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场 地铁向移动基站收“天价”租金

根据规划，7月5日，上海轨道交通8号线浦东延伸段将建成并投入试运营。然而，这段地铁中能否打通手机，目前仍是未知数。由于尚未对“入场费”达成一致意见，截止到6月24日，移动、联通、电信三家运营商与上海地铁的商务谈判仍在进行中。而这只是开始，在2010年世博会前建成通车的地铁7号线、9号线二期、11号线、10号线、2号线延伸段、13号线的移动基站建设，同样遭遇瓶颈。高达数亿的“入场费”和“配合费”，挡住了运营商进入机场、地铁等公共场所的步伐。

运营商“诉苦”

尽管八号线延伸段即将于7月上旬开通，但上海申通地铁集团与各大运营商的新一轮商务谈判却刚刚开始，能否在8号线开通前达成共识，目前尚不可知。之所以如此“难产”，根本原因并不在八号线本身，而是本次谈判结果如何，将直接关系到世博前即将开通的多条地铁轨道线的“收益”。而且这种“非收费不得进入”的状态已有逐渐蔓延之势，其间产生的各种怪相让各家运营商叫苦不迭。

怪相一：天价费用难以承受

与家电厂商进入国美苏宁销售产品需要支付“进场费”一样，移动运营商要想在地铁里架设移动基站，同样需要向上海申通地铁集团（以下简称上海地铁）支付“入场费”，而且所需不菲。“每个基站进入地铁隧道需支付120万元。”一位通信部门管理人士向记者透露。

每个基站120万元，这是什么概念？让我们来算一笔账：据不完全统计，世博前开通的9号线延伸段、7、10、11、13等地铁线，一家运营商要完全覆盖需125个基站，加上8号线延伸段的5个站点，一共是130个基站，乘以120万元的话，是1.625亿元。

也就是说，如果三家运营商均想在这些地铁线中接通网络，地铁方的预计收入是4.875亿元。即使将少量地面站（入场费为24万元/站）的费用减免掉，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除了一次性进入费用外，每年的租金更为惊人。记者拿到的一份材料显示，根据目前价格，仅上海移动一家，如果将上海地铁线路（包括在建）全部覆盖的话，每年租金将高达2亿元。

怪相二：占地几厘米也要钱

机房租赁费、配电费、机柜占用费、技术维护费……这些都是上海申通地铁和上海国际机场集团（以下简称上海机场）开给运营商的账单。一位电信人士坦承，在地铁通信建设中，除了基站设备之外，通信的传输管道、机房、电源等资源都是由地铁方提供，“我们并不反对对此支付费用，关键是费用核算要靠谱。”

通常来说，每个站点均需要一个机房放置基站和一些通信设备，面积在10平方米左右，地铁方开出的租金是每月1平方米600元，同样价格在市中心已经可以租到一套不错的两居室，“不通风的地下黑屋子租出了高档公寓价，”那位管理部门人士如此形容。而比这更“贵”的是GPS天线，这个占地只有几平方厘米的“小家伙”，每年需要支付2.4万元。

怪相三：电信重组加倍收钱

2008年10月1日起，中国电信正式接手中国联通的C网，这意味着原先由联通统一运营的CDMA网络和GSM网络，开始由两家运营商各自管理。然而，令两家运营商没想到的是，交给地铁和机场的“入场费“也变成了“双份钱”。

“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是4号线续约。”上海电信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告诉记者，截止到2008年12月31日，原先联通和地铁公司签署的4号线基站建设协议便到期了，可续签问题却难坏了两家运营商。之前C网和G网都由联通运营时，无论何种网络，每个站点的入场费是100万元。现在两网分由两家运营商经营，尽管基站和网络设备都没有多大变化，地铁集团却分别向两家运营商提出了“入场费”的要求，如果按照后来建设的6、8、9号线中谈判的价格，每个基站每家各支付120万元，总额是原先的2.4倍。

“我们和地铁公司先后谈了三次，但在价格上始终存在巨大分歧。”

同样的难题还发生在浦东机场，“中国电信接手C网后，机场要求其支付6500万元的‘入场费’，即使网络还是那张网，设备还是那些设备。”那位通信管理部门人士透露。

怪相四：3G覆盖另外收费

从2009年1月分别拿下3G牌照开始，三家运营商便在申城开展了大规模3G基站建设。然而，尽管三种3G制式同样属于三家运营商，要想在上海机场实现3G覆盖，运营商也要另外付钱。以浦东机场为例，今后飞机乘客要想在浦东机场打通3G电话，每家运营商需额外支付600万元。地铁由于线路繁多，“收益”更为可观。某家运营商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按照以往费用标准，3G接入新增费用为每年1224万元。

怪相五：自己建设也要付钱

据了解，目前地铁对每个基站收取的费用主要分为一次性补偿费用（入场费）、基本费用（租赁费、服务费、机房占用费）和增量费用（传输线路使用费等），其中最不能让运营商接受的便是“入场费”，尤其是地面地铁站，即使地面站的布线系统是由运营商自己建设，也一样要付钱。

建设方回应

关于移动基站进机场和地铁难的问题，记者曾先后向上海地铁和上海机场方提出采访要求，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几经周折，记者终于联系到建设中的上海虹桥综合交通枢纽工程指挥部的曹松（化名）。在虹桥交通枢纽的建设过程中，类似问题同样存在。关于运营商的疑问，他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观点一：运营商恶性竞争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机场、地铁的‘胃口’之所以这么大，纯粹是被‘喂’出来的。”对于目前每个基站高达百万的“入场费”，曹松并不同情运营商，“数年前的行情还只有30万元、50万元，是运营商之间互相加码，企图垄断这些公共场合的通信网络，才让地铁和机场尝到了甜头，有钱赚人家为什么不赚呢？”

观点二：“入场费”是市场行为，每个基站价格应综合考虑硬件成本和运营商收益间的比例

“坦白说，我并不认同在此处可应用《电信条例》，以公共基础设施的身份免费进入，‘入场费’、‘租金’应该收，只是如何测算更为合理罢了。”在曹松看来，与水、电、气三大公用事业不同，电信运营商更多是企业化操作，进入这些公共场所的好处十分明显，“以虹桥枢纽中心为例，根据初步测算，这里每天的流动人口是10万人，给运营商带来的收益一定远远大于其他区域。”曹松认为，既然是商业行为，机场和地铁要求“分一杯羹”也是“市场行为”，并不违反法规。

观点三：土地成本很高，核算方式不应等同于普通住宅

对于运营商每年支付的场地租赁费，曹松认为，不应等同于普通民宅。“以虹桥枢纽中心为例，当初拆迁的土地成本有数百个亿，平均每个单位面积，无论租或售，价格都不会便宜。”

观点四：商务谈判不会影响通信建设，建设与谈判同步进行

尽管与通信运营方存在种种分歧，不过曹松并不认为，这些争议会阻碍通信信号进入机场、地铁、枢纽中心等公共场所。“目前技术问题都已解决，商务谈判也在进行中，我们现在要求三家运营商由一家牵头谈判。“由于虹桥枢纽中心是世博工程，这意味着2010年3月前所有通信网络必须‘到位’，即使到时候价格还谈不拢，我们也会让运营商先行进入。毕竟保证网络质量是第一位的，利益博弈可以慢慢来。”曹松表示。

管理部门对策

电信、移动、联通共同进退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电信条例》第五十二条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阻止或者妨碍基础电信业务经营者依法从事电信设施建设或者向电信用户提供公共电信服务。上海市通信管理局的有关人士认为，地铁和机场等垄断性业主单位提出的高额“入场费”“服务费”制定无依据且居高不下，正是违反了此规定。

“我们要求三家运营商共进共退、共建共享、达到共赢。”记者从上海市通信管理局了解到，三家运营商拟成立名为“地铁、机场通信设施共建联合小组”，以小组名义与机场、地铁进行商务谈判和协议的签署，从而避免因单个运营商“妥协”而导致价格上浮。“协议必须到上海市通信基础设施建设管理办公室（以下简称通建办）进行备案和审批，如果是‘撇’下其他两家单独签订的协议，通建办将不予通过，并要求对其他两个运营商开放基站，共建共享。”通管局相关人士希望，三家运营商能“抱成团”，共同解决机场、地铁的手机信号问题。

最新消息是，上海地铁与三家运营商就8号线延伸段的基站“入场费”展开新一轮谈判，但价格浮动并不是很大，能否在7月上旬前完成谈判，尚未可知。

比比看

上海宝钢：免费全力配合

全国最大的钢铁企业——上海宝山钢铁公司，近几年来对移动基站的需求也逐年增加。目前已有和在建的基站共有32个，分属三家运营商。据宝钢设备部有关人士介绍，这30多个基站建设，宝钢均免费提供人力、物力、光缆、管线，其中光管线便无偿提供了25.3公里，每个基站每年只需支付5万元的管理费和电力费用。

北京地铁：三家共付600万元

曾在2008年奥运期间因“入场费”问题谈不拢，从而导致10号线地铁在奥运会开幕后才通手机信号的北京，如今就此问题有了不错的解决方案。记者了解，在北京市政府的介入下，北京地铁集团和各大运营商有望签订联合协议，所有地铁线路，不论新建还是旧有，统一支付612万元的“配合费”，算下来每家运营商只有204万元。只比上海单个基站的费用贵一点。

记者手记：取之无道

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作为地铁、机场这些公共设施的业主公司，根据建设和运营成本收取一定费用本无可厚非，可毫无依据“漫天要价”“乱开价码”就不对了。从运营商遇到的种种怪相中可以看出，机场和地铁收取的各种费用并无统一标准，甚至在并没有增加任何成本的情况下，向新加入的运营商收取费用。

难道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完成的电信重组，不过是给机场地铁多培养一个“送钱人”吗？“取之无道”，难怪要被运营商集体抵制，一旦因此造成这些公共场所没有手机信号，这责任又该由谁来负呢？

当然，各家运营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最好也不要打了，企图依靠经济实力“垄断”进入，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谁能扛得住如此涨价幅度呢？

世博会的口号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可一个打不通手机的城市能“美好”起来吗？如今离世博会召开还剩300多天，申城各项市政建设也完工在即，希望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该你付的，一分钱不能少，不该你收的，一分钱也别多。

（原文刊登于《IT时报》2009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