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所理解的资本与资本文明(2)

为资本正名的方式方法很多，关键是既要看到资本的“丑恶”，也要看到“资本的文明”。我认为这样还不够，还需要从更深的层面去认识和发掘资本的本质、资本的源头。传统资本概念并没有真正反映人类文明发展全过程。资本应当是文明发展的根本和基础，为人类的发展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所以，资本应当可以解析人类社会发展最本源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一些生产关系、财富关系。抓住了资本，能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能更好地理解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线索，更好地把握与理解各种复杂的发展关系。基于上面的认识，我所理解的资本不同于以往人们对资本的描述和解释。我们首先要回到资本的中性立场，把资本放到更广阔、更古老、更实际、更能体现资本本质的视域来理解资本、揭示资本，再去分析资本发展中形成的不同属性。这样一来，人们也许会更好地把握资本，运用资本，真正发挥资本在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中的巨大作用。

我认为，资本是一种财富，一种特别的财富，这种财富是能够带来新财富的财富。我们想想，在人类社会最初期，如果原始人从树上摘了两个果子，一个吃掉了，那不叫资本；另一个作为来年的种子，种到地里，长出新的树，结出新的果子，原来那个果子就是资本，是最初始的资本。这个资本有两个决定因素：一是有种子，二是有人的劳动。如果再往前看，人类劳动出现以前，自然长出树木的树种、自然生长的稻子，由于没有人的劳动的参与，那些种子就不是资本。人类劳动出现后才出现了资本，并且随着人类劳动的发展，才先后出现了产品资本、商业资本、货币资本、金融资本。这些不同的资本形态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文明，我称之为资本文明，其中就内含了马克思所说的“资本的文明”等基本要素。

进而分析，我认为资本文明的发展可以分为五个阶段：一是早期资本文明，二是古代资本文明，三是近代资本文明，四是现代资本文明，五是当代这个正在发展变化中的资本文明。这五个阶段与传统的社会阶段分析中的社会形态基本上相对应，也就是原始文明、农牧文明、商业文明、工业文明以及正在形成的信息文明。目前信息文明的突出特点是信息化、互联网。传统经济发展分析中的原始经济、奴隶制经济、封建经济、资本主义经济、社会主义经济等分析，也与资本文明发展的不同阶段基本相对应。这些基本上彼此呼应的对应关系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彼此之间存在什么样的联系呢？

当然，上面的划分是我的一种理解方式，并没有按照现成的理论模式来划分资本文明的发展阶段。我想，尽管这样划分和描述资本文明发展形式不同于传统的资本分析与文明断代理论，但有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资本与文明二者发展之间的联系，至少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二者之间存在这样一种发展线索或者说逻辑：资本的多重属性及其相应的资本形式是逐渐被发现、被利用的。前面就说过，资本是一种特别的财富，是能够带来新的财富的财富。早期资本文明中，这种“特别的财富”是以产品资本形式出现的，主要是人类的劳动促进了生产方式的改变与进步，出现了原始的物物交换等原始资本文明形式，社会生产相当简陋，只有产品，没有商品；只有简单交换，互通有无，没有交易；人们生活水平相当低下，能够活下去是最基本的需求。

到了古代资本文明，商品资本出现了。随着人类劳动能力的加强，生产方式的改进，出现了商品，形成了商品资本，商品资本也就有了交易的属性，并逐渐成为促进生产与交易的重要方式，并发展成为市场上的交易品。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的范蠡，他协助勾践打败吴王夫差，并帮助勾践向北称霸中原后，急流勇退，务农经商，成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商人。范蠡从事的就是商品经济，他运用的是商品资本。当年他离开越国后，到齐国从事的是农产品生产与经营。后来，他到了陶后，除了经营农产品还从事多种经营。比如他向鲁国穷士猗顿传授致富经验时就说：“你想快速富起来的话，应当去饲养五种牲畜。”为什么要饲养牲畜？当然是到市场上去卖，去市场上卖，自然就成了商品了。贾思勰在《齐民要术》里记载的《养鱼经》传说就是范蠡所作。世界其他地方的情况也相差不大。到后来，商品资本日益发达，在促进生产的同时，也促进了交易的活跃与进步。于是，以资本为基础的商业迅速发展壮大起来，早期资本主义出现了，人们的生产与生活条件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进入近代资本文明，产业资本形成了。如果从发展过程上看，产业资本是在封建社会末期小生产者的分化和资本原始积累过程中产生的。经过简单协作、工场手工业和机器大工业三个大的发展阶段，资本主义企业的生产技术、劳动过程、市场销售等方面社会化日益提高，逐渐使产业资本支配了整个社会的生产，成为资本主义的经济支柱。特别是这种不断发达的资本促进了工业文明的形成与发展，大工业、大机器化生产把资本主义带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也带来了严重的阶级对立与阶级斗争。

到了现代资本文明，货币资本迅速发展起来，这种资本以更加复杂的形式出现并发挥作用。我们知道，货币资本作为产业资本的特殊职能形式，它的循环是产业资本总循环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而且，以货币形式存在的资本，其实早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就已经出现了。不过，那时候它只是高利贷资本的存在形式，也是商人资本的一种形式。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货币资本才成为产业资本的一种存在形式，并独立成为一种借贷资本，在经济生活中发挥作用。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货币资本逐渐成为推动技术创新与思想变革的重要推手，在推动经济社会取得了空前成功的同时，也使社会陷入严重的贫富矛盾与斗争之中。货币资本的发展不得不使人们思考更多复杂的经济社会问题，从人类精神与经济伦理等层面深入思考这种货币资本的文明价值与意义。

进入二十一世纪，我们更加置身于日益发达的当代资本文明发展进程之中，金融资本更是无所不在。这种资本的雨去云来，加剧了国际间东西方矛盾、南北方矛盾，一国或一个地区之内的矛盾，进而使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之间的矛盾与斗争更加复杂，甚至更加尖锐，许多原则问题总以国家利益的方式出现，许多方面又以资本为中间物融合起来，国际金融资本得到了迅猛甚至疯狂的发展与变化，人类社会在享用资本好处的同时，也面临着资本带来的困惑甚至灾难。资本主义国家和主要社会主义国家都进入当代资本文明时期，既互相支持，又互相博弈；既谋求合作，又斗争不止。尽管这样，我想说的是，资本发展毕竟是好事，是人类智慧的最好体现。资本越发展，社会发展的速度越快。无视资本、抑制资本、排斥资本、围剿资本，社会发展就会停滞，乃至出现危机。

资本文明的历程已经告诉我们，不能无视资本，也不能放任资本，正确地理解资本，合理地、规范地运用资本，那才是社会发展的福音。如果资本主义能够这样发展自己、规范自己，社会主义也这样重视资本，那么当代资本文明必将开出更加鲜艳的文明花朵。所以，无论选择哪种社会制度，无论资本处于哪种发展形式，人们都应当大胆地追求资本文明。

当然，我所理解的资本与资本文明，既有前人知识的启示，也有资本实践的认识。社会发展最需要用创新的思想去推动。新的想法、新的措施往往可以为我们打开认识世界、创新世界的新窗口。尤其是在中国的发展进程中，无论是技术创新、思想创新还是体制创新，都需要新的突破与发展。我想，只要我们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这个总体原则，把创新思想和创新人才激荡起来、活跃起来，就像华为公司一样，大胆鼓励创新、推广创新，真正成为一个“有思想的地方”，让创新思想和创新行为真正成为中国教育、中国技术、中国思想等方面的旗帜，我们就会更好地应对全球化的挑战，不断取得文明发展的新成就。

注释：

[1]这是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24章第6点《工业资本家的产生》末尾所写的一句话。

[2]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233页，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

[3]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386～387页，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

[4]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第925－926页，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

[5]参见晓行：《中国资本时代：从世界工厂到世界投资人》，《第一财经日报》，2014年11月12日。

[6]参见《华为2013年收入首超爱立信成全球最大设备商》，中国新闻网，2014年3月31日。

[7]参见《充分凸显资本的文明价值——“资本哲学”高级研讨会综述》，人民网，2006年6月5日。比如复旦大学哲学系孙承叔教授也认为：承认资本，是因为资本是社会化大生产最有效的组织者，是一个国家实现现代化的必然要素，这种承认是经济上的承认。制约资本权力，是从社会有机体全面生产的角度，是从以人为本的角度对资本原则的制约，而且这种制约既是为了经济的更好发展，也是为了保证社会有机体的和谐、稳定发展。在社会主义国家中，资本不是唯一最高的原则，它必须服务于人的生存和发展。