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圣典之外的杰作
大众知之较少的杰作更不容易遭受质疑;并非因为人们的崇敬,而是因为被遗忘。我也不总是愿意谈论它们。其中的一些是我自己发现的,独自发现的强烈乐趣更增加了“我来对地方了”的感觉。何必给懒人提供方便呢?况且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这是些珍贵而脆弱的书籍,我不想看到脏兮兮的爪子伸向它们。下面是我今天从脑海里搜出的第一批这样的好书(宝贝们,我就在你们身边,别担心):
《归途记事》(罗马帝国,420),鲁提利乌斯·纳马提安努斯[19]
《侠义风月传》(中国,十四世纪),名教中人
《作品集》(法国,1611),菲利普·德波特[20]
《思想·勒格朗集》(德国,1827),海涅
《道德寓言》(法国,1887),于勒·拉福格[21]
《从晨祷到晚祷》(法国,1898),弗朗西斯·雅姆[22]
《小城畸人》(美国,1919),舍伍德·安德森
《歌集》(葡萄牙,1959),安东尼奥·波托[23]
《告别柏林》(英国,1939),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24]
《城市,我倾听你的心声》(意大利,1944),阿尔伯托·萨维尼奥[25]
《蜿蜒》(法国,1946),莱昂—保尔·法尔格[26]
《干燥季节的爱情》(美国,1951),谢尔比·富特[27]
《生命之屋》(意大利,1958),马里奥·普拉兹[28]
《三角地朗德》(法国,1981),贝尔纳·芒西耶[29]
《耶路撒冷诗篇》(以色列,1991),耶胡达·阿米亥[30]
《美国》(美国,1993),戈尔·维达尔[31]
《非洲纪行》(意大利,2009),乔治·曼加内利[32]
其中的一些作品,比如《美国》,是长达1500页的政治及文学散文集,充满了激进观点与热情。还有一些,比如《非洲纪行》,是只有75页的简练的旅行记录,生动形象,饱含冷却后的激情。有一些作品来自乡村,却有充分的理由自信,因为这个乡村将成为世界帝国,比如舍伍德·安德森的小说,它勾画出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一个美国小城的居民生活。还有一些虽然出自帝国却无法维持自信,因为这个帝国将被正在形成且不怀好意的小国们摧毁,比如纳马提安努斯的作品,它记录了一个罗马人穿越被哥特人践踏的故土重返高卢的旅程。有些书的作者被人们视为灾难之星,避之不及,比如马里奥·普拉兹。在意大利,没人会请他赴宴,因为生怕天花板会垮塌,税务督查员会找上门,阔绰的祖母会患上癌症。我的一位法国女友把普拉兹的一本书送给她的一位意大利女友。后面这位——中午时分还赖在床上,颇有童话公主的风范(现实生活里的公主们早就起床行善去了)——接过书,道过谢,顺手就从窗户扔了出去;书滑落到威尼斯运河里,中途还砸了贡多拉船夫的一只眼睛。“哈,你看见了吧。”她对我的朋友说。另一些书的作者不被待见是由于愚蠢得出了名,比如弗朗西斯·雅姆(因为他在诗里赞美驴子,他真变得愚蠢其实另有原因,那便是他爱慕虚荣而卑躬屈膝)。一些作品硬朗、机智、聪明,比如芒西耶。另一些温柔、嘲讽、难以抵御,比如拉福格。一些是伤情的诗歌,比如波托。另一些是描绘家庭风暴的小说,比如富特。一些直白明了,另一些晦暗深沉。一些用散文写就,另一些由诗句构成。一些……一部杰作,究竟是如何造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