赢了他们。这状元一定是哥哥的了。”
岳飞笑道:“我的好兄弟!这状元是要与天下英雄比武,无人胜得才为状元。哪里有两三个人私抢的道理?”
众兄弟大笑,个个转身出小校场。
牛皋边走边问:“大哥,你刚才那招就是师傅教的什么‘败枪’么?为何如此厉害,一招就制住那二人?”
岳飞:“是的。义父这一绝招,只在危急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