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真实的层面(2)
个体心理学回答着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个体是如何影响他人行为的?”它指出,个体对影响的易感性正是人类心理活动的主要表现之一,除非一个个体可以影响他人的行为,否则我们的群居生活将难以实现。这种影响方式在一些关系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师生关系或亲子关系。由于人类具有天生的社会感,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乐意受到他人的影响,而这种乐意程度的大小取决于影响的施加者对受施者个人权利的关注高低。我们不可能与敌人建立长久的友谊,却可以在充分保护他人权利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对他人产生影响。这点在教育方面显得特别重要。虽然人们或许还能构想甚至实施一些其他类型的教育形式,但是一个充分考虑他人权利的教育机制将更加高效,因为它能很好地唤醒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即他们与全人类和宇宙的关联感。
但如果接受教育的对象是刻意逃避社会影响的人,这种教育机制将无效。这些逃避者并非只包括少数人,他们必定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逃避过程,直至最终公然与社会叫板。试图影响这一类人的行为是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人类猛烈地拒绝一切产生影响的行为的奇异现象。
我们可能会看到,一些受到环境压抑的儿童对教师的提问很淡漠。当然,如果外界压力足够强大,它将足以清除所有的心理障碍。结果,儿童会记住并遵守那些命令式的教导。但显而易见的是,这样的遵守并不会给社会带来任何好处。有时候,一些儿童会产生荒诞的想法,认为他们并不适合活着,因为他们奴隶般的顺从使得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应该干什么或想什么。培养儿童这种唯命是从的态度的危险性在于,随着这些儿童逐渐长大,他们会不加思考地服从一切命令,甚至是那些违法的命令。
帮派就是体现了顺从和支配的一个有趣的例子。执行帮派命令的人往往是一些小喽啰,而上级领导通常不会亲临作案现场。在帮派参与的大多数重大犯罪案件中,这些奴性的小喽啰一般都是替罪羔羊。一旦这种盲目的顺从深入骨髓,我们将不难发现,有的人会以自己的奴性为荣,并把它当成满足自尊的工具。
通过观察正常人的相互影响过程我们会发现,大多数容易受到影响的人都是崇拜推理和逻辑,而且在社会感受到最小程度扭曲的人。相反,那些渴望追求优越感和支配感的人则很难被影响。这种情况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经常出现。
父母很少会责备自己的孩子盲从,却常常责备他们的叛逆。如果仔细观察这些孩子我们将发现,他们感到自己的行为被父母约束才会表现出反抗行为。他们想尽一切方法打破生活环境对自己的约束,他们的家庭方式决定了我们不能够用一般的方法教导他们。
我们对权利的渴望跟我们接受的教育成反比。此外,家庭教育的意义非凡。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促使儿童形成欲望,唤醒他们夸张的想法。这不是由儿童缺乏思考能力造成的,而是由深深植根于我们文化背景中的妄想诱发的。家庭就像社会一样,家长最关心的是谁最出名、谁过着最好的生活和谁受到了大家的崇拜。在以后探讨虚荣的相关章节中,我们将有机会看到这种以欲望为中心的教育如何损害我们生活的群体,以及健康的思维发展是如何受到欲望的阻碍的。
那些具有绝对服从性格的人很容易受到每一次环境细微变化的影响。他们就像是催眠师手中的玩物一样。你可以尝试一下,自己绝对服从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命令,坚持、再坚持几分钟——催眠术就是利用了这种服从的性格!有的人可能会说,并且坚信自己很乐意被催眠,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做好服从命令的精神准备。另外一些人可能表现为意识层面的反抗,但在潜意识里,他们仍然乐意被催眠。在催眠过程中,被催眠对象的精神态度决定了效果的好坏。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在想什么,等等,实在是无关紧要。由于对这个概念模糊不清,人们通常听说的关于催眠的传闻都是假的。我们常常会担心那些表面拒绝催眠术,但实际上乐意听从催眠师指令的人,他们的催眠效果可能会因为命令的顺从程度深浅而时好时坏。患者是否乐意被催眠绝对不是由催眠师决定的,而是完全取决于受催眠对象的态度。
从本质上讲,催眠跟睡眠差不多,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催眠要求存在他人的命令,而且只有那些乐意接受命令的人才会有较好的催眠效果。我们通常说,催眠的决定因素是被催眠对象的性格和品行。只有那些乐意服从他人命令,而且抑制了关键个人功能的人才会被催眠。催眠与普通睡眠不同,它强烈地控制着个人的活动能力,甚至被催眠者的运动中枢也会受到催眠师的调动。在正常的睡眠中,人们能够记住少许临近睡醒的梦境,但在催眠状态下,被催眠者只会记住催眠师指定的内容。关于催眠术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恍惚的催眠状态下,那些最能体现灵魂本性的关键能力几乎完全瘫痪了!可以说,被催眠者成为催眠师的一个工具,一个只听从催眠师命令的活死人。
大多数可以轻易影响他人的人都认为自己具有某种神秘而特殊的催眠本能,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当然,这指的不仅是他们的恶意行为给舞台催眠师造成的麻烦,还包括其他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自吹自擂的家伙做出了完全反人性的行为,以便利用一切手段达到自身卑劣的目的。在此,我们无意否认他们确实曾经做了一些正当的事情。人类这种动物啊!你总是不幸地盲从,成为那些伪装异能人士的俘虏。为何盲从而不检验权威的人会有如此之多?公众简直就是在自讨苦吃!他们彻头彻尾地吞下那些荒诞不经的谎言却居然没有一个人会提出客观的质疑!这些谎言绝不会给群居生活带来一丝的和平,却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加重被骗者的仇恨。世界上没有一辈子成功的舞台催眠师,他们会频繁地遇到一些所谓的来访者,被他们当猴子一样戏耍。有时候,这些来访者也包括一些重要的科学家,他们来访的目的是为了逞强,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一些情况下,催眠师会遇到真假难辨的患者——被催眠者是一名撒谎老手。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玩弄了催眠师,却又会对催眠师的指令言听计从。在这个意义上,真正起作用的绝不是催眠师的能力,而是被催眠者受影响的乐意程度。要不是催眠师的自吹自擂,根本就不存在影响被催眠者的神奇力量。那些习惯了理性生活的人,那些自主决策能力较强的人,那些不会未加批判就接受传言的人都不能够被催眠,更不会显示出任何心灵感应的能力。催眠术和心灵感应术都是奴性服从的外在体现。
话已至此,我们必须进一步考究“暗示”这个概念。如果我们将它划分到印象和刺激这一大类概念中,我们的理解会更简单一些。显然,一个人不会“偶尔”受到刺激的作用,而是经常受到外界无数刺激的作用。此外,刺激绝不是简单的感知,每一种刺激都有其作用效果,而印象从一形成开始,就持续不断地影响着我们。当印象表现为他人的请求、争辩和说服的行为时,我们就称之为暗示。在这种情况下,先知先觉的人会改造或强化目标人群的某种观点,真正的困难在于,不同的人对外界相同刺激的反应差异巨大。个体被影响的程度跟他们的自主独立能力紧密相关。
在关联中,我们必须小心观察以下两类人群。第一类人总是过分在意他人的意见,而不加分辨地妄自菲薄。这类人很容易受到暗示或催眠的影响。第二类人将所有刺激或暗示都看做一种无礼行为,他们总是认为只有自己的意见才是正确的,却从来不会在意它们的客观正误,他们无视别人的所有意见。以上两类人都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软弱感。第一类人表现得唯唯诺诺,第二类人表现得妄自尊大。虽然后者常常声称自己开诚布公,却摆脱不了好斗的天性。他们强调自己的坦率和理智,只是为了加强自己独一无二的位置。对这些顽固不化的人,我们很难做出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