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第一次吃薄荷叶比较偶然。夏日傍晚,一打地摊的农妇向我兜售她的菜,连日的雨,打得菜都烂乎乎的,我翻了半天不中意,但看着她那风吹日晒又黑又粗的脸,心想还是应该买她一把菜,就翻到了一扎没见过的菜——也是烂乎乎的,用小细麻绳捆着。看我有些想买,她打起了淳朴的广告词——这薄荷叶多靓,煎鸡蛋、打蛋汤都很香。薄荷?那不是做牙膏的吗?这也能吃?我心中一百个疑问,不自觉就把那把烂菜凑到鼻前闻,顿时提神醒脑,心旷神怡,这菜我买了!当晚的薄荷鸡蛋汤成为家里众口称赞的一道好汤,堪称翡翠白玉汤。
后来我就一直很想在自家阳台小菜园里种植薄荷,可惜很难发芽,从菜市场买来的也很难扦活。有一次我又遇到了那名农妇,问她还有没有薄荷,她沮丧地说,薄荷很难种,最近长势不好,都没的摘,要不然早摘来卖了。
缘分等待有心人。春天去深圳东部海滨踏青时,竟在杨梅坑附近一个渔村的荒地里邂逅了长得非常茁壮的野生薄荷。俯身细看,叶片色泽翠绿清亮,前端尖后部椭圆,叶面布满网纹,叶边有锯齿状,观其“形”应为薄荷。择一片绿叶轻轻一搓,熟悉而清新的“牙膏”香气扑鼻而来。对了,就是它!
本想拔其中长得最好的“几棵”,没想到东部海滨沙性土壤很松,牵牵扯扯拉出来一大丛。原来,薄荷的茎会匍匐在地上并长出根须,就像南方常见的榕树那样,树枝垂到地上也成了根。我把这个意外收获放在车里,又游览了一整天,还赶上了堵车,很晚才到家。第二天一早想起薄荷,特别担心它已经蔫了,令我喜出望外的是,或许是野生的关系,它的生命力超乎寻常。我抓紧时间把它安置在阳台小菜园里。老根扦插,嫩叶做汤。野生薄荷的味道比超市买来的浓郁多了,配点鸡毛菜在里边,浓淡相宜,味道正好。几天后,阳台上扦插的老根也缓过来了,有了生气,冒了新叶。
我与薄荷之间的缘分,从头到尾都如江湖邂逅般风轻云淡。这符合薄荷的性格,它就是这么平凡淡定,如果没有事先认识它,我根本不可能从杂草中发现它。但即便如此平淡,它的香味却沁人心脾,足以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舒畅。
也只有这样的风轻云淡,才能修得如此的清爽通透吧。
1 我家阳台上的薄荷。薄荷(Mentha canadensis Linnaeus),唇形科薄荷属植物,全株气味芳香,是传统中草药。2014年4月摄。
2 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薄荷。2015年10月摄于天津七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