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封皮造畜(2)
“贱人!”胡屠户见那妇人为了自保,而不顾“露水夫妻”的情分,气得是咬牙切齿。从炕上跳起来,几下将那妇人压在身下,又踢又打。
那妇人也不示弱,一边哭号着,一边照着胡屠户面门又咬又抓。一时间,炕上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扭打成了一团。
“真他娘的反了教了!”见二人太过不堪,鲁班头胡子差点气炸了。他挥刀剁在炕琴上,火冒三丈道:“都给老子住手!再敢撒泼,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全砍了!”
见鲁班头动了真怒,炕上二人哪里还敢动手?都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弹。
“行了,”冯慎哭笑不得,指着二人道,“赶紧穿戴整齐,赤身裸体的成什么样子?”
那吴寡妇一听,这才记起自己还是不着片缕,慌里慌张地罩上亵衣,披好棉袄。胡屠户也不敢怠慢,匆匆蹬好裤子。
由于来得急,鲁班头不曾带着枷锁镣铐。见二人穿戴停当,也不跟他们二话,抽下那胡屠户的腰带,便将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怕二人还要叫嚷,鲁班头又将那被窝一扯,抽出些棉絮团子来,把两人的嘴巴堵严。
捆绑好二人,冯慎去了后院的猪圈。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回程的路途不近,押着这对男女也着实不便。冯慎与鲁班头商量了一会儿,便打算去村里雇辆大车,将他们装在车里,再拉回府衙。
二人议毕,鲁班头便留下看守,冯慎则去村中雇车。问了好半天,这才寻到一户有骡车的,商议好价后,那农户便赶着骡车,到了胡屠户门口。
将胡屠户与那妇人扔上车后,冯慎和鲁班头也赶紧跳上了车驾。那农户得知冯鲁是衙门的公人,自然也不敢多问,甩开响鞭朝着骡腚上一抽,老老实实地赶起车来。
骡子善步,没多一阵子,便赶到了顺天府。冯慎付了车资,便和鲁班头把男女二犯解到了大堂上。这会儿,有衙役赶去醉仙楼报信,查仵作得信后,便与守在那边的官差匆匆回赶。
一切都准备妥了,众人便只等着府尹升堂断案。
听说又出了奇案,府尹急忙理了公服,从后衙赶到大堂。胡屠户和吴寡妇通奸,被抓了个现行,来在大堂上不免心虚害怕,还没等审问几句,俱都供认不讳。府尹让二人画了押,便先判了个笞杖之刑。而冯慎和查仵作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去将那怪尸剖验。
按着大清律第三十三卷,凡和奸,杖八十;而有夫者,杖九十。吴氏是个寡妇,府尹便下令衙役将她重打八十大板。胡屠户诱奸吴寡妇,自然也少不了责罚,但他还牵连着下面的案子,所以府尹先将他领的板子记下,待下面案子审后再双罪并罚。
这府尹的公案上,摆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都刻有一字,连起来正是那“执法严明”。这“执”字签,是那捕捉令。其他三个分别为那白头、黑头、红头令签。三种令签颜色不同,其功用自然也就不同。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而这红头签,则是每签十板。不仅如此,若是用那白头,那这顿板子打下来,最多也就是个皮肉之痛,不会伤筋动骨。若用了黑头,则会皮开肉绽,抬到家中,没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下不了炕。而那红头令签,是专门对付那种十恶不赦的刁钻之徒。倘使衙役们见府尹掷了红签,那施刑之时定要铆足气力,照着死里下板。往往一通红签板子下来,受刑凶徒即便是不死,也得活活掉下一层皮。
这通奸犯科,原是轻饶不得。可府尹念那吴寡妇是个女流,心下也犯起了嘀咕。要是打轻了,怕不能以儆效尤;而要是打重了,又担心那妇人熬刑不过,死在公堂之上。想来算去,府尹便打算折中。他一连抽了一十六根黑头令签,掷在堂下,吩咐左右开始执那笞杖之刑。
众衙役们得令,赶紧上前将那吴寡妇按在地上,几下扒了裤子,动手开打。
因扔的是黑头签,施刑的衙役也心知肚明。板子落下时,故意避开了大腿上的骨头,而是专挑那臀尖上肉厚的地方下板。可纵是如此,那吴寡妇也是哀号连连、痛不欲生。
才打了十来板子,吴寡妇腚上的细肉便泛起了一片血红,她一面拼命地挣扎着,一面苦苦求饶。可那些衙役哪里理会这些?只是使劲地按了头脚,将那板子继续抡下。
打了一半,那吴寡妇便疼得哭不出声来,嘴里淌着涎水,趴在地上直抽。屁股上的皮肉,这会儿也翻了起来,糜乎乎的烂成了泥淖一般。
待到八十大板打毕,那吴寡妇早已疼昏了过去。下身一个失禁,一泡浓尿顺着裤裆滋了满地。几个衙役也不避讳,给她拽上裤子,便匆匆抬了下去。
这会那跪在堂下的胡屠户见状,更是吓破了胆。还没等府尹说话,自己便是叩首连连。
审完了这通奸案,接下来便是那害命的重案。惊堂木一拍,那相干嫌犯,也就一并带到了公堂之上。
府尹先问了醉仙楼的掌柜和跑堂,可二人只是心慌,一口咬定对此事毫不知情。待审到厨子牛二时,牛二还是之前那通说辞。审过来审过去,这案情的关键,便落在了这胡屠户身上。
府尹刚要开口,那边冯慎和查仵作验尸回来了。于是,府尹先撂下胡屠户,问二人有何进展。
“回禀大人,”冯慎冲着堂上一揖,“方才卑职验查半天,已然能够确定,那怪猪皮下,果真是一具人尸!”
“竟有此事?”府尹一怔,“冯经历,那人尸为何能长在了猪皮里?”
“大人莫急,”冯慎摆手道,“不若先审了这胡屠户,再做定夺。”
“也好!”府尹颔首,转向那胡屠户,“胡屠户,还不速将你行凶害命之行如实招来!”
“冤枉啊大人!”胡屠户哭号道,“小人最多也就干些杀猪宰羊的勾当……哪里会有胆子去杀人害命啊?”
“那本府问你,”府尹指着那牛二道,“这人你可是认得?”
“认得认得!”胡屠户点头不迭,“他……他是醉仙楼的厨子!”
府尹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天早上,你是否给他送过一头肉猪?”
“是……是啊……”胡屠户忙道,“这牛二是小人老主顾了……小人每天都要往他那边送口肥猪……今天小人五更就起了,挑了一口便送往醉仙楼……送到那里时,牛二还嫌送去的猪太瘦,将小人好一通数落呢……”
“旁话休说!”府尹将那惊堂木一拍,喝道,“那猪是从何处得来?还不快讲?”
“是……”胡屠户吓一缩脖子,赶紧招实讲出:
前边说了,这胡屠户自己并不养猪,只是通过别的途径从外面贩些来宰杀。若遇到那种老猪病猪,他也不嫌,就以低价买来,待有人要肉时,再杀了割肉。
最近些日子,见天下雪,官道上滑泞,出远门贩猪自是不便。无奈醉仙楼那边用量大,牛二成日催着要猪。胡屠户无奈之下,便推着独轮木车,在城郊近野四处奔走,看看哪里能寻着便宜的肉猪。
可这当口,临近年关,农家里养猪的都不愿意卖,皆打算着等到年前宰了,留着自家吃用。因此,胡屠户寻了几天,也没贩着几口。就算是偶尔得手,那价钱自然也不算便宜。再加上给牛二的价低,这一倒手,赚不了几个钱。
胡屠户自忖:若是给牛二抬高价格,又怕惹得他恼,之后没了这个长线主顾;若是再照着之前的价格给,却又感觉吃亏。正当左右为难的时候,胡屠户遇到了一个叫赖青的生脸汉子。
那赖青尖嘴猴腮,操着一口外乡口音。他听说胡屠户要贩猪,便忙赶着三口猪过来找他。
看赖青的猪太瘦,胡屠户原本不想买,可一问那价钱,却惊得双眼发直。
没别的,赖青要价,确实是低的要命。见有利可图,胡屠户岂不动心?胡屠户盘算一阵,打算将之前高价贩来的肥猪先养着,等到年后价钱上来时再卖钱。而从赖青这头得来的瘦猪,就先拿来宰了,去应付醉仙楼。
临当会钞时,胡屠户还是有些不放心。赖青的猪虽然瘦,可是那价却真是便宜得离谱。又问了几句,赖青便不再遮掩,直接告诉胡屠户,说他那些猪都是从附近农户家偷来的,故而也不敢卖高,只求混个嫖赌的花销就够了。
听得是贼赃,胡屠户有些含糊。可禁不住赖青在一旁劝说,加上这猪的确是便宜,脑子一热,便鬼迷心窍地从赖青手里全买了下来。
买下那三口瘦猪后,胡屠户将它们暂且圈在后院猪栏中。可谁承想,只过了一夜,那三口瘦猪居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