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坏姑娘只需要一个好先生
我认识的坏姑娘不多，雪碧算一个。她最爱喝的饮料是，雪碧透心凉。
雪碧是放在人群里不算太漂亮的那种姑娘，不过两只大大的眼睛还是增加了几分灵气，头发染成了红色，不是暗沉的酒红色，也不是艳丽的红，介于两者之间，不嚣张也不低调的颜色，一头扎进人群，只凭发色就能把她拎出来。
雪碧个子不高，很瘦，一米五七的人体重不到七十八斤，这个数字是她的界限。她是怎么吃、怎么睡也上不了七十八斤，我们总说她长得跟被虐待了一样瘦，可她总是吃掉我食量三倍多的东西。打个比方，我们出去吃饭，我胡吃海喝一顿火锅就饱到第二天中午，她呢，火锅完了吃甜品，吃完甜品回家吃水果，晚上十一二点又饿了，大半夜非要再来一碗煮方便面，里面放进蔬菜、煎蛋、西红柿，硬是塞成一大碗吃下去，才消停得了。
雪碧穿耳洞，右耳一排五个耳洞，戴满细细的银圈子，每次看她那么多耳洞都会觉得自己耳朵生痛。她也纹身，她身上有三处纹身，最大的一处是在手臂上的一个比我巴掌还大的图腾，腰部文着一个攀着花藤的骷髅头，在手腕上文着一圈人名，后来被洗掉了。我是佩服她的忍痛力的，我吵着闹着好多年的纹身，价格从一个图案多少钱都涨到了一小时多少钱，我还是没敢去真文一个。
雪碧抽烟，从女士薄荷烟抽到男人们抽的烟，从国内的烟抽到国外的烟，她也喝酒，白酒、啤酒、红酒、洋酒全部都能痛快下肚，玩起甩色子和十五二十甩翻一堆人。
幸好她穿得不风尘，简单的休闲T恤、牛仔裤，破几个洞，一双运动鞋，不然我都不敢跟她出门了。我是乖乖女，跟风尘女子一起会被爹妈骂的。
雪碧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原来的雪碧也是乖乖女，留着齐刘海，剪着齐耳朵的短发，从小考前三名，学奥林匹克那种，成绩好得甩出我几条大街。雪碧爸妈一说起她都是骄傲，风光的好日子一直持续到她上大学，遇到一个人，然后全毁了。
雪碧没有交坏朋友，也没有被小混混盯上，她就是正常地上着学，正常地去图书室，正常地参加学校活动，然后就遇上了槐先生。
槐先生三十四岁，教英语，雪碧进校的前一年刚评上副教授，光这个称号就降服了好多大学姑娘，偏偏长得还年轻，不像一般的教授小老头的样子，还有一米七八，传说是单身，顿时情窦初开的姑娘们就疯了，英语课成了全勤率最高的科目。
崇拜某个老师，喜欢某个老师的课都很正常，过了那个时期就好了。可雪碧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别人都在早恋，牵手、kiss，甚至做爱做的事，她却还没见过啥大世面，她死心眼，一喜欢就真的喜欢了，无可救药地喜欢了。
高考英语130分的雪碧装作英语很差，主动提出在他那里补习英语，第一学期考了个及格线，第二学期继续补，知道她心思的人都劝她这种关系学校和道德都是不允许的，欣赏欣赏就好，不会有结果的。可她暗恋他一年多以后，转正了，悄悄密密那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都说：哟喂，师生恋呀，你俩牛逼啊，这胆子够大的！
雪碧说，她一直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可槐先生说：你是聪明的女孩，我早就知道你英语不差。
她像被人撕了衣服一样尴尬，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半天也解释不出一句话。
他说：我不想揭穿你，我也有私心。
她一听抬头惊恐地看着他，他笑笑说：这样你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在我身边。
一个会说话的男子，总是很容易收买姑娘的芳心，就这一番拐弯抹角又直白的告白，雪碧又死心塌地爱了他很多年。
槐先生原本学校是有宿舍的，为了雪碧，在市区租了房子，他们没有同居，有时候在一起，他是她的初恋、初吻、初夜。她给他买菜煮饭，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菜，她给他洗衣服洗被子，他也带她去一些她没去过的地方玩，他最爱搂着她唱英文歌。
他们也吵架，他们的关系违反道德，不能公开，不停地有人给槐先生介绍女朋友，也不停地有女学生向他示好。雪碧受不了这样的地下情，可一旦公开，她的学业和他的事业都将崩溃，这个结一直折磨着他们。
在某次槐先生收到女学生的心形生日礼物的时候，雪碧崩溃了，她抱紧他说，什么也不要了，她只要他，她要公开他们的关系。
她幼稚、单纯、奋不顾身，他可不傻，他抱着她说了好多好多，他比她大十多岁，他是她的老师，师生恋是禁忌，他们会被道德唾弃，她一句话都不说地听着，一直在哭。
从最先的美好走着走着，她就成了他身边的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了，炸伤他和她。
他们分手，和好，一次又一次，每次分手后雪碧都去酒吧，灌自己很多酒。反复分合，反复纠缠，她就反复折磨自己，灌酒，吐，抽烟，被烟雾呛哭。她去纹身，把他的英文名字文在了手腕上，文了细细的一圈，她想把他刻进她的身体。就是从那段时间起，雪碧变了。
槐先生不是那种专门勾引女学生的禽兽老师，没有今天勾搭这个明天勾搭那个的，雪碧从来没发现他跟谁有点暧昧，可是他们性格的矛盾点和互相信任的缺失，还是让他们越走越伤痕累累。
她爱他比他爱她多多了，她为了留在他身边，承诺死守秘密，一直到雪碧大四去外地实习，实习完回校，面对的情况让她五雷轰顶。
出名的黄金单身汉槐先生要结婚了，对象据说是某某领导的千金。
雪碧要死要活爱了几年的槐先生，他的新娘不是雪碧，是另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姑娘。她连这个敌人听都没听过，就败得一塌糊涂。
雪碧去找槐先生，租的房子已经退掉了。她给他打电话。
他说：你知道的，我们不合适。
她哭着说：我们怎么不合适了？我们这几年不是都好好的吗？
他沉默。
她说：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他还是沉默。
她说：是不是他们家有地位有背景，你们就合适？你认识她多久啊？你们见过几次啊？你就知道你们合适？
他说：雪碧，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是我对不住你。
她说：你回来啊，我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沉默。
她继续说：好不好？你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
他突然说：雪碧，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我和她已经领证了。
她一怔，绞心地痛，电话差点掉下去。
他说：对不起。
她想说什么，可是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不等她说话，那边电话已挂掉。
这一挂惹怒了她，她声嘶力竭：你个贱人，不合适你TMD早说啊，几年了你给我说不合适！我才出去几个月，你TMD都把证领了，你是有多着急升官发财？
说着说着就蹲下来哭，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才走了几个月，走之前他送她到车站，她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说：乖，你等我回来。
他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过了几秒他揉揉她的头，说：去吧。
她一边检票，一边回头看他，想着拿到毕业证就做他的新娘。
雪碧的初恋，刻骨铭心的爱，抵不过现实。
有人让雪碧把槐先生做的事都用A4纸写上贴到学校墙上，让他身败名裂，她究竟是做不到的，毕竟是她深爱的人，她怎么忍心让他的一切变成泡沫。
雪碧彻底变坏是知道槐先生骗了她之后。
有同学在班级群发槐先生的结婚照，然后八卦了一个关于等待与被等待的真爱的故事，同学们都感动得落泪，只有她，心都被撕碎了。
槐先生和千金几年前就认识了，在比雪碧更早之前，千金的爸爸不接受没有什么背景的槐先生跟自己女儿在一起，把千金送出了国，就是雪碧大一那一年。千金出国了三年，槐先生等了三年，凭自己努力评上了副教授，三年后千金回来了，一对璧人重修旧好，千金说服了爸爸，跟已经升副教授的槐先生来了个大圆满的结局。
那漫长的三年，就是雪碧和槐先生在一起的时间。她认识槐先生的时候他就不是真单身，她被小三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爱情被人抢走了，结果她才是小三。
雪碧记起每次和他见面，原本面无表情的他看到她的一刹那，都会不自觉地笑开来，那时她以为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一见就开心，她完全看不出他的背后还藏着另一个姑娘，完全意识不到始终都是三人行。
槐先生结婚那天，她去了，婚礼低调奢华，新娘出乎意料地好看，她带着一脸的杀气走向迎宾的新人。槐先生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英语都说得溜圆的他连说中文都差点结巴了。
雪碧让我们大跌眼镜，都以为她是去大闹婚礼现场的，可她没有，只对他和他的老婆说了一句祝福的话，转身离开，一脸的泪。
做了四年的美梦醒了，雪碧却变了，酒吧成了她常出没的地方，她打了耳洞，又文了身，就是手臂上那一大团，是她一生最大的疼痛。她跟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可她不爱任何人，她的心还在槐先生那里，她想拿却拿不回来。
一段坏的感情，会让一个人变坏，雪碧就是这样，一路变得不像自己。
好先生姓郝，人好，脾气好，大家都叫他好先生。
好先生真的是带着一片救世主的心接近雪碧的，他打从一见着雪碧，就觉得她本质不像表面这么嚣张跋扈、放荡不羁。好先生看人挺准的。
好先生是雪碧常去的酒吧的股东之一，有时过去守着店，认识雪碧以后，人去得勤了，他劝雪碧少喝点酒。
雪碧头微微一扬，面无表情地说：你要不准我喝，我就不来你酒吧了。
好先生就不再劝她，随着她喝，他说：你喝，随便喝，我埋单。
雪碧笑笑说：哥们儿真够义气！
他打趣说：看你没啥钱，怕喝穷了你。
其实他怕的是，雪碧去其他家喝，喝多了被人随便领走，他深知夜场的危险。在眼皮子底下，他至少能有个照应，等她喝麻了喝高了喝得神志不清醒了，他就领她回家去，谁想趁火打劫都没戏。
雪碧虽然疯狂折磨自己，但她对男女之事还是保持着理性，她心里放着一个人，为一个人守身如玉。
好先生在无数个凌晨，送雪碧回家，把她扔进她的大床，脱下高跟鞋，盖上被子，关上灯，转身离去，熟练到像是自己的家。他有无数个机会占她的便宜，可他都只是完好无损地把她送到家里，因此她也越发肆无忌惮。
狠狠地堕落了一段时间后，雪碧开始稍微正常的生活，她把她的纹身藏起来，找了工作。她说，再玩下去要穷疯啦，边赚钱边玩儿好了！
专业玩家变成了白天上班，晚上玩，她减少了去酒吧的频率，也不再疯狂地灌自己，慢慢好了起来，有时候一个礼拜都不去一次，有时候跑过去喝着酒流着泪，谁也不知道怎么了。
好先生从来不问她缘由，只是一次次递上纸巾，一次次默默地把她的酒换成了雪碧。
好先生一直默默在雪碧身边守候，这是她后来回头细细想来才发现的，那时候她的精力都不在他身上。
雪碧在朋友圈说想吃某某地方的甜品，他就开车去买了给她送过去，交给她，说顺道买的，然后走人，就跟外卖小哥一样憨憨的。
雪碧感冒了，他赶紧买了药给送去，倒水，拿药，看她吃下去，然后带她去吃好吃的。他说：你病好了才能来喝酒。
雪碧上着班，中午他过去载上她，带她去吃她钟情很久的日本料理，不吃生肉的他陪她吃生鱼片。他说：刚谈完客户，一起吃个饭吧。
雪碧的工作带销售性质，他就给她介绍客户，不要介绍费，成一个让雪碧请他喝一杯咖啡，他就为了多见见她。
雪碧去出差，他是又送又接，俨然一副男朋友架势，但他从没找雪碧要过一个名分。
好先生在雪碧家的卫生间发现了男人的剃须刀，在阳台看到晒着的男人的睡衣，他依然什么也没问，继续当一个守候者，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一个姑娘为爱痴狂起来那是奋不顾身的，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那些男人的东西，属于她疯狂爱着的那个人——槐先生。
他说：我不知道她会回来，我不爱她了，可你知道她爸爸的权势，我要是拒绝她，以后事业肯定毁了。
听上去就是个可笑的借口，雪碧却毫不怀疑地接受了。在不够绝望的时候，姑娘们只是要一个理由，心中的爱与痛就会死灰复燃。他给了理由，她说服了自己，他们继续在一起。
她在酒吧的伤感都是为他，他是有妇之夫，她是让所有人痛恨的第三者，她痛苦、纠结，还是离不开他。
有时候爱情就是自己欺骗了自己，明明有一根绳索可以自救，偏要死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让自己越发沉迷下去，最后输得一干二净。
雪碧的稻草断在槐先生老婆怀孕时，口口声声说着不爱老婆只爱她，口口声声说着跟老婆分房睡的槐先生，让老婆怀孕了。
雪碧在槐先生的手机上看到千金挺着大肚子的照片，肚子已经非常明显，看上去快生了，他陪着她，就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两个人都是满足的笑脸，他们一家三口不知多幸福。他一直在骗她，骗了她四年，又骗了她一年多。
她摔了他的手机，她扔枕头打他，她又一次撕心裂肺地痛，她像一个泼妇，哭得惊心动魄。他慌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他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他打了她，她惊呆了，他为了千金打了她，她的稻草断了。她冲了出去，然后在街上流浪，不知不觉走到了酒吧。
雪碧在酒吧门口坐着发呆，任人怎么叫也不搭话。好先生不在，服务生给他打电话，也许服务生说得太严重，他正在应酬，匆匆跟生意伙伴道别，急忙赶过来，一脸的着急。他看到脸上全是泪痕失魂落魄的她，也一惊，拉着她回他家。
这是雪碧第一次去好先生家里，她坐到沙发上不说话，他给她倒热水，给她拿他的睡衣和大毛巾，让她去洗澡，她不去。他把她拉到浴室冲水，她被水淋湿了，她突然狂躁起来，扯他衣服，打他，最后抱着他哭起来，他们一起成了落汤鸡。
雪碧将五年的痛与爱通通一抛而出，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提起跟槐先生在一起的这些年，她的委屈、她的被伤害和她封闭的心，全都抛了出来。
好先生把肩膀借给了她，只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没有吻，没有滚床单的安慰。他最让人佩服的，就是不会乘人之危，假借安慰做坏事。
好先生帮雪碧请了假，雪碧只在他家待了两天。好先生说：我带你出去玩玩？雪碧看了看好先生，低下头说：我决定回老家了。
好先生没有挽留她，执意开车送她回去。雪碧的老家在需要三个多小时车程才能到的小城，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他说：我不留你，我唯一的要求是我送你回去。雪碧拗不过，随了他意。
他陪她回去收拾行李，看着她收拾那些东西，她拿起跟槐先生共同的东西看了看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扔进垃圾桶，他眼里全是怜惜。
曾经以为好先生对雪碧的好，只是一种泡妞的方式，可他对她好了一年，还有后面发生的事，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种看似对谁都绅士、对谁脾气都好的中央空调男人，还是有他的爱情，只是他比气盛的小年青藏得深罢了。
那段时间槐先生的老婆早产，大人和小孩都不太好，他一头急，也顾不上雪碧了，他只给她发了信息，让她等他，她看完短信删了他的联系方式。
他没什么特别的，跟其他出轨的已婚男人一样，满嘴的谎言，不想、不爱、不幸福都是假的，想霸着两个女人倒是真的。她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借口，她已经耗去几年青春，从一个乖乖女，到被第三者，到自愿做了第三者，抽烟、喝酒、纹身、打耳洞、买醉，完全过着另一种人生。原本她可以好好读大学，在学生会混个官当当，然后圆她从小的心愿，读研究生，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找一个能公开的男朋友，正常地结婚生孩子，有正常的家庭……她为他偏离了自己的轨道，他事业、婚姻、孩子却都齐了，想想她都觉得心寒。
好先生送雪碧一路堵车回到老家，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五个多小时。雪碧妈看到雪碧带回了男人，硬是喊上了楼，好吃好喝、客客气气地招待着，像对待自己的女婿。家人都有一种心情叫上学的时候不准早恋，毕业就赶紧找人嫁了吧，她妈也这样。
好先生三天两头往雪碧老家跑，大包小包地孝敬她的父母。跑了几趟，他干脆跟她说：这里还不错，要不我在这里开个小酒吧？
她斜着眼睛看他：别逗了，这里哪里有大城市好？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认真的。
她说：那还不如开咖啡馆。
就雪碧随意的一句话，好先生当了真，找朋友合作在小城开了咖啡馆。他两地跑着经营生意，他人脉广，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都帮着宣传，小资们在那里扎了营，生意还不错。
虽然看上去是好先生觉得小城不错开辟新事业，实际谁都知道他是追雪碧追去了那里。
很多人不明白好先生为什么喜欢雪碧。说美吧，酒吧美女成群结队，要性感有性感，要漂亮有漂亮，雪碧不算倾国倾城，个子不高，也不丰满，也没有大长腿；说有钱吧，才毕业的穷学生比起当老板的好先生，那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他身边有钱又漂亮的姑娘一定不少，可唯独雪碧让好先生心甘情愿苦苦守候。感情有时候没有道理可讲，因为喜欢所以喜欢吧。
有时候好先生说：雪碧，你要不要当老板娘？酒吧和咖啡馆都归你了。
雪碧喝着冰块雪碧，笑笑不说话。
好先生不准雪碧喝酒，咖啡馆也没有酒，为了咖啡馆的环境，她也很少抽烟了，久了她也习惯了，瘾逐渐没了。
他说：你一晚能吃三碗饭，还要吃夜宵，就只有我养得起你啦，你就从了我吧。
她把雪碧易拉罐扔向他，他也不躲，他知道反正她也打不中。
雪碧虽然不承认，可俨然就是老板娘的架势，咖啡馆的设计布置参考了她的意见，几处的小摆件也是她淘来的，她还养了两只小猫，一只叫好好，一只叫雪雪。
最先只有一只，她叫它好好，好先生说不公平，要养只母的，叫雪雪，这样才算大团圆。
说起风就是雨，雷厉风行的好先生第二天就抱回了一只，她看着孩子气的他没办法。
好好和雪雪每天没事就晒晒太阳、睡睡觉，有时候蜷在一起，有时候打个架。
雪碧不上班的日子都耗在了咖啡馆，亲自打点着一切，好先生要给她开工资，她不要，也许她在用这种方式感谢他。
后来雪碧除去了纹身——手腕上那圈槐先生的英文名字，像除去了那段过去。
过了一年，雪碧终于在朋友圈发了和好先生的合照，她在前面，他在不远处，没有站在一起，没有搂搂抱抱，没有亲吻，只是在一张照片里，她是一脸的幸福，他也是一脸的笑容。她配文字“谢谢你”，简单三个字，是她这些年对他的感激。她这一次的爱，爱得小心翼翼，但好歹她终于承认了他。
我发评论，一串拍手的表情，她回复一串害羞的表情。
过年雪碧发来了祝福，我回复过去，我问她：好先生还好吗？
她回：老样子，两地跑。
我说：你和他呢？
她说：我还要继续努力才能配得上他。
她曾因为一个男人变坏，又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努力变好。好男人不是他有帅气的外表，不是他有听起来就让人羡慕的职业，而是那个愿意陪伴和等待你的人；好的爱情也不是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而是潜移默化地让你变得更好。
雪碧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好先生在那里等她。
都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你，然后牵住你的手，也许从此就牵到以后的以后，再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