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孔子:为人之道
孔子是儒家学说的创始人,周游列国之后,于鲁国开创私学,广收天下子弟。其门下弟子多达三千多人,传世贤人多达七十二人。孔子办学的同时,曾编修《诗经》《尚书》,完善《礼记》《乐》,为《周易》作序言,并修订《春秋》。后世尊其为“至圣先师”。
孔子提倡“仁义”,并注重“道德教化”。他倡导的“为人之道”为后人所推崇,并被视为为人处世的立身准则。
孔子作为至圣先师,其教诲、教化泽惠后世,绵延至今。先做人后做事,是孔子教化世人为人、做人应遵循的道理。以下几点是他对人们为人处世的具体要求:独善其身需要为善,治国驭民需要怀善;与朋友交,言而有信;本分做人,在其位,谋其政;自重自持,方为君子之道;知足而后常乐。在孔子看来,人们只要做到善、诚、本分、自重、知足这些为人之道,便足以立足社会。
1.为人要善:子欲善而民善矣
孔子作为一位传播教化思想的师者和圣人,教会了世人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在孔子的教育理念中,“善良教育”在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均有体现。
孔子所认为的善良包含着“仁义”的成分,善良也多与君子挂钩,如“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的善良是宽容,是坦荡,是理解,也是同情。
而“善良教育”对于普通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论语》中说:“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就是说,后生晚辈在家中要孝顺长辈,出门在外要敬爱兄长,做到谨言慎行,言而有信,培养博爱的心胸,多去接触有仁德的人。做到这些之后,就可以学习文化知识了。这实际上是一种道德规范,是“仁德教育”,一个人只要遵从道德准则,不违背道义原则,那他的行为就是善良的体现。
其实,做到善良很简单。孔子曾说:“观危墙即倒,既毋扶,然则毋推甚善。”这话即是说,看到墙马上就要倒了,即便不去扶它,但只要站在一旁不去推它,这也可以称为善良。可见,孔子认为,人不作恶,便可称为“善良”。
孔子讲善良,不光针对君子和普通人,而是面向天下人,其中也包括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身为鲁国正卿的季康子曾多次向孔子问政,孔子多是以“善良”为基础作出回应,并留下了“子欲善而民善矣”的教言。
季康子向孔子请教:“先生,您经常讲‘仁’,并且强调多用在统治者的身上,今天您又讲到‘善良’,想必这二者之间是有联系的,不知道为政者应该如何施政呢?”
孔子仔细听完季康子的问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您有什么观点吗?”
季康子回答:“我认为,‘善良’可以用在统治者施政上,也就是先生说的‘仁’的思想。”
孔子道:“你打算如何把‘善良’用在施政上呢?”
季康子回答道:“如果杀掉一些穷凶极恶的坏人,亲近那些与人为善的好人,这算是善良的施政之道吗?”
孔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刚刚你还说,高位之人在施政方面,‘仁’和‘善良’是同时体现的,你要推行政令,怎么能够杀人呢?如果是身居高位的人想要行善,那么百姓就会跟着行善。身处高位之人的品德就像是空中飘浮的风,而下层民众的品德却像地上随风摇摆的草,风吹在草上,草一定会随风而倒。只要统治者勤政爱民,百姓自然不会作奸犯科。既然讲‘仁义’,讲‘善良’,那就应该以善良宽容的心去对待百姓。”
季康子听了,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言之有理。”
季康子的“善良”“仁义”观点是针对向善之人的,他主张杀掉恶人,只向好人实行仁义。然而,孔子所讲求的“善良”是全面的,并不是有针对性的,即便是面对为恶之人,他也认为人们应该用善良的心去对待,然后以善行去感化,规劝其向善。可以说,此时善良也包含了宽容的意味。
季康子曾向孔子请教如何规劝民众:“那如何使百姓对我外恭内敬,忠于自己的本分,并且听从我的劝导呢?”
孔子说:“这和施行‘善良’‘仁义’的政令是不谋而合的。”
季康子虚心道:“请先生详细地说给我听吧。”
孔子想了想,回答说:“作为执政者,要能够认识到百姓是国家的根本,要时时刻刻心怀国计民生,以自身为表率,然后以庄严肃穆的形象出现在民众面前,这样民众心里的执政者便是威严而勤政的,进而对执政者毕恭毕敬;若对待百姓仁爱孝慈,那百姓自然就会体现出忠心;常怀善良的心,把一些善人的事迹发扬光大,用这些善行去教育那些不向善的人,百姓就会受到勉励,主动向善。这样一来,自然就能达到规劝的目的。”
心存善念,以身作则,注重德行的潜移默化,用实际行动向百姓做出表率,百姓自然服劝归附。
季康子拥有大量的财富,但也时常担忧招惹盗贼,就问孔子如何避免盗窃之祸。孔子非常辛辣地回答道:“如果你自己不贪图这些财富的话,就算是公开奖赏偷盗,也是没有人会偷盗的。”
孔子表面上是在讽刺季康子贪财,实际上是为了避开“如何处置盗贼”的话题。他希望为政者在身体力行、为民表率的基础上,做到“为政以德”,以德行去感染百姓,而不是等百姓犯了错再施加惩罚。为政者应教育百姓如何免于犯罪,急民所急,苦民之苦。可以说,这里的“善良”又被注入了“政治道德”的思想。
善良也可以分很多层次,从宽容坦荡、善于理解,到遵守道德、心怀仁德以及不作恶、不杀人,都可以称为“善良”。孔子在规劝季康子的同时,也在教化世人做到善良。对于统治者来说,能够体谅民生疾苦,勤政爱民,就是做到了善良;对君子而言,做到内心坦荡,无愧于人,就是善良;而对于普通人,只要安分守己,遵守道德法则,就是善良。由此可见,善良很简单,它在为人处世中也是必不可少的性格品德。
“子欲善而民善矣”,这是孔子对统治阶级的规劝。就是说,要想让下层民众向善,那么领导者就要做出表率。百姓都有跟随领导者的心理,领导者想让百姓呈现出什么状态,自己就要先表现出那样的状态。善行得善果,若能传播善行,自当责无旁贷,而这可以称得上是大善。
2.为人要诚:与朋友交言而有信,民无信而不立
“人无信而不立”,孔子的言论中不乏诚信的内容。诚信是一个人立足社会的根本,为人处世若是没有诚信,就如同前路荆棘遍布,寸步难行。
孔子所处的时代,天下动荡,纷争四起,也是圣人感叹的所谓“礼崩乐坏”的时代。“春秋无义战”,各诸侯国战火频繁,“仁义礼”早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智慧”和“诚信”。然而若要匡扶天下,仅凭一人之智,断然不能成事。如果说“智慧”是单方面的,只一方有智,无法达成共识,也就无法上下一心,“匡扶”之语更是妄谈,但“诚信”是双向的,“诚信”的建立,是以双方的互相信任为基础。兵家有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只要“人和”,君民上下齐心,就有可能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
当然,孔子的“诚信”并不局限于君民关系,更体现在人与人交往的过程中。孔子不仅教育弟子要讲诚信,并且把诚信看作世人行走于天下的通行证和为人处世的行为基石。
孔子的弟子曾多次谈到诚信,孔子也和他们一起讨论过。《论语》中的言论有的突出“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也有的体现出“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当然,在规劝统治者治国驭民方面也有所涉及。
子夏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他在评价一个人的德行时曾经说:“一个人能够看重贤明仁德,而不是以女色为重;侍奉父母能够竭尽全力;朝堂之上侍奉君王,能够忠君爱民鞠躬尽瘁;与朋友交往的时候要诚实守信。做到这些的人,他若是说自己没有学习过,在我看来,他也是学习过了的。”
子夏认为,一个贤明之人,应当具备仁德、忠孝和诚信这三种基本德行。而对于诚信,曾子曾将其列为君子的行为准则。
曾子曾说:“所谓真正的君子,都是用诚信道义去交朋友,然后通过这些讲求诚信的朋友去辅助发展自己的仁德。”曾子看重诚信,认为朋友之间可以相互促进德行。但他同时也提到,这一切要以“诚信道义”为前提。
对于统治者治理国家,孔子非常看重诚信的作用,甚至把诚信与国家的存亡联系在了一起。
子贡曾经向孔子请教“为政”的问题:“先生,依您的高见,若要治理好国家,应当具备什么呢?”
孔子很简练地回答:“朝廷和百姓的粮食要充足,国家军防的军备要充足,百姓要信任统治者。”
子贡又问道:“倘若要去掉一项,那去掉哪一项较为合适呢?”
孔子回答道:“那就去掉军防的军备吧。”
子贡听闻,不免心下疑虑:若没了抵御外敌的将士,国家岂不是很危险?但他也想知道粮食和信任哪一个更重要,于是他又问道:“那剩下的两个,要是不得不再去掉一项,该去掉哪一项呢?”
孔子不假思索:“去掉朝廷和百姓的粮食。”
子贡有些不解:“没有了军防,若是外无强敌侵扰,内无忧患纷争,国家太平也就罢了,可粮食不论在乱世还是承平盛世都是必不可少的,没有了粮食,朝廷和百姓靠什么生活呢?”
孔子意味深长地说:“人总是会死的,死于战火、丧于饥饿和寿终正寝其实都是一样的。即便国家在粮食短缺、战火践踏下灭亡,在百姓心中,国家都是存在的,这源于百姓对统治者的崇敬与信任。若是百姓对统治者的信任都没有了,百姓心中无国,那国家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子贡听完,深以为然,“诚信”的力量也在心中重了几分。
在孔子看来,“民心归附”才是国家生存的根本。“民无信而不立”,百姓只有信任统治者,才会拥护统治者,进而忠于国家。因而,统治者要获得百姓的信任,以“诚”保民心,做到“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即师出有名,为什么这么做应当可以说得明白,说出来之后应当可以行得通。“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统治者倡导诚信,勤政爱民,并且能够身体力行,民众自然遵守诚信之道。
在与众位弟子谈话的过程中,孔子曾提及自己的志向。
颜渊和子路站立在孔子身旁听孔子讲学,孔子道:“说说你们各自的志向吧。”
子路率先回答:“我希望能把自己的车马、冠服拿来与朋友们分享,即使损坏了也不抱怨。”
孔子点了点头,看向颜渊,颜渊恭敬地回答道:“我希望的是,不夸耀自己的优势,不彰显自己的功劳。”
孔子笑着捋了捋胡须。
子路说:“先生,向我们说一说您的志向吧。”
孔子缓缓说道:“我希望由于我的存在,老者能够安心,朋友能够信任,年轻的子弟们可以得到关怀。”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是孔子的理想社会,而且在孔学之中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三个志向并不是孔子随便说出口的,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孔子讲为人要诚,朋友之间要讲诚信,相互信任;君民之间要讲诚信,君王对百姓真诚,百姓对君王才会信任有加。“诚”是双向的,为人处世要想获得诚信,就要拿出诚意,彼此之间真诚相待。如此,朋友乃至国家,才能走得长远。
3.做人要本分:在其位,谋其政
踏实做事,本分做人。孔子曾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人应该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明确自己应有的本分,然后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
孟子也曾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只有安守本分,抵制住外力的诱惑和压力,才称得上是大丈夫。
孔子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言论,他认为,为君者当有为君者的样子,为臣者、为父者、为子者,也都应明确自己的身份,本分地做好分内之事。
孔子教育弟子做人要本分,提出了对本分做人的具体要求,并且他以身作则,与众位弟子共勉。
孔子以自己的作为,向弟子们教授安分守己的道理:“很多人都仰慕我的名望,但我也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对于如何做人,我在这里就阐述三件事吧:在朝堂之上,我全心全意地与文武百官商讨国家大事,为国尽忠;回到家里,就做回家庭中的一员,孝敬侍奉长辈,关心照顾晚辈;若是有丧事需要办理,不管是自己的家事还是朋友家需要帮忙,都尽力去做,并尽量做周到;日常生活中不被酒所困,也就是时常保持清醒。除了这几点之外,我还有什么长处呢?”
本分做人,这是孔子对自己的要求,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也认真地做到了,并且他的这种言行,也成为众位弟子的表率。孔子在规范自身安分守己的同时,也在教化世人,对于世人肆意妄为的行为,他不敢苟同,并会极力规劝。
孔子在卫国游历时,卫灵公对孔子礼遇有加,本想重用他,可终究没有落实在行动上。卫灵公的宠妃南子想要利用孔子的名望来壮大自己的实力,于是故意拉拢孔子。孔子得召,进宫面见南子。
大夫王孙贾,以为孔子此行是为求官,于是就对孔子说:“先生可知道百姓家中供奉的奥神和灶神吗?”
孔子便回答说:“奥神位于西南之角,是一家主神;灶神主管一家的饭食和心念。”
王孙贾进一步说:“先生说得没错,奥神虽然高高在上,却是空有神位,而灶神可以上达天庭,向神明报告一家一年来的表现,从而掌握一家的福报祸事。所以说,与其献媚于奥神,倒不如亲近灶神。”
孔子听明白了王孙贾的意思,王孙贾把南子比作高高在上却空有虚权的奥神,把自己比喻成可以替孔子向卫灵公美言的灶神。这就是说,孔子若想求得仕途,求南子倒不如求王孙贾。
孔子却不屑一顾地说道:“我不认同大夫所说的。上天作为唯一的至尊,最是明白事理、明察秋毫了,对于善恶奖罚,也不会有所偏颇。世人做善事,上天就会赐福于他;世人做恶事,上天就会降祸给他。若是言行合乎天道,顺应天理,在自己的本分之内,就会获得福报;如果有了私心,想着投机取巧,做了自己不应该做的事,那就违逆了天意,得罪了上天,就会面临灾祸。上天降临的灾祸,岂是向奥神和灶神祈祷就能避免得了的?世人之所以供奉神明,是因为神明是正义的化身。既然秉承正义,那又岂是世人能够贿赂得了的?况且得罪了上天,还有什么地方能去祈祷呢?”
王孙贾听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尴尬地告辞了。
孔子的回答,既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又讽刺了王孙贾的投机谄媚,可谓字字珠玑,发人深省。身为人臣,所思所想应当是惠国安民,公正廉洁,上为君主分忧,下为百姓谋福,这才是人臣应尽的本分。“在其位,谋其政”,世人若连自己分内的事情都做不好,那即便说得再有道理,想必也难以令他人认可。
孔子眼中的“本分”有时也会和能力挂钩,若是世人竭尽全力也无法完成分内之事,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他不适合这个职位。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尽其利”,都是因为身怀相应的能力,身处合适的位置,才得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人的能力各有所异,并且大小不一,而“本分”有时也需要恰当的分工协作来做前提。
孔子曾说:“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这就是说,若是让一个品德浅薄的人担任尊贵的职位,智谋短浅的人去谋划重大的事情,力量微弱的人去承担重大的责任,不仅会毫无进展,可能还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所以,世人要明确自己身处的位置,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是自己该做的事,就不要去侥幸涉及。就像孔子说的,若是德行不深,智谋不足,力量不够,那么,谋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情就很容易事倍功半,甚至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孔子“本分做人”的教化,并不只停留在“明确位置”“认识本分”的层面,而是有着更为深入的一面——“尽到本分”。所谓“知易行难”,认识到“本分”,还不是孔子“本分做人”思想的最终目的,他要传播的是一种担当,一种应尽的责任。
其实,让世人认识到各自的本分并不难,难的是尽好自己的本分。所以,为人处世,本分做人,要认识本分,更要尽到本分。
4.做人要自重: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谨言慎行,自重自持。先秦历史中,“天人”的思想发生过明显的变化。春秋纷乱,“神”的地位开始淡化,世人越来越重视“人”的地位,诸如孔子这样的教育家们,也对“人”的德行产生了更为客观的观点。
儒家重视人的价值,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为人处世,当谨言慎行,而作为世人也当自重自持,自尊自爱。
孔子教化世人,做人要懂得自重——“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所谓君子,性情稳重,要有定力才能算是有智慧,若是不懂得自重自持,在人前就会失去威信,即便是学习,也不会巩固。
自重在孔子的眼中,就是一种自身德行的自持。在他看来,尊重自己的人格,能够守住并且保持,这就可以称得上自重了。
孔子的弟子针对“君子的自重”问题,曾向孔子系统地请教过:“先生,您讲到君子须自重,不知道对于君子个人来说,怎样才算是自重呢?”
孔子说:“所谓君子,就要做到‘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也就是说,世人都想要获得财富和显贵,但要是不能以正当道义的方法得到这些,君子是不会去享受的;世人都厌恶贫穷与卑贱,但要是不能以正当道义的方法去摆脱这些,君子是不会逃避的。君子要是轻视自身的仁德,那还如何称为君子呢?君子从不会放下自重而背离仁德,即便是情势紧迫的时刻,就算是颠沛流离的境况,君子也一定会自重自持,心怀仁德。”
弟子们进一步问道:“那君子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又会怎样做到自重呢?”
未等孔子回答,子贡率先说道:“如果一个人尊重自身的人格,能够广施仁德恩义,既能惠及百姓,又能周济大众,这算得上是一位自重自持的君子吗?”
孔子听完赞叹道:“君子自重,与人交,则‘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可以称得上是圣人了,即便是尧舜二帝,恐怕也难以做到吧。君子看重自身的德行,自己要步步站稳,也要帮助他人站稳脚跟;自己做到豁达通达,也要帮助他人豁达通达。为人处世,做到推己及人,惠及他人,就是仁德的表现了。君子自重,不仅是尊重自身的德行,还要懂得推己及人,让自身的德行惠及他人。”
弟子们相互讨论了一番,认真领会了孔子的见解,对于“君子的自重”的思考又进了一个层次:“先生所说的‘君子自身的自重’和‘君子与人相处之时的自重’,弟子们受教了,只是先生时常把君子与小人做对比,不知道对于自重,君子和小人有什么不同?”
看到弟子们的举一反三,孔子欣慰地说道:“问得好啊,我正好有一句话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所谓君子,在遇到艰难的处境时都会想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求助别人,因为君子看重自己的德行。而小人遇到相同的状况,首先想到的却是求助别人。小人做不到自重自持,自然就不会看重自身的德行,进而任何事情都想着指望他人。这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众位弟子听后,起身下拜,皆认为此番言谈令自己受益匪浅。
颜回是孔子较为得意的门生,对于自重自持,孔子曾耳提面命地教导过他,也曾夸赞他自重的品行。
有一回,颜回在街头遇到了一桩“银钱”纠纷,即买布的人高声对卖布的人说:“明明是三八二十三,你凭什么收我二十四钱?”
颜回上前劝架:“确实是三八二十四,您是算错了。”
结果那位买布的不服气:“我不相信你的话,我要去找孔夫子理论!”
颜回倒也来了气势:“要是你错了怎么办?”
那人说:“那我就把脑袋给你!要是你错了呢?”
颜回轻松地说:“要是我错了,那我就把帽子给你。”
孔子了解情况后,对颜回说:“颜回,你错了,还是把帽子给人家吧。”
颜回不解,但当时并没有发话,还是把帽子给了那人。事后,颜回不解地问孔子:“夫子,弟子不太明白您今天的做法。”
孔子意味深长地说:“你错了,只是输掉一顶帽子;他错了,那就是一条人命啊!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楚。”
颜回这才恍然大悟,再拜孔子:“弟子求胜心切,轻大义而重是非,竟险些害了别人。夫子仁义明德,学生惭愧万分!”
孔子轻叹一声:“你难道不明白君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的道理吗?既然尊重自身的人格,就要记得时常反省自身的过错,多去责备自己,少去责备他人,这样才能远离恩怨是非,做到自重自持。”
颜回恭敬地答道:“弟子受教了。”
为人处世,矛盾和纠纷在所难免。那些自重自持的人总是尽力让自己远离这些矛盾,因此也就可以做到时常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时常进行自我批评,学会包容他人的过失。这也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处事原则。
孔子赞叹颜回“不迁怒,不贰过”。这就是说,因为颜回自重自持,所以他从不把怨愤之气发泄到他人身上,也不会重复犯同样的错误,希望后人也能够学习颜回这样的品行。后来颜回去世,孔子伤心不已,感叹再也没有这样优秀的学生可以继承并传播自己的思想了。
做人要尊重自己的人格,然后用自己的德行去感染他人,自重自持而惠及天下。
5.做人要知足:知足者常乐也
知足常乐,是古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与其说这是一个道理,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心性,一种可以使人放松、获得快乐的平和心性。
孔子在为人处事上教化世人做到知足常乐,而且他也曾与弟子讲到“贫贱与富贵”的话题:“每日粗茶淡饭,吃饱喝足之后,弯曲着胳膊就可以枕着睡觉,乐趣也就在这中间了。那些没有道义的功名利禄,对我来说就如同浮云一般。”
弟子听后,皆点头称赞孔子“安贫乐道”的守身自持。在孔子看来,这样的生活,是属于那些有志向、有理想的君子的,他们重视自己的德行,懂得知足,不会总是为了自身的吃穿用度而四处奔波,进而也就可以自得其乐。
孔子并不在乎身处环境的好坏,他曾经想要到东方少数民族的地方去居住,而有人不解道:“那里文化落后,思想不开化,您为什么会想要去那里居住呢?”
孔子则回答道:“有德行的君子去居住,又怎会闭塞落后呢?”
孔子在自身知足通达的同时,也心怀教化四方的仁德之心,所以他不畏蛮荒之境。
孔子肯定“知足常乐”在为人处事和修身养性中的作用,他曾这样说:“君子有三戒,首先是年轻的时候,此时血气未定,要警戒的是沉迷女色;再者是壮年之时,此时血气正旺,要警戒的是争强好斗;而到了年老之时,气血就变得衰微了,这时候就要做到摒除贪欲,知足常乐。”
君子更容易做到知足,孔子向弟子们传授的知识,大多来源于他们师徒的生活经历,这样的耳提面命,总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孔子在鲁国出仕,屡受排挤。无奈之下,他只能带领众位弟子周游列国。不料,孔子途经卫国、郑国、陈国、晋国却也是屡屡碰壁,未能如愿。后来,师徒一行在蔡国闲居,生活清贫拮据,不免有弟子心生抱怨。
孔子为了教育弟子,便开口道:“你们可知道君子的知足之道吗?‘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所谓君子,饮食上不会要求饱足,生活上也不会苛求安逸。为人处事,能够做到谨言慎行;与朋友交,能够以道义为先。学会知足,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困境,都能保持一颗平和之心,乐观豁达地去面对一切。善于知足,才能收获快乐。环境越是艰苦,就越要懂得自得其乐,这就是知足的妙处了。”
众弟子听了,渐收抱怨之心。孔子是君子,更是圣人,能够做到安贫乐道,懂得在艰苦的环境下学会知足,所以他才能时常保持淡然愉快的心性。
孔子为了进一步传播知足常乐的教育理念,在讲学过程中,曾把君子和小人放在一起做比较。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所谓君子,都是心胸宽广,大度宽容的人,他们内心坦荡,不计较个人得失,懂得为他人设身处地地考虑,对于自身却是善于知足,不会为了点滴是非而去斤斤计较。小人却是心胸狭窄,患得患失,不懂知足,进而终日忧愁烦恼。对比的结果很明确,君子能够拥有坦荡的心胸,得益于善于知足。”
孔子希望世人都能达到安贫乐道,富而好礼的思想境界,他对弟子平时的教育也都渗透着这一点。
孔子非常赏识颜回的学问,也为有这样的高徒而感到自豪。他曾经夸赞颜回“不改其乐”的品行:“颜回有着很高尚的德行,他每日吃一箪饭,喝一瓢水,住在简陋的小屋里,常人很难忍受这样的清苦,而颜回却始终认为这是最大的快乐。这是多么高尚的品质啊!”
孔子认为颜回能够做到安贫乐道、懂得知足,即便是再艰苦的环境,他也仍然能够不改其志、怡然自得。
子贡曾向孔子请教有关“何为知足”的问题:“若是一个人贫穷而能做到不谄媚,富有却可以做到不骄纵,怎么样?”
孔子点点头说:“这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还比不上那些安贫乐道、富而好礼的人。”
孔子对子贡的说法较为满意,他所崇尚的“知足常乐”是世人不分贫富,都能体会到知足的道理。要是世人都能善于知足,那社会就会多一些和谐。
孔子身体力行的为人之道,曾经明确地对子路说过,其中也体现了孔子乐观豁达、知足常乐的人生观念。
叶公曾经专门拜会子路,并向子路询问孔子的为人。但子路不敢妄谈老师的为人,也怕自己总结不好,辱没了老师的名望,于是他没有回答叶公的问题。
后来子路向孔子禀报了这件事,孔子摇头一笑,淡然说道:“你怎么不这样回答:先生在用功的时候经常会忘记吃饭,时常心怀快乐而能忘记忧愁,因此也不知道衰老即将到来。如此这些,也就罢了。”
这也是“发愤忘食,乐以忘忧”的来源典故。孔子把自己的为人放在了勤奋和乐观知足上,可见,在修身养性中,知足常乐便是长寿的秘诀。
在《孔子家语·在厄》中,孔子曾说:“有终身之乐,无一日之忧。”孔子一生艰辛,但心态却一生豁达,其知足常乐正是对应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