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巴黎和会
一战以后，各个国家召开议和大会，中国政府也要派大使前去议和。徐总统派外交部长陆征祥前去参加会议，陆征祥接了任务以后，不敢耽误时间，立马启程坐轮船去欧洲参加议和会议。英、美、法、日、意五个国家的大使，受各国政府的命令，帮助中国的南北战争调停议和。
他们先写了劝告书递交给北京政府，徐总统本来就想要请他们帮忙，所以双方一拍即合。五个国家的大使又发电报给驻守广东的领事馆，一起向广东的军政府写劝和书。劝和书的大概内容是：
法、英、意、日本、美诸国政府，因见此二年内，中国内乱，已久不停，大有分崩景象，甚为悬系。此项纷乱情形，不特与外国利益有损，且致中国治安之惨祸，因此所生不靖之情，反足鼓励敌人之气，而与大战紧急之转机，妨碍中国与协和诸国实行会办之举。今该转机已成过时黄花，各国人民，正盼组织环球，以达各处人民平安公允之时，中国未能统一，则各国民应为之事，更属难为。
兹法、英、意、日本、美诸国政府，对于中国大总统解决内乱之所设施，深滋冀望之怀；且对于南方各要人之态度，亦乐观其有欲和平了结，同等趋向。是以各该政府，就此声明对于北京政府及南方各要人，愿与废除个人私怀，及泥守法律之意见，一面谨慎从事，免除障碍议和之行为，一面迅以慷慨会商之行，而以法律暨顾及中国国民利益之热心为根据，寻一两造和息之路，始克使华境以内，平安统一，此各国政府同心暨殷盼之忱也。
此时法、英、意、日本、美诸国政府，声明其切实赞同双方，欲解决向日分裂之争端。惟拟欲使知毫无最后干涉之策，亦无指挥或谏劝此次议和条件之意，故此项条件，必须由中国国人，自行规定所欲者。只系尽其所能，鼓励双方于所望所行各事上，达议和统一之目的。俾中国国民，对于各国，冀望重建之功所肩之责，于中国历史上更为扩充矣。特此劝告。
这一篇劝告书已经将英文翻译成了中文。广东政府用中文回复道：
两年以来，中国因内争而致国内治安及外国利益俱受损失，并使中国不能切实协助联盟国，为公道正义之竞争，军政府对此殊深痛惜。军政府对于此项协助尤为关切者，盖以其战争之主义，与法、英、意、日、美各联盟政府之主义若合符节。护法者非为个人意见，或法律细节而动干戈，实为反对武力主义，并求民主主义之得安全于中国也。
国会被非法之解散（今幸仍正式开会于广州），宪法视为具文，武力派之横暴乱政，皆所以使护法者迫不得已，而以兵戎相见，伸张直道。今各友邦觉悟，欲缩短中国内争，回复和平之唯一善法，在停止供给款项于武力派，本政府极为感佩。本政府信武力派现有意言和，已经令所部各军停止进攻，且告知武力派所选出之首领，在适合地点，直接开和平会议矣。此种和平，不能苟且从事，无相当之保障，遗留势力，使将来随时复可扰乱国内和平。
英、法、意、日、美各联合政府之意见，谓须根据法律及注重全国人民利益，以为调和之主旨，各政务总裁深表同情。然则此次和平，必为公正的和平，及永久的和平，庶几中国得以设立一适任及进步之政府，发展真正共和民主之政治，在国际会议上，占应得之地位。各政务总裁，感谢法、英、意、日、美各联合政府关切中国之幸福，而对于各政府希望中国在筹议世界善后，亦应列入。关注盛意，尤为深感。谨此布复。
徐总统和钱代总理得到外界的承认以后，就用电报通知各省，召集相关领导到北京开会商讨办法。张作霖、倪嗣冲、曹锟、孟恩远、赵倜、王占元、陈光远、阎锡山、卢永祥、蔡成勋等都来到了北京，徐总统、段祺瑞都参加了此次会议。参会人员的党派不同，有主张战争的，也有主张和平的，这次因为国内和国外的压力，主战派见风使舵，也改口支持和平。就连一向主张以武力平定南方的段祺瑞，也说长久的战争没有任何益处，他和徐总统都表示对中国目前的现状感到同情，而徐世昌也是为压力所迫，不得不对主张和平表示赞成。
此次会议，确定了五项政策：（一）停止战争，撤退兵力；（二）开展对外交往活动；（三）对各省的兵力进行善后工作；（四）商讨收回军队的办法；（五）整顿财政。一群人讨论半天以后，就地吃了饭。第二天，便发电报将会议决定通知了各省，各地的督军也陆续离开北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倪嗣冲领导的是禁募军队，他们整顿治守，各种平息战乱、重视治理的通告纷纷发出，但是通告效果好像并不是很大。熊希龄、汪大燮等为了和协约国联络感情，特意在北京发起一场协约国国民协会，他们推选熊希龄做会长，汪大燮和铁士兰做副会长。他们又在总统府设立了外交委员会，推选汪大燮做会长，熊希龄等人是委员，调查和审核对外的各项事务，各部门也要派事务员参与会议讨论。除此以外，像全国各省的议会、商会、教育会等，都推选代表，在民国七年十二月十八日组织成立了全国和平联合会，宣告众人说：
本会联合全国省议会、商会、教育会，业于十八日开成立大会。各法团推定代表到会者，已逾过半数，本会实为完全成立，用特宣布本会进行宗旨，以告我国民。本会由全国法定团体组织而成，为真正民意机关，故对于南北和平会议，应实行共和国民应尽之职务，遇有双方冲突之点，及与大多数利益关系之处，实行发表国民真正意见，以立于第三者仲裁地位，此其一；本会对于南北双方，本无偏袒之见，惟此次南北会议，凡关于种种善后问题，均待解决，兹拟于本会内附设各种研究部，于事前预先讨论，以便将来发表民意，主张公道，不居国民会议之名，实行我第三者仲裁之本旨，此其二；本会既立于第三者仲裁地位，我国民责任之重可知，兹后计划进行，尤关重大。本会自当推出对内对外最负重望之人，主持一切，为会中之砥柱，并将本会一部分事务，移至南北会议地点，实相结合与贯彻我国民正大之主张，非达到南北真正根本和平之目的不止，此其三。凡此三大宗旨，均经本会评议部议决实行，用特宣布，深望于全国同胞，赞成本会，协同进行，除通告南北当局外，谨此宣言。
一时间，全国上下都握手言和了，很有转危为安、同求共存的希望。但是，中国人常常言行不一致，嘴里虽然说得好，但是实际行动却不能做到。更何况，各省的军阀意气用事，从来不顾及国家的利益，只关注个人利益，每个月的税钱，除了军饷开支以外，一大半都中饱私囊了。所以一成为督军就是成为了富翁，财富成千上万地进入督军的口袋。老百姓当然无法过问此事，就算是中央财政部门也不敢彻底清查，只能任凭督军贪污。除此以外，像关卡收费、工厂征收等收入，都用来还外债了，政府根本没有多少可以支配的现金。
大家想想，一个政府只支出，没有收入，怎么能维持运转呢？所以，徐总统在就职以后，依然是依靠借外债过日子，电话借款、纸币借款，由财政部长和交通部长一起出面贷款，表面上是为了整顿重兴实业，实际上是为了解救用钱的燃眉之急。除此以外，政府还以公债的名义向百姓发行借贷等等。当时虽然规定要定期还钱，但是政府并没有很好地确保信用。所以百姓买的公债，在急需用钱的时候如果要抵押给别人，一般只能得到三折四折，最多只能抵押到五折六折；并且很多时候中国老百姓都不愿意接受，有时候反而由外国人买了过来。他们买了大量中国的各种公债，把这视为一种投资生意，反正他们也不怕中国政府到时候不把钱全部还给他们。自从中国加入一战以后，外国人热情地帮助我们，除了俄国只同意三分之一的赔偿款能延期，其他协约国都同意将庚子赔款延长五年还，总共约六千万元可以缓期赔偿，这样，政府的财政才得以稍微缓和。
但是，自从民国成立以后，每年都借债，除了外债，还欠了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很多钱，导致这两个银行无法正常运转、钞票贬值，市场出现了动摇的情况。到了民国七年的冬天，国家经济差点就支撑不住了，财政部没有办法，只能再向老百姓借贷，发行了叫作“民国七年发交国家银行短期公债”的短期国债，一共发行了四千八百万元，票面有一万、一千两种，利息为六厘。利息每年支付两次，本金分为五年还。这国债全部交给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让这两个银行经营，收到的钱款就冲抵政府欠两个银行的账。于是，财政部拟定好国债章程以后，就提交给国务会议审核，国务员们当然立即审批通过了，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有什么不能赞同的呢？国务会议审核过后，递交给徐总统批阅，徐总统为了财政部救急，也立即批准了。
国库亏空，一个国家仅有的一点积蓄，一部分被外国人剥削去，另一部分被军阀搜刮去，老百姓已经穷得民不聊生，就算有几个富人，谁又愿意捐献财产给国家，学习楚国子文、汉代卜式的故事呢？由于国债无人问津，国家免不了强行分摊指标，搞得老百姓鸡犬不宁，实在没办法，就让官员购买。官员自己家里也有父母老婆和家禽需要养，再加上物价又高，谁愿意购买这些国债呢？这国债就像一张空头支票，又不能流通使用，搞得官员百姓都穷困不堪，整天唉声叹气。只有军阀的家里，还是跟往常一样财源滚滚。
当时国内有不少鸦片烟，本来在前清宣统三年期间，清政府和外国人签订协约，在规定期限内要禁止流通，过了七八年时间，协约的期限已经到了。上海的洋商所里面，还存有不少鸦片，民国七年的一月，江苏的督军、省长与英国公司协商后，签订协约进行收购，协约中规定，这鸦片专门供做药使用，不能随意转卖销售。英国商人也同意了，并且愿意将每箱鸦片的价格降低两千元，都由江苏省购买，一共有一千五百多箱。
过了几个月，驻北京的英美大使写信向外交部抗议道：江苏省购买鸦片，估计会有私下里贩卖赚钱的事情。外交部看过信以后，把书信交给了财政部，财政部便去调查江苏省的公文，发现这事已经备过案，所以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近年以来，政府对着烟禁，未尝不积极进行，只因沪滨洋商积存关栈的印药，为数甚多，不能令他过受损害，所以上年一月，由苏省督军省长与英商立约收买，专供药品，严杜吸售。今来文谓有转销等情，未免误会。查烟土制药，各国皆然，此次苏省收买存土，与宣统三年禁烟条约，并无违反情事，请即查照。
这封回信还是先发给外交部，再由外交部转交给英、美大使。英、美大使仍然不相信，依然对此有意见。中国政府得知后，特意召开国务会议，当即决定将这次购买的鸦片全部销毁。徐总统经过核实后，下了指令：
政府前次收买存土，专为制药之用，原为体恤商艰起见。顾虽慎加考订，限制綦严，而留此根株，诚恐易滋流弊，转于禁烟前途，不无影响。着内务财政两部，转饬查明此项存土现存确数，除已经领售者不计外，其余均由部派员督视，一律收回，汇集海关，定期悉数销毁。并候特派专员会同地方官及海关税务同等，公同监视，以昭慎重。此令。
过了几天，政府又颁布了一道重申禁令：
鸦片为害最烈，迭经明颁禁令，严定专条，各省实力奉行，已著成效。惟是国家挽回积习，备极艰难，设禁令之稍疏，愚民即怀侥幸，在稽察所不及，遗害仍恐潜滋。此次厉行烟禁，在国人固具毅力，在友邦并致热诚，倘复阳奉阴违，始勤终怠，将何以策内政之修明，而树国家之威信？兹当政治刷新，亟望荡秽涤瑕，共臻仁寿，所有前次收买存土，业经特令汇集上海地方，克期悉数销毁。国家不惜捐弃巨金，委诸一烬，凡以注重烟禁，力策进行者，当为中外所共喻。嗣后我中华人民，当益知鸦片流毒之酷，中于民生，政府禁令之严，不容尝试。凡曾犯吸食者，既经戒除，自应振作精神，力祛习染，至私种私运私售，均干厉禁，并当各懔刑章，勿贻伊戚。各地方长官，有督察之责，务各分饬所司，认真稽察，期在有犯必惩。其办理不力者，着随时纠劾，依法惩戒。本大总统以保民为重，不惮为谆谆之告诫，先哲有言：“除恶务尽”，又曰：“旧染污俗，咸与维新”，凡兹有众，其共勖之！此令。
两条命令颁发以后，政府一方面派专员张一鹏去上海监视焚烧鸦片一事；另一方面，外交部又通告英、美大使。英、美大使知道以后，发电报给上海海关监督税务局，和中国特派的专员一起监督鸦片的销毁。张一鹏到了上海以后，和江苏的官员一起调查，购买的一千六百多箱鸦片卖了三百多箱，还剩下一千二百多箱全部运到浦东，邀请海关监督税务的领导到场，等地方上各界代表都到齐以后，当场把箱子打开检查清楚是真的鸦片，然后堆起柴火烧了起来，鸦片就这样陆陆续续被烧完了。一千二百多箱的鸦片一共烧了三天才全部烧掉，上海的一些大烟鬼，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浦东过过瘾了。
上海的各国领事馆、地方官员和工商、军队、学生会等各种社会团体，还组织了万国禁烟会大力主张限制鸦片和吗啡的使用，除了医药方面的使用，不准个人种植和销售。销毁鸦片后的第一天，政府在上海北部开会，严格制定了规章条约，大意是说中外齐心合力，政府和人民一起齐心协力，把祸害了中国许多年的鸦片从根底上铲除。鸦片到底有没有铲除，我想大家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肯定能知道真相。
禁烟运动，做的仍然是表面文章，经常可以听见偷运和偷偷销售的传闻。政府不得不再次下令严查通缉，至于又设立了什么法令，后面会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