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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凤凰台”叫板“黄鹤楼”

唐朝有个诗人,他的名声虽然没有李白大,偏偏凭借一首古诗,让李白扼腕叹息说:“我写不出这么好的诗啊!”李白也成了他的粉丝。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鹤楼》的作者,崔颢。

在唐代的时候,有一座名楼,叫黄鹤楼。黄鹤楼建成后,就吸引了大量的文人骚客前来围观。文人墨客一来,当然少不了留一首最得意的作品来证明“某某到此一游”。

古人最喜欢在名楼赋诗,表面上是留下到此一游的证明,实际上是暗自较量,看看谁的诗更好,不用说,被公认写得最好的诗人就能出名了。说到底,古代的文人墨客也有明星梦。亭楼赋诗就是古人的一种自我营销的方式。

这一天,崔颢也来到黄鹤楼。他觉得黄鹤楼气势磅礴,就在墙壁上写了首诗。诗曰:“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这诗写得如何?一个字,好!单凭“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就是千古绝唱。可是,崔颢写得好也没用,因为他名气不大,别人对他的关注度也不高,他写的诗只有少数人欣赏。崔颢可不在乎这些,他写完这首诗,就像他诗中写的黄鹤一样飘然而去了。

这首诗就这样被其他文人的诗作给淹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像一只黄鹤一样飘然而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被称为“诗仙”“酒仙”“谪仙”的李白!

有了李白的造访,黄鹤楼可就热闹了。当地人见大诗人李白来到这里,十分高兴,一定要请李白写首好诗,好给黄鹤楼传名。李白来到黄鹤楼上,觉得确实是一处好景点,风景如画,如果不好好写上几句,就太对不起自己啦!于是,李白就爽快答应了。

李白被请到东面的一个亭子里,石桌上早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李白动笔了。李白拿起笔,正在想着要怎么落笔。就在他构思的这一刹那,李白偶然抬头发现了崔颢题写的《黄鹤楼》。读罢,李白当场愣住了,之前脑子里形成的诗句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眼里、心里只有“昔人已乘黄鹤去”。

看来,李白真的被惊艳到了!因为之后,无论他在脑海里怎么搜刮,都想不到比崔颢更好的诗句。这个才华横溢、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李白,居然被崔颢的一首诗给镇住了,他不服气也得服气。

既然想不到更好的,他李白当然不会写一首不如崔颢的诗来让后人耻笑。于是,他深深叹了口气,搁笔不写了。众人本来翘首以待大诗人的大作,没想到李白突然站起来不写了,都纷纷问李白这是为何。

李白也不是遮遮掩掩死要面子的人,他当即吟了一首打油诗,说:“一拳打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恐怕此时李白对崔颢是恨得牙痒痒的。好一个崔颢,你都写得这么好了,还让我写什么!

李白这首打油诗一出,崔颢的《黄鹤楼》就彻底出名了。人人都说,崔颢的诗写得好,好到什么程度,就连李白也写不出来!“崔颢题诗,李白搁笔”的故事不胫而走,崔颢霎时成了大明星。李白搁笔不写的这个亭子,也被人改名为“搁笔亭”,从此有了典故。

黄鹤楼是出名了,崔颢也出名了,可是李白郁闷了。李白是爱较真的人,本来就好胜心强,现在遇到对手,他怎么会这样轻易认输!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你崔颢的黄鹤楼好是好,我不跟你比黄鹤楼,他日我一定会写一首更好的,让你膜拜!

后来,李白郁郁寡欢地离开了黄鹤楼,他决定要四处游历,寻找灵感。于是,他租了一条小船,顺流而下,四处游览名山大川。

这一日,李白来到古城金陵。金陵有一处名胜古迹叫凤凰台,凤凰台的气势和规模绝对不输黄鹤楼。机会终于到了!李白怀着满腔的创作热情,写下:“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一首还不够,李白路过江夏鹦鹉洲的时候,又写了一首《鹦鹉洲》:“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

完成创作的李白十分高兴,以为可以一雪前耻。可是很多评论家也来插一嘴说,凤凰台和鹦鹉洲这两首诗,凤凰台更有代表性。不过,凤凰台模仿崔颢的痕迹太过明显,非但没有超越崔颢的《黄鹤楼》,还让一向飘逸洒脱的李白失去了自己的特点,落入俗套。

这两首诗写得好不好?当然是好的。但就是差一点。差在哪儿?差在矫情了一点,做作了一点,小家碧玉了一点。没想到一向不走寻常路的李白也会被崔颢牵着鼻子走,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李白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吸取教训,等待时机再与《黄鹤楼》一较高下。刚好这一年,李白的好朋友孟浩然要去广陵,李白来到黄鹤楼送孟浩然,一时有感而发,就写了一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送给好朋友。诗曰:“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这一首可就绝了!就现在保留的李白作品来看,李白一生写过的三首关于黄鹤楼的诗歌——《望黄鹤楼》《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和《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中,就这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最为一鸣惊人,被认为是千古绝唱。

李白写得非常动情,意境高远,浑然天成,跟崔颢的《黄鹤楼》有得一拼。诗评家们都说,写黄鹤楼的上千首诗词当中,就崔颢的七律《黄鹤楼》和李白的七绝《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最好,两首诗各有千秋,可以说是并列第一,谁也不输谁。

从看到崔颢的诗,到搁笔不写,再到几次与崔颢斗诗,李白真的称得上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终,这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能跟崔颢的《黄鹤楼》并列第一,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崔颢也是十分幸运的,从一个名气不大的诗人变成了“诗仙”李白较劲的对象,还出了名,一首《黄鹤楼》更是将他推到事业的巅峰。严羽的《沧浪诗话》竖起大拇指说,崔颢的《黄鹤楼》是唐代七言律诗中的第一翘楚,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七言律诗了!

崔颢真应该好好感谢下李白!如果不是李白对他的诗推崇备至,恐怕崔颢也成不了名,《黄鹤楼》也恐无人问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