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云天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粉红色的房间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宽袍。他坐起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旁边的单人床上躺着的西子，她也是一件白色宽袍加身。

莫云天认真想，仔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到的这里。他环顾四周，这房间里除了两张单人床，就是一个金属衣柜，他过去打开柜子，里面空空如也。自己的衣服跟工具卡呢，都被收缴了吗，还是自己身体已经死亡，来到了天堂？他打打头，还真疼，看来自己的身体还是真实的。

莫云天过去在西子凉滑的脸上亲了一口，很兴奋，还是活着好啊，他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

西子醒过来以后也是一片茫然，她问了他迫切想知道的几个问题。莫云天一筹莫展，只有去开门。门外是一条灰色甬道，他数了数附近有5个房门，自己住的房间靠里，延伸出去的甬道外，在弱光下依然是一片灰色。

西子说肚子饿了，他问她状态如何？西子想了想说，还行，他说：“我们出去找吃的吧。”

两个人赤着脚离开房间，出了甬道，看见依然是甬道，只是甬道换成了褐色。莫云天拉着西子，走进了褐色甬道。他们走了一段路，前面有了一点阳光。西子问是不是要出洞了，莫云天想都没想就说：“肯定不是真阳光。”

再走几步，两个人都看见了一个高高的乍门。他们进了乍门，来到一间宽大的建造物里，这里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穹顶有一个人造太阳，发出的灯光跟阳光完全一样，暖洋洋的。

他们手拉手在里面转悠，四周种的有石榴树、苹果树、枣树，还有冷吊杉、娑罗树等两个人叫不出名字的稀有树种。其间，一条小溪横贯，有潺潺流水声，偶尔还有白头鹦鹉或者画眉鸟在树上叫唤几声，把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怀疑真来到了天堂。西子心理承受不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莫云天也陪着她，只是坐在了溪边的埂子上。他将脚放进水里，觉得非常惬意，示意西子如法炮制。西子缓过劲来，转身靠着莫云天坐下，将一只脚踩在他的脚上摩挲着。莫云天也把另外一只脚放了过来，两个人的脚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子又说肚子饿了。莫云天笑了笑，去树上摘了两个苹果。西子要在溪水里洗苹果，莫云天阻止了她，说不知道这里的水干不干净。他说着先咬了一口苹果，他也不知道这里的苹果有没有毒。两个人吃完苹果，又吃石榴，吃饱了就继续前行，走了没有几步，遇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帅哥在10来米远处摘枣子。

莫云天拉住西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西子已经惊叫起来。帅哥用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叫唤的女人，不加理会，继续采摘自己的果子，放到地上的金属兜里。莫云天笑着说，这男人俊美得让蓝鹰都相形见绌，而且温柔得像女人，你就快去吧。西子满脸通红，迟疑片刻，忍不住走近了他，叫了一声大帅哥。帅哥没有说话，只是递了一个石榴给她。西子说了声谢谢，她看见帅哥的金属兜里还有葡萄，就又找他要了两串。

他们绕过树林，面前是一小块荷田，几朵鲜艳的荷花在荷叶上舞动。莫云天正奇怪这里无风，荷花因何而动，却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用手在淤泥里挖藕。她发现有人，便微笑着跟莫云天挥挥手，几点泥巴掉在了她雪白的胸脯上，真是把莫云天看呆了。好一会，莫云天才问她要不要帮忙，美女摇摇头，一脸疑惑。

莫云天不想走了，就坐在荷田边吃起了葡萄。他吃完葡萄，目不转睛地观赏劳动中的美女，西子实在是看不过他那样的眼神，拉着他告别美女继续参观。

荷田旁边是一块稻田，金灿灿的稻子沉甸甸的。莫云天奇怪这里的植物怎么总是处于收获状态。西子得意地说，这里是天堂，只有结果，没有过程。莫云天呆呆地看着她，说她讲的话好有哲理。西子并不认为莫云天是在嘲笑，她觉得现在头脑非常清晰，妙语是成堆的要涌现出来。

稻田靠近一个出口，莫云天想看看其他建筑，就拉着西子出了植物园。他们在甬道上走了近百米，进到了第二间建筑物。这间大屋只有篮球场大小，可没有养眼的东西，只有书架似的十几排金属柜。

莫云天走近柜子，轻易就拉开了柜门，里面一股寒气扑面而出，吓了他一跳，再仔细一看，全部是苹果。西子跟在他后面，看见是苹果，就放心地去拉开了第二个柜子，这个柜子里塞满了石榴。莫云天看看四周，觉得这里就是个冷藏室，他说没有看头，还是出去吧。

两个人离开了储藏室，走了不远就是个楼梯，他们像普通参观者一样，毫不迟疑地下了楼。这个楼梯拐了几个弯才到底，看来这里的建筑物空间很是有些高。

这一层会有些什么呢，西子红彤彤的脸，很有些兴奋。莫云天看看她，问她是不是又想遇到帅哥了。西子啐口唾沫说：“你才想碰到美女呢。”

他们知道每层有两个主要建筑，一个看起来像足球场，另一个看起来像篮球场。西子还是觉得“足球场”带劲，他们直接去了高高的窄门。两个人进屋以后都有些失望，并且还带出了恐惧，这里只有微弱的光线，眼前全是一排一排的大小不一的金属容器，架子搭了七层。莫云天粗约估计了一下，容器有上千个吧。

莫云天凑近点去看，容器里盛着培养液，他仔细辨别，看见是一只花斑大老虎，然后是豹子、黑狼、熊猫、野马，还有猛犸象、剑齿虎等灭绝了的猛兽。上面一层是鸡和鸭，猪，绵羊等家禽家畜。莫云天问西子，这里看起来像什么？西子脱口而出，诺亚方舟。由于光线太暗，两个人看了一会觉得眼睛不行，就退出了房间。

旁边的“篮球场”是一间图书馆，莫云天发现了真空装置里的河图洛书。孔子跟老子的名目下的竹简，也处于真空保护下。西子在上一层发现了最古老的圣经旧约版本，写在羊皮卷上的。她不识字，否则，她会看见，圣经的第一句是：起初，天地无间，神的灵运行在无间之间。

两个人出了图书馆，再下了一层楼梯，这次是直接下去，楼梯没有拐弯，也就是此层建造物不算高，大概就是窄门的高度吧。他们刚来到甬道上，忽然撞见一只很瘦的大猩猩从旁边的洞口出来。西子吓得不轻，脚都在打颤，她拉住了莫云天的手臂。大猩猩只是站住看着他们，没有动作。莫云天从它的眼里看见的是温顺，况且这么瘦的大猩猩看上去蛮可爱的，他忽然想到自己属于人类，在这里的地位肯定高过动物，他对大猩猩挥挥手，示意它离开。大猩猩乖乖地走了，西子拉住莫云天的手臂问：“它怎么会听你的？”

莫云天说：“我是人，动物就该听我的。”

西子说：“外星基地也会有等级之分呀。”

莫云天笑了笑说：“哪里都会有等级之分，这个是动物的本性，不只是人类的需求。”

莫云天建议不去参观房间了，直接向下，看到底有多深，这个基地。西子同意了，两个人又下了两层楼，听见了机器那低沉的隆隆声。莫云天说：“这里大概就是动力层了。”

这一层也是分为足球场跟篮球场两个大的空间。莫云天先去了“足球场”，场里满是机器跟管道，还有个楼梯。他看看西子，西子说：“下去看看，动力部分机械多，该得有人才行，完全靠计算机，是无法保证长年累月运行的。”

莫云天对她竖起大拇指说：“你知识渊博，推理也好厉害。”

西子打了他一拳头，这次真有点嘲笑的味道了。她不理会莫云天，独自一人下了楼梯，直接去了第一个小房间。这个基地有个好处，就是什么门都是敞开的。莫云天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他发现房间里真是有人住着，感到很是吃惊。因为，这人是正常生活着，他有茶叶，还有圆珠笔。

西子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发愣。莫云天拉了她一把：“你还是说点什么吧。”

西子朱唇微启，吐出两个字：“蓝鹰。”莫云天听得丈二和尚，问了句什么蓝鹰。西子说：“蓝鹰就是来找这个人的。”

莫云天头皮发麻，问她怎么知道。西子说：“我进来就感觉到了，这里住的人跟蓝鹰有关系。”

莫云天拿起工作台上的纸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西子问：“上面写的什么？”

莫云天说：“只是侯卫军跟唐淑梅两个人名。反复写了很多遍，但从笔迹来看，不是一天写的。”

西子翻了翻柜子，里面只是几套十几年前才有的蓝领工作服。她看看整个房间，跟生活有关的就是一个茶缸，一个电热壶，还有床上那件大白袍。她嘟噜一句，这人生活好简陋。

莫云天说：“不是他想简陋，是基地只给他提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跟囚犯一样待遇。”

西子说：“哪他吃饭怎么办？”

莫云天说：“有那只可爱的大猩猩给送啊。”

西子说：“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莫云天说：“你才吃了那么多水果，不会又饿了吧。”

西子说：“水果有屁用，刚才说到吃饭，肚子还真饿着的。”

莫云天笑了，拉住西子把她搂紧。过了一会，西子说：“我们去找他吧。”

“找谁？”

西子说：“找写字这个人啊！侯卫军他爸。”

莫云天问：“侯卫军是谁？”

“侯卫军就是蓝鹰啊，笨蛋。”

莫云天看着西子，像是不认识她了，好一会才问：“你又是谁？”

西子拉住他的手臂说：“不管我是谁，我是你的就是了。”

莫云天听这话，真有些糊涂了，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西子。西子笑了说：“我没有变，我还是我。只是，确实有些感应，仿佛脑袋里隐隐约约有些灵光闪现。”

莫云天说：“你别被外星生物入侵脑细胞就是。”

西子笑他科幻电影看多了。两个人说话间来到一个大型荧光屏前，屏幕上什么也没有。莫云天看看屏幕下方，好像有些类似文字的东西。他问西子认识不？西子说自己又不是外星人，怎么会认识火星文。莫云天说：“你不是说有时会灵光闪现吗？”

西子摇摇头说：“现在没一点感应。”

莫云天摸摸屏幕下方的按钮按下去，按钮掉在了地上。他说：“时间太久远，这个东西真是早就坏掉了。”

西子说：“别去管屏幕了，我们继续走吧。”

过了一堆大机器，他们面前有一个密封舱口，拉起舱门，机器的轰隆声不再沉闷，莫云天觉得这个下面，该是基地最低层了吧。此时，他们从舱门就能看见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人，在给大阀门加上机油。

两个人看见真的人，都很激动。莫云天问，下去不？西子懒得理他，一个人先下了金属梯子。她走近那人，喊了句：“侯伯伯。”

侯卫军的父亲抬起头，奇怪地看见西子说：“你是谁，你认识我？”

西子说：“对不起，我们刚才去过你的房间……”

莫云天走近疑惑地问：“侯伯伯，是你救的我们吗？”

侯卫军的父亲说：“我去维修通风口，看见你俩奄奄一息的，就把你们带进了生活区，还注射了救急针。”

莫云天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了，他抓住侯伯伯的手说：“大恩不言谢，还是要非常感谢。”

侯伯伯看看两人说：“你们是怎么撞进@星基地通风口的？那里有大蟒跟山魈把守，普通人很容易就会被抓住。还有，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姓侯？”

莫云天说：“我们只是碰巧被山魈赶进了洞子，刚好你放出了蒸汽团，大蟒从我们身边躲避出了洞。”

西子接着说：“我看你跟我认识的蓝鹰长得有点像，又在你房间看见你写的名字，猜测你就是蓝鹰的父亲，也就是侯卫军的父亲。这次是蓝鹰带领我们五个人到的金子沟，只是我们在入口处走散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进到基地没有？”

侯伯伯放下机油桶说：“我们去休息室再说。”

三人回到房间，侯伯伯说自己只有茶水招待。西子说：“不用忙茶水，我们自己来，你快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吧。”

侯伯伯说：“这里是@星人的基地，他们来地球有好几万年了，估计肉体已经死亡，只有灵魂还留在地球上。因为我看见的@星人都是地球人的样子。至于我嘛，我是成都军区的空军军官侯效国，1983年春天，我驾驶的战斗机在金子沟上空发动机失灵，只好紧急弹射跳伞在金字山峡谷，落地就被护卫者抓住了。我怀疑飞机失灵就是他们@星人搞的鬼。因为我的前任，当时才死去两天。这个基地，还是使用的普通地热发电机，必须要有人每隔几天释放一次蒸汽。估计那些再造人胜任不了这项工作吧。”

西子同情地说：“你在这里都30多年了啊。”

侯效国说：“是啊，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只是非常想念军军跟他妈妈。”

西子说：“他们不放你探亲假吗，这么多年。”

莫云天跟侯效国同时笑了，不过，侯效国笑过以后说：“@星人还是有点人性。每年春节，会派一架隐形小飞碟去我的家，让我看看娘儿俩的生活。我虽然不能跟他们通话，但我后来可以运用小飞碟传输脑电波过去，我想，他当时一定是梦见了我，还有我告诉他的一些话。”

莫云天说：“肯定是这样，否则，他就不会找来这里。蓝鹰起码是第二次来金子沟了。”

西子问：“你没有打算从这里逃出去吗？”

侯效国说：“来到这里前几年，总是在找机会逃，有一次居然让我逃出了大门，不过，最终还是让守在外围的山魈给抓住了。那次被抓回来，@星的人跟我见了一面，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每隔几天释放一次蒸汽，这里的发电机组就会爆炸，进而引起飞船动力系统连锁爆炸，会使整个川西完全崩塌。他们的地热发电机直接打入了岩浆附近。”

莫云天说：“所以就只好牺牲你一个人了？”

侯效国点点头：“为了川西，乃至整个中国的安全，我就只有效忠国家了。你看我这名字取的。”

西子看着他说：“侯伯伯，我觉得你肯定可以活到200岁，你现在跟侯卫军看上去就是兄弟俩，我刚才都不敢叫你。”

侯效国说：“再活500年又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蹲在这里。”

过了一会，莫云天问起了基地的防卫情况。侯效国说：“整个基地就一个护卫者，我来的时候就是被他抓住的。此人是黄种人但是黑面，身材异常高大，臂力惊人，奔跑速度也很快，偌大一个基地，十分钟就跑完了，所以，你如果被其发现，只有两到三分钟的时间就会被抓住。”

莫云天又问他在基地还碰见过正常的地球人没有？

侯效国摇了摇头，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