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藏北草原的秋日

沿着起伏如飘带的山路，颠颠簸簸地来到海拔4300米的藏北草原，呼吸更加急促。

秋阳就在头顶，雪山停在远处，黄绒般的草毯铺满四周，直伸向山底。

一群一群的牦牛懒散地吸食着带露的草儿，羊群也在慢慢地游动，只有黄的、黑的、花色的藏獒跑来跑去，让秋日宁静的草原变得流动起来。

蓝天特别的清亮，白云特别的洁净，流淌的绿河，静卧的蓝湖在高阳的照射下像给草原撒下了数不清的白银。

秋风淡爽，草香沁肺，藏北真是个迷人的地方。

羊八井，雪域温泉绿蓝绿蓝的池水飘着淡淡的青雾，秋寒中没有一个人影。世界上最高，也是含矿物质最多的露天温泉像冰雪中玉立的少女，散发出不可抗拒的魅力。于是，买了门票，买了简单的浴具纵入碧池之中。我为首入而自豪，为勇敢而欣慰。这时，同伴和来自四川以及俄罗斯的七八个男女也陆续跳入。彼此没有语言的沟通，但几乎同时伸出了大拇指。

温泉极大的浮力让你产生泳欲，但高原稀薄的空气又让你胆怯。矛盾中我还是伸出了双臂，小心翼翼地划动。反应不大，于是一圈一圈地游了起来。

雪山在四周环绕，云与雾好像拉起了手。风是凉的，抚摸着你的头；水是热的，拥着你的身，雾里看景，凉热同感，要是有壶热酒该多好啊。

一片藏家的院落留在草原一角，屋顶的经幡迎风飘动，墙周围贴满牛粪。叩开紫漆的大门，一位玉立的姑娘映入眼帘。红色的上衣，长长的披发，红红的脸蛋儿，长眉下藏着黑黑的眼睛，嫩白的皮肤嵌着两只酒窝。她微笑着立于门旁，含蓄地用眼神询问着来意。当知道我们想参观她的住宅时，她无言地笑了笑，引导我们进了院。

这是一幢典型的现代农宅。正面一排住屋大约有五间，居中的三间屋前有长檐厅廊，秋日晾晒东西。侧面是用来存放东西的库房，下房一排是畜养用的。白墙黑檐紫窗，下宽上窄，砖土结合，风格独特。

姑娘见我们好奇，自己也感新鲜，好客地把我们让进客屋。客房横摆着长桌，旁边是用毡毯铺就的坐床（白天客坐，晚上当床用）。落座后，姑娘端出了奶点和瓜子让我们吃，然后拿出沏好的红茶，一起放进现代的电动打汁机里，还放入少许的盐巴，电门一开，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酥油茶便端到了我们面前。

姑娘始终站立着，微笑着给我们添茶。她很少言语，只是简单地告诉我们她刚嫁到这里，丈夫是位守疆的战士，婆婆刚好出去串门。

藏族人对告别祖辈河里挑水的历史，吃上干净卫生的自来水，感情是独钟的，走出小院，这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却挑战似地要我试着从手压自动井中把水打上来。我费了很大力气，水还是出不来。不知是我的笨拙，还是打水的失败，姑娘笑得有些前俯后仰，她用旁边的小桶从池中打起引水，然后灌入井筒中，笑着示意我再压。我用足力气，一下、两下、三下，水终于哗哗地流出。

清澈的水流，伴着姑娘咯咯的笑声，草原小院一下子充满了生机。

红红的上衣，红红的脸蛋，微笑着，婷立着。汽车已远在草原深处，那抹渐小的红光还闪耀在农宅的门前。

雪山、秋草、黄绒，牛羊、落日、流云。静静的藏北草原，深深地留在我的心中。

2004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